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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方凌對案情也知道了個大概,雖然如今那嫌犯未必就是李瑞璽,單就三個失蹤之人都是他的病人這一條,也絕對與他脫不了乾系。
方凌私心裡是十分希望李瑞璽就是凶手的,想他生取未足月之胎兒謀取紫河車害了多少生靈?
如此惡有惡報,緝拿起來也定然是十分解氣痛快。
因答應了余嘯霆在調查人口失蹤一事中應付那隻鬼魅。原本定於第二日要回清遠山的計劃也就暫時擱下了。
浮生巴不得多留幾日,免得回了清遠山又要開始過那早晚練功背書,洗碗掃地的日子。
因昨日便想著要去探望蘇兒,如今又拖了一夜,想必蘇兒情況怕是越發地一日不如一日了。是以一大清早方凌便攜了浮生去了宋家。
宋懷仁不在,只有蘇兒奶奶在屋內昏昏欲睡地照看著。想必蘇兒昨日又折騰了一宿,老人家吃不消了。
方凌適才剛一進院子便覺陰氣格外濃鬱,心道不好,急忙拖著浮生三步並作兩步闖入蘇兒房內。
只見房內禁製已破,蘇兒兀自昏睡,床上卻赫然多了一名白衣女鬼,雖形貌與吳婆所述並不盡然相同,但就氣息,方凌確定她便是多日來縈繞在南平鎮的那團陰魂無疑。
只見那女鬼面朝著蘇兒,呼吸吐納之間,精氣流轉。
方凌大駭,蘇兒體內精氣本就所剩無幾,若再被此惡鬼汲取一二,怕是立刻便要斃命。
當下掏出一道正陽符凝聚靈力,直朝那女鬼命門激射而去。
女鬼翻身下床,化為一團黑霧便要衝破窗戶逃走,誰知窗戶上有方凌先前所設禁止,她此次進來雖衝破了門口的禁製,窗戶上的卻未曾破壞。是以嘭地一聲陰氣四散間便已顯了形。
女鬼惱怒間赫然便化作吳婆口中披頭散發,鮮血淋漓的模樣朝著方凌飛撲而來。
方凌伸手將浮生拉到身後,手裡不知何時凝聚出一團五行之火,嫋嫋火焰翻飛跳躍直取那女鬼眉心。
女鬼未料到如此一個小姑娘竟能憑空調動五行之火,頓時面目被灼,一聲淒厲的慘叫驟然響起。
蘇兒被叫聲驚醒,朦朧間只見方凌手執符印,將那女鬼化為的黑霧盡數吸進符印之中。
方凌見蘇兒醒來,急忙過去把了把蘇兒脈搏,卻覺蘇兒體內陰氣濃重沉鬱,
而那濃重的陰氣間竟似包裹著一股強勁的精氣正自緩緩流轉。
蘇兒體弱,根本承受不住如此精氣,突然間爆咳一陣子,吐出一大口深黑色的鮮血,便昏死過去。
蘇兒奶奶經此一嚇,驟然清醒過來。撲到蘇兒床前大哭不止:
“我們宋家這是造了什麽孽了喲?你這小小年紀的,先是碰上庸醫,此時又撞了惡鬼。誰都想要了你的命……可怎麽活喲……”
方凌好容易著浮生安慰好了蘇兒奶奶,自己則狐疑著將房內禁製一一修複。
要說此番禁製,就算是惡鬼硬闖,也得揭一層皮,但就剛才的女鬼來說,鬼通實在一般,算不得惡鬼級別。
她是如何闖進來的?
再者,蘇兒體內的精氣又是怎麽回事?
要說就蘇兒目前的狀況,肉身已死,斷不能產生精氣才是。隻怪自己隻知行屍乃人為炮製,需吸**血方能維持體能,至於其它卻是知之甚少。
莫非那女鬼是感受到蘇兒身體虛弱,但體內卻蘊藏大量精氣適才鋌而走險?但這精氣又到底從何而來?
一邊結著法陣正自想著,突然間腦中閃過吳婆。
若是那女鬼能闖了蘇兒的禁製,則必然也能闖了吳婆的禁製。此前她便對吳婆虎視眈眈,如今該不會已然遭了毒手吧?
方凌說走就走,一路小跑還未到達巷口,便和前來找她的衙役撞了個滿懷。
果不其然,吳婆那邊,換班的衙役早上過來時發現值夜的人倒在院外,而屋內則一片狼藉。
桌椅板凳翻倒在一邊,碎瓷瓦罐砸得滿地都是,顯然發生過一場搏鬥。最要命的是吳婆不見了。
方凌趕緊搶上前去,扒開暈倒的那名衙役的眼皮。還好,只是被陰氣所傷,未及五髒六腑。
方凌趕緊取出三枚正陽符,略施靈力,將他額頭以及肩膀的三團火焰點亮。
陽氣所形成的火焰嫋嫋而起,那衙役周身漸覺溫暖,不多時便睜開了眼睛。見余嘯霆以及一乾兄弟都來了,才長出一口氣,驚魂未定地道:
“這院子有鬼,真的,我親眼所見,嚇死我了。”
余嘯霆緊皺著眉頭,沉聲問道:
“到底怎麽回事?”
那衙役似乎還有些驚魂未定。
“我昨日在此值夜。大概子時,我剛打了個盹兒,便聽到院門有響動。我前去查看,打開院門卻發現門口趴著一名白衣女子,口中輕呼‘救命’。
我正要將她扶起來,卻見她周身突然團起黑霧。只見那女子緩緩地抬起頭來,竟是面目模糊,七竅鮮血橫流。唯有一張嘴能瞧得清楚,卻是裂到了耳根,仿佛看著我笑一般。
我當時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那女鬼伸手便抓住了我的腳脖子。我突然間就覺得整條腿就像被凍住了一樣,完全動彈不得。只聽呼呼的風聲中夾雜著咯咯的怪笑。
我想喊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仿佛嗓子不是我自己的。再後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余嘯霆怒道:“我不是囑咐過你嗎?不要出這個院子。”
衙役委屈地嘟囔著:“我哪兒知道啊,我還以為你來了呢。”
方凌勸余嘯霆道:“怨不得他。還是我考慮不周,隻防著不讓鬼魅進來,卻是忘了她能將人引出去。”
余嘯霆擔憂道:“如今卻不知那鬼魅將吳婆劫到了何處。”
“只怕吳婆並非為鬼魅所劫。”
余嘯霆有些吃驚,看著方凌問道:“此話怎講?”
“我進來院子時發現,我所設禁製完好無損,並無鬼魅闖入的痕跡。也就是說屋內打鬥痕跡定是人為。”
余嘯霆略一沉思,對著一眾衙役吩咐:“何兵、余飛現在立即去通往外界的各個路口盤查,看是否有新的車轍印或騾馬一類畜生足跡。
沈延武你現在就去左鄰右舍查訪,看昨夜子時可有人發現什麽異常。
剩下的人隨我一起去鎮上各處,凡是有地窖,深井的人家以及廢棄作坊的一律排查。總之,凡是能藏人的地方,全都不能放過。”
余嘯霆安排完畢,又轉而對方凌道:“方姑娘,你且先回去,我這邊若有情況會立刻派人通知你。”
這邊已折騰了一個上午,方凌突然記起,浮生還扔在宋家。便又折回去找浮生。
蘇兒已經醒了,宋懷仁也回來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蘇兒此次醒來竟意外的並沒有發瘋。拉著宋懷仁和浮生說了好些話,竟與正常人一般無二。
方凌進去正碰見蘇兒奶奶躲在角落裡暗自垂淚。
蘇兒奶奶拉著方凌淚眼滂沱道:
“許是回光返照吧。這孩子也真是會挑時候,今兒個正好是她生辰,雖然個子不見長,但是過了生辰也該是整八歲的大孩子了。
這陣子也多虧你們幫忙,你們便順道留下來陪陪她吧。”
方凌不好推辭,便沉默著與蘇兒奶奶一起張羅著摘菜燒飯。宋懷仁則淚眼朦朧地想著該去鋪子裡割點肉才是。
唯有蘇兒與浮生兩人無憂無慮,兀自拿著一根線繩子翻花繩玩兒。
蘇兒帶著小奶音問道:“今年冬天南平都沒下雪,聽奶奶說翻花繩會下雨。這樣冷的天,不知道雨下下來會不會變成雪?”
浮生也來了勁,“那只怕是要多翻幾次才成。”
蘇兒一臉興奮地道:“好,那我們多玩兒幾次,等到下雪了,咱們一起堆雪人,打雪仗。”
浮生嫌棄地看了看蘇兒,“可是你太小了,跟你打雪仗,像欺負小孩兒似得。”
蘇兒撅起小嘴,不樂意了。
“我沒騙你,我如今真的八歲了,今天便是我生辰,只可惜我老是不長個兒。”
“那你定然是沒有好好吃飯。”
“我好好吃著呢,我吃得可多了,小心待會兒我一口將你吞了。啊嗚……”
蘇兒作勢張大嘴巴要撲過來。
浮生與蘇兒有一句沒一句地笑鬧著,聽在大人耳朵裡卻滿是悲涼。
方凌正兀自蹲在廚房裡摘菜,忽聽院中一陣吵鬧。卻是對門的徐學成過來討要板車。
原來,因宋懷仁的學堂開年之後置辦了些書籍以及筆墨紙硯,便借了對門徐學成的板車想將這些東西一並拉到學堂。
誰知出了蘇兒這檔子事兒之後,宋懷仁哪有心思忙這些?便擱置下了。
眼看著開春了,徐學成自己家也要開始農忙了,便來討要板車。誰知板車車輪卻是哢噠哢噠地一路蹦躂。
蘇兒奶奶本就不是省油的燈,想來自己家借來便沒用過,書籍都還一直在上面架著呢,總不至於是壓壞的。你一言我一語地便吵起來了。
幸得方凌過來,將二人拉開,好一番勸解。又趴在地上搗鼓了半晌,直到從車軲轆中摳出一個指頭大小的黑石子兒,車子才又靈光了起來。
看著屋簷下,扔得亂七八糟的書籍,有一部分還散落在外面,害怕遭了潮了,又忙活著好一番收拾。
這邊還未收拾妥當,卻見衙役余飛已經找來了。聽說余嘯霆那邊有了線索,方凌趕緊放下手裡活計,猶豫了一下,又進去和浮生他們打了個招呼。
看著蘇兒此時乖巧的樣子,方凌沒由來地心裡一緊,便摘下脖子上的鈴環給浮生掛上。那鈴環如今雖然裂了,但養魂化煞,擋個小災小難應當也是有點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