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好聰明哎!這都看出來了,既然看出來了,他也只能承認啦!
蘇婼啊,大姐啊!這可不能怪他,不是他招的,是姓韓的自己看出來的!
韓陌差點沒被他氣吐血!
這小子膽子不小,竟然當著他的面亂耍嘴皮子?!昨日他親眼見他開鎖的,眼下他卻順著自己激將的話說不會開?把他當傻子嗎?!
合著他姐姐不把他放眼裡,他也沒把他當回事呢?
他說道:“竇尹,你去國子監找杜大人,就說我很看重蘇公子的才華,請他幫忙推舉一位最為嚴厲的夫子給蘇大人管束子弟。記得一定給蘇二爺多布置些功課,務必以最高標準來教導他。”
蘇祈聽到這裡,眼都直了!
杜大人杜珩是國子監祭酒呀!國子監入學名額就那麽多,蘇祈明年就滿十二歲了,蘇綬正在想辦法把他送進去,眼下得杜珩推薦的夫子,蘇綬會拒絕嗎?絕對不會呀!他敢保證,這位夫子就算是在他交不出功課的時候直接給他上夾棍,蘇綬都不會反對!
他連打了兩個激靈,視線重新對上韓陌,立刻覺得自己哪裡是在青天大老爺的衙門?分明就是在陰曹地府!
“韓大人……”
“怎麽樣?”韓陌很耐心地回應他,“我這麽關心你,你是不是很感動?”
感動個屁!
蘇祈後槽牙都咬酸了。他極力穩住聲音:“你這麽對我,就不怕本來都為你說話的我爹最後倒戈嗎?”
把他弄毛了,他就在這兒撒潑,他不信姓韓的還能拿他怎麽著!
韓陌當然只是嚇唬嚇唬他,他是不信蘇祈不會開鎖的,猜他不過是受蘇綬叮囑,不要亂參與他韓陌的事罷了。要是能把他嚇唬到妥協,那自然是好,他就是不從,那他也犯不著死磕。
但臭小子居然撂出這麽重一句話——倒戈?
韓陌他再怎麽著也只是個高官子弟呀,蘇家雖說門第不如韓家,蘇綬卻是憑本事當上的大理寺少卿,平日謙遜那是相讓,真當他們可隨便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韓陌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真把蘇祈怎樣?但他撂下這樣的話,聽著就有點發急的意味了。
他明明會開鎖,也明明可以拒絕到底,卻為什麽要狠?
而且,這種話難道也是蘇綬教他的?
蘇綬一個擁有老資歷的官吏,會教他說這種撒潑式的話?
韓陌看他半晌,然後扶劍徘徊兩轉,停下道:“送蘇公子出去。”
……
蘇祈全須全尾地出了衙門,立刻先長吐了一大口氣!然後旋即打發人道:“趕緊去打聽蘇婼在哪裡!”
都是她惹出來的事,要不是她逼著他去解那把鎖,他犯得著被韓陌這麽恐嚇麽?長這麽大他就沒遇到過這麽要命的場面,都怪她!惹出來這種事還要他出來頂!
他是個冤大頭嗎他!
他一定要找她好好撒個火!
牆內的竇尹目睹他登車遠離,凝眉站了站,才折身回到韓陌房內。
“這蘇祈回話滴水不漏,可不像是成日介只會惹禍生事的樣子。”
“你說的對。”韓陌皺眉接話,“這小子肯定有鬼。或者說蘇家有鬼。他好像很怕我逼他開鎖。”
憑他那極力拒絕的樣子,要不是昨日親眼看到他把那銅鎖打開了,他興許會相信他技藝不到家。但如果他技藝不到家,他又是怎麽在那短短兩刻鍾裡,就把那難住了蘇綬兄弟倆的鎖給打開的?而且他還是那麽樣有底氣!
竇尹思索:“可是蘇綬與其指點他回話,
那還不如不讓他來。要麽——派個人跟著他瞧瞧?” 韓陌捏著下巴想了想,然後拿起擱在桌上的劍,站起來:“不用,我出去走走!”
……
蘇婼在蘇祈出門之後,也到了香油鋪子。
秦燁已經在這兒等著了,看到她就擺出來一副臭臉。
“事辦得怎麽樣了?”蘇婼就當沒看見,坐下來開爐子,乾她的活計。
秦燁道:“我覺得你還不如直接揍我一頓。”
蘇婼瞄了他一眼。
他斜著眼,繼續道:“你要三年前南郊河暴雨塌堤的記載,只有縣志上有,但縣志在縣衙裡,你是不是當我有三頭六臂,連這個都能辦到?”
蘇婼道::“你爹是工部侍郎,堤塌之後,他肯定要去勘察,就算不親自去,底下人去了,也得匯報給他。所以工部對這個一定會有記載,你去你爹那兒找卷宗不就行了?”
秦燁哂道:“你覺得有那麽容易?”說完他神情晦澀:“他還不知道在哪個小老婆屋裡呢。”
昨日蘇婼給秦燁的“收拾”,就是讓他去辦成這件事, 否則她一個小姑娘家家,再厲害還能揍他不成?但這事肯定也不好辦,好辦她也不會讓他去辦了。連韓陌都知道他爹什麽德行,可見他私行濫成了什麽樣。
她聽完說道:“我不管你用什麽法子,反正你得給我辦過來。”
秦燁無語:“你到底查這個做什麽?河床塌方既不關你們蘇家的事,也不關你鬼手的事,難不成你還打算把河工的活計也給攬了?”雖然照她天馬行空的思維,也不是不可能……
“你不用知道這麽多。”蘇婼吹了口燒紅的簧片,“給你三天。三天后你來取鎖,便把我要的東西一並拿過來。”
秦燁知道推脫不得,也不費口舌了。他順便把注意力轉移到鎖上:“吳家這位東家娘子十分彪悍,在鋪子上說得上話,是個好主顧,你給做好點。”
蘇婼道:“按說他們這些老字號的商號都會上蘇家鎖器鋪訂鎖,她怎麽找上我了?”
“這我不知道。她找過來的時候還很鄭重的,別的要求沒有,就是又要好又要快。”
蘇婼皺眉,手藝活可急不得,不過看在銀子的份上,她也沒說什麽。
剛把鎖腔部件澆鑄好,扶桑匆匆進來:“姑娘,二爺在找您!”
“找我做什麽?”蘇婼停住,“他自韓陌那兒出來了?”
“沒去韓家,好像自衙門出來,然後很焦急地打聽姑娘去處,聽說姑娘來了這一片,就尋過來了!”
蘇婼把鎖放下:“蘇家馬車還停在外頭,我得先撤!”
秦燁連忙把她喚住:“別慌,有後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