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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極真人在偏殿用茶,想是最近諸事順遂,心情極好。聽聞方長清外傷已好得七七八八,更是眉開眼笑道:
“丫頭,你這些天的飯菜沒有白燒。我這個師弟為人雖是荒唐些,但醫術確實是無人能及的。令尊五感雖尚未完全恢復,不過也別心急。
後日法會,各派長老雲集,開壇做法,共祈天地,除病求壽。在眾人功法加持回向之下,想必他定能早日康復。”
方凌聞言,激動地拜倒在地,連聲道:
“多謝真人!真人恩德,無以為報。隻願真人種善因得善果,此後道途坦蕩,早日修成正果!”
長極真人抬手虛虛一扶,很是受用地笑道:
“你不必感念於我,這實為我一點私心而已。我當日錯怪了你們致使你們遭受無妄之災。
至於仙繁那孽障雖非雲虛宮弟子,但如今雲霄宮既已歸於雲虛宮門下,這公道也該是我還你們的。若不在他處彌補你們父女,便是徒留了因果牽絆,於我修行也是無益的。”
方凌未曾想長極真人竟是這般坦蕩之人。
畢竟身居高位,見慣了吹捧逢迎,能保持一顆澄明之心,不為利益所驅,不陷爾虞之爭,不畏世俗名利,精於心計而無妄念,善弘辯卻無妄言,潛心隻為向道者已經實屬不易。
更何況似他這般,點滴私心皆可明言示人,更顯的尤為磊落。
那邊方長清自從得知這個消息,便顯得十分激動,奈何五感不全,只能大著舌頭含混著一疊聲地催著方凌收拾東西。
“野豆!那吧燕子住不住得哈?法子瘦子好了味?”
“爹爹你就別操心了,那邊院子大得很,就是再多幾個人也住得下。房子也早都收拾出來了,您隻管把心放在肚子裡,好生養病。”
“銀杏?那燕子哈有銀杏?那尾得很喲!”
方凌見方長清聽茬了,隻得趴在其耳朵邊上大聲道:“我說叫你好好養病!”
“煲嗲銀杏啊?那無能都吃,吃都了中毒的。”
方凌見方長清又聽成了煲銀杏,也懶得解釋了,隻順著他道:
“我知道了,少放幾顆,不多放。
長遇聽著父女倆這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
呵呵冷笑。
“倒也就你聽得懂。也不知著急忙慌地搬過去幹啥?便是多給我燒幾頓飯能委屈死你?父女倆一對兒白眼兒狼!”
“那無能的,嫩的很都一胚子放不了的。那吧剛好森一嗲嘛,法便一嗲……”
方長清見長遇道長一臉的不高興,忙解釋起來。
奈何這大著舌頭嘰裡咕嚕一堆,長遇道長是一句也沒聽懂。不禁煩躁地打斷他,問方凌道:
“他說什麽呢?”
“我爹說您的恩德他一輩子都忘不了。因為那邊離道壇近,方便一點才去那邊的,讓您不要多想。”
長遇冷哼一聲,朝著方長清沒好氣地道:
“這回又不聾了?我看你這老小子就是故意裝聾作啞!”
方長清不好意思地訕笑道:“順轟了,哈哈哈……”
這一句倒用不著方凌翻譯,長遇自己也聽得明白,說什麽順風?不過是急著想跑罷了。長遇白了他一眼,懶得搭理他。
不過這也委實怨不得方長清。他雖然五感不全,但腦子卻不傻。整日躺在這陰氣森森的闓陽殿也就罷了,關鍵是那神經兮兮的長遇老道實在太過瘋癲。
有人在便還罷了,若是遇著那沒人的時候,那老頭便總是抖擻著他那一包尖刀銀針居心叵測地在自己全身上下瞄過來瞅過去,時不時地還比劃那麽兩下。
保不齊哪天這糟老頭子多喝兩口,便將自己當那裡屋的屍體給剖了。
便是這走了走了,還仍舊不死心地悄咪咪塞給方凌一個小藥瓶,稱是其專門針對方長清精心研製的新藥。
至於藥效嘛,上至傷筋動骨,不孕不育,下至瘋癲癡狂,起死回生,堪稱虎狼之藥,可謂即服即好,很是神奇。
方凌自然知道這老頭存得什麽心思,也懶得糾正他的用詞。
人家既這樣說了,好好收著便是,謝是自然要千恩萬謝的,吃不吃的就得從長計議了。
觀筳離華光壇確實比闓陽殿要近上許多。
雖說這回向一法只需生辰八字,名稱命相也可以回得成,但本人到場自然是最好的。
重陽當天,何時開壇,何時誦經,何時祈福那都是算好時辰的,方長清如今有傷在身,住得近確實也方便許多。
方凌這廂也有自己的算計,嘴上雖說著不日便要下山,但十方鎖靈玉一日取不回來,總要找些借口住下去的。是以屋子早就收拾出來了,這會兒倒是包袱一提,人過去便好。
浮生也不知道又野到哪裡去了,滿院子的不見人影。
嵐輕別苑,浮生正在奮力的提了一桶水澆菜。要說這老夫人也是稀奇,放著雲虛宮的采辦不說,就是雲虛宮自己也有些種植瓜果蔬菜的園子。
她偏偏要在嵐輕境開出這麽一小塊菜地來折騰自個兒。浮生一邊澆著地一邊兀自忿忿不平。
“今兒個這麽賣力,是準備急著澆完地見誰去?”
賀漣風左右是被關在院子裡出不去,自從浮生來了,便整日裡與他鬥嘴。
“滾一邊兒去!”
浮生始終對這個倒霉催的沒有一點兒好臉色。
“就這麽不待見我?我在這院子裡關的都快發霉了,跟我說句話能死麽?”
他此話說得倒是不假。他身邊雖有個賀釗,但此人時時刻刻謹守侍衛本分,三棒子打不出個屁來。哪有浮生這樣愛炸毛好頂嘴?
不過浮生這幾日恐也看穿了幾分,此人著實是個沒臉沒皮的二皮臉,越是臊著他,他越是來勁。故而索性也不大理他。
賀漣風見浮生依舊不搭理他,趁著浮生轉過身澆地的功夫,悄悄伸過腳去將那木桶朝田埂邊踹了踹。
“聽說你有個姐姐生的很是清秀,可否引薦一下?”
賀漣風繼續有一句沒一句地繼續說著。
浮生還是兀自澆地。
賀漣風見浮生鐵了心的不理自己,又把腳伸過去將那木桶推了推。三推兩不推的,待浮生再次轉身舀水時,水桶毫無懸念地撲通一聲翻倒在地,裡面的水盡數灑了個乾淨。
浮生記得自己明明將桶放得穩穩當當,便望了眼賀漣風,果然見那廝面露得意之色。浮生氣不打一處來,拎起剩下的一桶水便潑了過去。
賀漣風大怒,罵道:“槽!小兔崽子,跟我耍勇鬥狠?”
遂一把將浮生掀翻在地。浮生畢竟年紀不大,又是個身子單薄的白淨小生,哪有賀漣風的那股子蠻力。三兩下便被製住了。
“還橫不橫了?”賀漣風得意的笑道。
“我呸!有種你把我弄死在這兒!”浮生大罵。
“弄死你幹嘛?就是覺得你小子挺逗的,跟你玩玩兒罷了。”
賀漣風吊兒郎當的說道。
“松開!”
浮生惡狠狠的瞪著賀漣風吼道。
賀漣風見浮生白白淨淨的無端被濺了一身泥,有些好笑地在他臉上又抹了一把汙泥方才說:
“要我松開可以,把你姐姐引薦給我如何?”
見浮生順從的點了點頭,這才慢慢松了手。
浮生一骨碌爬起來,剛站直了身子,便對著賀漣風連打帶踹,邊踹邊罵:
“引你姥姥的薦!王八蛋!踹不死你個孫子!還想打我姐的主意?我呸!”
只見賀漣風一邊抱頭鼠竄,一邊笑嘻嘻地求饒道:
“爺,爺,小的錯了,別打了!”
浮生這些日子對賀漣風恨得是牙癢癢,卻奈何打又打不過,想使點陰招吧,他還有個如影隨形時時暗中護衛著的家奴,很是不好惹,浮生自問也不是對手。
再加上這個敗家少爺又頗為不要臉,時常仗勢欺人,導致浮生連日裡受了許多冤枉氣。此時見那賀釗並沒有露面,多半是被派去了別處,便像得了空子似的,下手尤為得狠。
饒是賀漣風一個二十出頭的壯碩漢子也有些招架不住,遂一招反客為主,翻身將浮生再次按在泥坑裡,叫道:
“好了,別打了,你真不記得我了?”
“我不僅記得!就是化成灰都認識!”
“八月十五那日夜裡, 樹上的那個。”賀漣風提醒道。
浮生停下手上動作,似乎想起點兒什麽。
賀漣風見狀,也慢慢松了手,一骨碌翻起來,就勢坐在泥坑裡。浮生也從泥坑中坐了起來,兩人如泥猴一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浮生詫異,“原來是你?”
賀漣風得意洋洋,“現在知道感謝也不晚。”
浮生:“早知道是你這孫子,真應該一早將你供出去。”
賀漣風哈哈大笑,道:“好一個恩將仇報的小兔崽子。”
題外話
之前傳錯了,好容易改過來了,章節名卻改不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大家見諒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