韓陌有點意興闌珊,吃了一口燒鵝說:“你要認識個男的還容易,認識女眷,這我能有什麽辦法。”
他跟女的又不打交道,何況以陳家那樣的家世跟韓家也沒有往來。
“也是。”蘇婼尋思,“這種事情我還是去找秦燁比較好。畢竟現在陳家想娶秦家的小姐。”
韓陌抬頭,嘴裡的燒鵝也不嚼了,囫圇吞下去:“你的意思是說,我辦事還不如秦燁那小子?”
“我可沒這麽說啊,是你自己說沒有辦法。”
“我說一句沒辦法就是真的沒辦法?我話還沒說完呢,你聽話都只聽半句的嗎?”
韓陌梗起了脖子。“就你想辦的那點事,還有我辦不到的呢?”
蘇婼咦了一聲:“可是你又不與女眷往來,要怎麽幫我?”
韓陌十指交叉,搭在腹上:“你別管我怎麽幫,總之只要我事情辦成了就行了。”
蘇婼笑了。
窗外上弦月靜靜地散發著光輝,將隨風飄拂的柳枝投影在窗台上,飯桌上,使得這個月夜格外的曼妙。
秦燁被韓陌趕走,徑直回了府。
二門下,迎面碰見帶著小廝走出來的秦垚,小子懷裡還揣著個包袱。
上次撕破臉以後秦燁還是第一次與他見面,要照以往的話,他定然會視若不見的直接往前走,但今日他卻停在門下,等著秦垚走過來。
秦垚後來因為知道當晚給秦燁作證的護衛就是鎮國公世子的人,著實驚出了一身冷汗。但實在不明白他們是怎麽結交上的,這幾日暗地裡找人跟隨他,誰知道怎麽結交的沒有查出來,反倒是發現秦燁每日每夜的跟鎮國公世子的護衛在一起,有時還在鎮國公府出入,如此別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經確定秦燁抱上了韓陌這條粗大腿!
當下扯扯嘴角,乖覺喚了聲“三哥”。
秦燁望著小廝挾著的包袱:“這是什麽?”
小廝不覺地拿著它往身後藏。
秦燁往後一揮手,身後護衛便就躥了上去,一手扭著小廝一手把他身後的包袱給奪了過來。
秦垚急得要上來搶奪,這裡秦燁已經快速的把包袱打開了。裡頭竟是幾隻官窯的罐子,還有幾隻端硯和松煙墨。
“這是要拿到哪裡去?”他劈頭問秦垚。
秦垚退後一步,虛張聲勢道:“關你什麽事?這是我的東西!”
“你的東西?”秦燁冷笑,“這幾隻罐子少說也值幾十兩銀子一隻,端硯和松煙墨都是寶墨齋的上品,更是價值不菲,你一個月例錢只有我一半的庶子,有資格擁有這些東西?老實交代,這是從父親那兒偷來的,還是從公中庫房昧下的?!”
秦垚接連遭受他如此強硬的反擊,心虛到失語,結結巴巴脫口回應:“我自己攢的錢買的不行嗎?逢年過節父親都會給我賞錢,你莫不是沒有領過賞,在此嫉妒我?!”
“我嫉妒你?那你未免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些!”秦燁把包袱塞回護衛手上,“既然你說這些是你的,那我們就去父親面前,讓他指認指認,到底是誰的!——去正院!”
撂下這句話後,秦燁就帶著人往正院那邊走去。
秦燁追上去把他攔住:“我娘的中饋大權都已經交出去了,你非得還要把事情做得這麽絕嗎?”
“那是你們咎由自取!自己不守本分,為非作歹,還怪我把事情做絕?看來我從前的確是太慣著你們了!——李俊,
你乾脆去請老爺過來!” “秦燁!”
秦垚咬著牙齒在低喝。然後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以更低的聲音說道:“你以為我是為自己嗎?我是心疼婉丫頭!明威將軍府想和咱們家聯姻,讓他們家老二娶了婉丫頭,我要給她打點嫁妝!就算我得罪過你,婉丫頭可沒得罪過你,從小他就三哥三哥的黏著你,對我都沒這麽親近過!你難道忍心壞了他的終身大事嗎?”
“嫁妝?”
秦燁眼底微凝,隨後道:“父親答應結下這門親事了?”
“答不答應你別管,對方是明威將軍府的嫡子,咱們家的父親這一代已經是勳貴最後一代了,能與將軍府結親,對父親和秦家都有助益!婉丫頭那麽親近你,她嫁過去,你將來不也多一門有利的親戚嗎?”
秦燁聽到這裡:“阮氏是爬床進的秦家,她生的兒女能有什麽好的?就算婉丫頭親近我,誰知道是不是有所圖?”
秦垚聽到這話,立時血脈僨張,一手揪住了秦燁衣襟:“你再給我說一遍!”
秦燁一拳打在他臉上:“好話我隻說一遍,想聽你自己琢磨!”
秦垚被他捶開,歪著臉好一會兒才轉過來,眼裡似乎噴出了火苗。
秦燁指著他:“阮氏不會把當年這破事兒瞞著沒告訴過你吧?那你可真夠可憐的!”
秦垚憤怒的臉又漲紅了, 但他隨後回避起了他的目光。
這模樣明顯就是他已經知道過這層,既然知道還這麽樣囂張,那就是自己犯賤了。
秦燁恨恨的瞪一眼他,示意護衛帶著包袱隨他進正院。
走出拐角之後迎面有風吹來,他腳步漸漸慢下,最後再紫藤花架下轉了身。
抓著手上的包袱,他抬眼看著護衛:“剛才他說要給婉姐兒打點嫁妝。是不是說這門婚事已經議的差不多了?”
護衛搔了搔頭:“按理說是這個意思。”
秦燁把包袱塞回給他:“你先去查查這裡頭每件物事的來歷,免得冒然闖去父親面前弄出什麽差錯來。”
護衛接了包袱:“然後呢?”主子突然變得這麽強硬,他們這些下面人都不能循常理辦事了。
“查清楚了來歷,只要不是什麽太要緊的,你就去把這筆帳給消了。然後把東西全部帶回來,我拿著去給婉姐兒當嫁妝。”
“……”
這是什麽道理?先前死活不讓秦垚把它佔為己有,這會兒反倒要替他銷帳,還要親自送上去給人家當嫁妝!
以往他總是吐槽蘇姑娘辦事變化無常,如今他怎麽也這樣奇奇怪怪的?
護衛目瞪口呆。但看秦燁直直地看過來,又只能勾著頭下去照辦。
秦燁目送他出去,然後目光轉向西院方向,冷冷地射出一道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