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寧看了一眼李易,向他輕輕點頭,走向一旁。
劉武則是一直伏身,瑟瑟發抖,膽戰心驚,不敢多說半句話。
“這件事情背後恐怕牽扯極深。”
魏寧沉聲。
李易點頭讚許。
兩人都明白,單憑一個縣令,絕不敢明目張膽的做出這些事情。
背後必然有人為他撐腰,他才能如此大膽。
可他背後究竟是誰呢?
這點目前沒人得知。
“咱們要不要往下查。”李易開口。
此事對於監察司來說,其實可查可不查。
按理來說這是屬於巡檢司以及洪州通判的事情,輪不到他們來解決。
可他們也有責任去查,畢竟這件事情確實違反大乾律令。
他們有監察百官之責,也可以考慮去調查此事。
唯一需要考量的就是,這位縣令背後有人。
他們可以去解決此事,也可以不管。
解決此事必然會得罪對方身後的背景,不查卻絕對沒什麽錯。
“我想去查。”魏寧語氣認真,“你先一個人去郡城上任,這邊有我就好。”
她明白對方絕對有背景,不然不敢做這樣的事情。
既然如此,自己一個人來就好。
沒必要將他人牽扯進來,更不需要讓他們置身於危險之中。
“你為什麽覺得我不會去查?”
李易反問,魏寧哪裡都好,就是太自立,太獨了。
什麽事情總想著一個人去解決,這點確實不好。
“我身為副主使,自然也應該去查這件事情。你不想瞞著我一個人偷偷立功,然後升遷吧!”
李易一副質問的語氣。
“我沒有這個意思。”魏寧慌忙向他解釋。
“只是這件事情背後可能牽扯頗多。”
她不想讓別人與自己一同冒險,自己決定的事情自己來就好,不應該牽扯他人。
“那又何妨,他背後還能是皇帝不成?”
李易對此沒有絲毫在乎。
對方可能有背景,但他們這邊又不是沒有。
這不就是拚背景嗎?誰怕誰呀!
魏寧作為魏盡忠唯一的閨女,可以說是整個洪州最強的二代。
沒人會比她更強。
雖說整個洪州,也有幾人身份可以比肩魏盡忠。
可那些人子女甚至孫輩都一大堆。
又怎麽比得上魏寧這一棵獨苗。
她雖未曾借助魏盡忠的力量,可也沒法否認自己的身份。
“查清這件事情的背後真相,讓那些冤屈者沉冤昭雪,這是你我的職責所在,應該去做。”
李易開口。語氣間有幾分躍躍欲試。
想要查清這件事情絕對不難,對方做的很粗糙,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對方的背景。
可魏寧就在自己身邊,根本沒必要在意對方的背景,甚至可能連對方的背景都給一同乾掉。
最大的問題已經解決,自己只要查清這件案子就能得一份功勞。
剛剛上任就有功勞唾手可得,這樣的好事說什麽也不能放過。
至於自己去查這件事情是否會遇到危險,李易更不擔心。
魏寧的背景,就是自己的背景。
想要對自己動手,就必須先想辦法解決魏寧。
而魏盡忠絕不可能讓任何人有解決魏寧的機會。
何況他們父女倆還都欠自己人情,以他們的性格,自己若是出事,肯定會想辦法救援。
正因如此,李易才有足夠的底氣和依仗去做這件事情。
“你不必為了我牽扯進此事,安心上任就好。
”
魏寧繼續開口勸說。她並不希望因為自己的決定,而將李易牽扯進來。
她清楚李易答應自己父親,要幫忙照顧自己。
若是僅僅因此就要將他牽扯進來,那實在太過不該。
“我查這件事情或許和你有一部分原因,但即使你不在我也會去查。”
李易語氣似有幾分不快。
他決心徹查此事確實和魏寧有一部分關聯,但不是全部。
即使魏寧不在自己身邊,他還是會查這件事情。不過不會迅速去查,而是會徐徐圖之,暗中調查。
等自己擁有充足的實力,不光能解決長河縣令,甚至還能解決他身後的背景時。
再突然暴起,橫掃一切敵。
“好。既然如此,我們一起查。”
魏寧淡淡一笑。
心中卻對李易又多了幾分好感,果然自己沒看錯人,他和自己一樣。
與這樣的人做同僚,很不錯。
“咱們既然要去查,便先要聯系當地的監察使,我還未上任。”
李易沉聲。他們若想獲取情報,通過監察司是最快的方式。
自己來查速度太慢,通過監察司來查,速度會快很多。
魏寧當即點頭應下,“此事由我來解決,我這就去聯系。”
“那我先去典獄司將所有囚犯控制住,也將那些差役控制住。”
李易將自己所要去做的事情告知魏寧,當下兩人各自分別。
魏寧先去尋找監察使,並與他們接頭,從他們口中探聽情報。
當然以她的身份不可能調動城內全部監察使,可哪怕僅調動一部分,也能得知大部分情況。
監察使作為監察司的情報網,自然也有分級。
分為天羅,地網。
天羅針對於世家大族,江湖宗派豪門富商,主要是上層人物。
地網則是商販走卒,往來客商,甚至是耕田的農民。
通過這兩者,可以迅速得知整座城內的情況。
天羅地網之間並無高低之分,只是針對的勢力不同罷了。
天羅地網內部的成員以甲乙丙丁命名,這並不代表他們的身份實力,只是代表隱藏的深淺。
憑借魏寧,最多只能調用丙丁級別的成員,甲乙級別的成員便不是她所能調用。
那需要身份權限更高者。
魏寧飛步離開,李易則是扭頭看向劉武。
“說吧,你現在應該有很多話要對我說。”
李易並未直接問他問題,而是要他主動去說。
自己去問他或許會有所隱瞞,可自己讓他去說,他大概只會竹筒倒豆子一般,將所有的話都說出來。
“大人呐!我都是被逼的呀!”
劉武仰天長嘯,他明白這件事情瞞不住了,監察司的人想查,根本沒有瞞得住的可能。
縣尊有人撐腰,最後或許不會有什麽事,可他們這些人就得出事。
不如趁現在趕緊全交代,最後說不定能保下一命。
李易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靜靜看著對方表演。
“是他們逼我抓人,我哪敢抗命啊,縣尊讓我抓誰我就抓誰!縣尊刑訊逼供這件事情和我可沒關系,我只是抓人而已。
還有好多犯人根本不是我抓回來的,是縣尊派人抓回來的。
那些犯人如何處罰都是通判決定,和我這個巡檢可無任何關系。
還有犯人全都關在典獄司呢,平日裡也是典獄司主打罵他們,逼他們認罪,我可什麽都沒做!”
劉武將自己所知的事情,全
都說了出來。
當然他沒忘了把所有罪責全部推到別人身上。
貪贓枉法,刑訊逼供都是縣尊,通判,主簿他們同流合汙,和自己沒什麽關系。
自己抓人也是被逼無奈。
“那位縣丞,就是因為不願意和他們同流合汙才調走的。”
李易好奇發問。
他之前在長河縣的官員名單上看到過這一變動,就在半年前,此地縣丞突然被調走。
想來多半與這件事情有關。
“對。縣丞大人不願意幫他嚴刑逼供,貪贓枉法,結果就被調離。”
劉武老實開口,不敢有半分隱瞞。
李易長長歎了一口氣,長河縣的縣衙不是全員惡人,這確實是好事。
縣丞還是一位有良知有底線的官員。
可是有良知有底線的官員很難升遷。
因為此事那位縣丞就被調往其他縣城任職,日後很難再有升遷。
這才是最大的問題,有良心有底線者,很難爬到高位。
而沒良心,沒底線的人,卻能輕松升官發財。
殺人放火金腰帶,補路修橋無屍骸,便是這個意思。
“你隨我帶著這些犯人入城,去典獄司。”
李易交代道。
“唉!”劉武點頭哈腰,急忙應下。
“大人,我幫您辦這些事,能保一條命嗎?”
他試探性開口。說完急忙搖頭擺手。
“下官不多問,還望到時候大人能保我妻兒老母一命。”
他明白此事自己也有牽扯,雖然不多,可畢竟有所牽扯。
想要活命恐怕很難,只求自己死了,妻兒老母能夠安穩活下去。
說完,他便不再言語。
一旁的許多差役,如今已是渾身發抖。
他們明白,自己也有所參與,多半也要跟著掉腦袋。
可沒人敢逃,哪怕身形已經瑟瑟發抖,腳步沉重萬分,卻仍是艱難走回城內。
城門處人群依舊擁擠不堪,見到李易回來,往來行人紛紛讓路,讓他們先進城。
李易一馬當先,眾人緊隨在他身後,向著內城走去。
未多時,街道兩旁的行人突然少了起來。
前方突然多了一八乘大轎,佔地廣闊,儼然屋舍。
每一名轎夫,甚至都擁有煉血修為,不然何以能抬動這等大轎。
轎子在馬車前停下,從上面走出兩人。
年歲都不大,至多二十三四歲。
兩人面若冠玉,豐神俊朗,身穿青衫官袍。
李易通過這人身上的衣服顏色和猛虎姿態,能夠看出一人是七品的縣令,一人是九品主簿。
“哈哈哈,仁兄突然前來,實在是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縣令一路小跑前來,表現的極為熱情。
他自打得知李易到來的消息後,便馬不停蹄的趕至此。
原本還以為對方已經離開,他還準備追到城外,卻不想在此遇見。
主簿則是緊隨在他身後, 面上同樣帶著笑意。
“在下洪州吳家,吳文。”縣令拱手鞠身。
“在下洪州吳家,吳化。”主薄同樣拱手鞠身。
“二位吳文吳化,莫非還是兄弟不成?”
李易笑得很冷。
他自然是知道洪州吳家,這是一個不輸鄭家的大世家族,族內有兩位先天武者坐鎮。
可僅憑一個吳家,絕不是他們二人的底氣。
他們身後必然還有其他背景,自己最好一次性挖出來,斬草要除根。
而他身後那些罪犯看向著二人的時候,都帶著深深懼意,身軀忍不住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