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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
李世民正在喝茶,隨手翻開一份奏報。
裡面的字體是一首飛白,一看就是出自晉陽公主李明達的手筆。
對李世民那叫一個歌功頌德,可李世民越看越不對勁。
最後沒咽下去的茶湯,哇的一下全都噴了出來。
狠狠一拍桌子,眼裡閃爍一抹怒色。
李治、杜正倫、杜志靜幾乎同時看向李世民。
“父皇,您這是……”
“沒事,沒事兒!”李世民強自平複了一下心情,“稚奴啊,你多久沒看看兕子和麗質了?”
“很久了。”李治撓撓頭,“一直想去看看兕子的孩子,可最近政務繁忙,沒騰出時間去。”
“你母后去過晉陽,給崽崽起了一個小名。和兕子差不多,都是根據山海經起的名,叫做小澤。”
李治點點頭,“兒臣知道,白澤是地位崇高的神獸,是逢凶化吉的吉祥獸。”
“剛剛兕子上疏,想讓朕給起個名字,朕覺得白澤就很好。東望山有獸,名曰白澤,能言語,王者有德,明照幽遠則至。”李世民略微沉思了一下,“那就叫秦承德,表字明照!”
“嗯,兕子會喜歡的!”
“但是……兕子又說,想帶著崽崽去麗質那裡住幾天,讓麗質幫忙給崽崽祈祈福。”
“啊?”李治一臉懵逼加疑惑,“父皇,皇姐……她會祈福嗎?”
“師從李淳風,應該會吧?”李世民一陣心虛,看向了杜正倫,“正倫,麗質的學問都是你教的,你覺得呢?”
“陛下,公主殿下天資聰慧,八歲的時候詩經就能倒背如流,十歲的時候琴棋技藝臣就已經自愧不如……臣覺得,公主殿下學什麽都快,祈福自然也不再話下。”
杜正倫頓了頓,“這種事不能找申虛子,畢竟晉陽公主殿下身份尊貴,去長樂道觀祈福最適合不過了。但是呢……”
“但是什麽?”李世民顯得十分大方,“你不是外人,但說無妨。”
“孩子還沒滿一歲,道觀裡面又沒有什麽小孩子的用品,臣建議讓工部送過去一些。陛下身為外公,不能光起名就算了,該給置辦的還是要置辦一點的。”
李治疑惑的看著杜正倫:我爹說起名祈福,你談什麽置辦養孩子的東西?這不是答非所問……我操……
李治在心裡爆了一句大大的粗口,瞪大了眼睛看著李世民,眼睛裡滿是渴求和期待:爹,麗質姐姐……不會懷上了吧?姐夫這辦事效率也忒快了?
杜志靜是琢磨了好半天,才琢磨明白怎麽回事,頓時感覺自己有點跟不上,但看看李治的神色,心理稍微有點安慰,幸好晉王殿下也沒跟上,以後我要多想多看多思考,好好的學習我爹!
“正倫,那是道觀,朕欽點的道觀,不好吧?”
“陛下,公主殿下是不是您親閨女?秦承德是不您親外孫?”
“那是自然!”
“當外公的關心關心外孫,當爹的關心關心親閨女,怎麽了?誰敢嗶嗶沒用的,臣第一個上去和他搏命!”
“志靜,你怎麽看?”李世民看向杜志靜。
“陛下,臣覺得都是一家人,就沒有那麽多的忌諱。修道者也不是沒有塵緣,道家也沒規定不讓親戚們探望。晉陽公主和長樂公主一奶同胞,但由於兩位公主殿下的身體都不好,所以見面的時候甚少。借著祈福的機會,還可以拉進一下姐妹感情,雙贏!”
“嗯!”李世民滿意的點點頭,“正倫,朕的外孫祈福不是小事,
要不就讓稚奴過去看看?身為舅舅,理所應當的,對吧?”“臣附議!”
“那成。”李世民親手寫下秦承德的名字和表字,遞到李治的手裡,“稚奴,你就去兕子那裡走一趟吧。一切用度讓兕子列出來單據,兵部給她送過去。”
“是,父皇。兒臣這就過去!”
長清縣子府。
李明達和秦牧正坐在暖棚裡面吃西瓜。
別看已經入冬了,秦家的生活依舊很奢靡,只有想不到的,沒有秦長青做不到的。
崽崽很好養活,也很聽話,不哭不鬧,一瓶牛奶、一碗米糊糊,吃了就睡,睡醒了就吃,養的白白胖胖的。
“你說爹也太不讓人省心了……”秦恬微微皺著眉,“你的奏疏能成嗎?”
“按照我對父皇的了解,應該和杜先生演一會兒的,然後杜先生請求,父皇同意。”
李明達頓了頓,“親閨女就這麽幾個,他舍不得的。更何況,這種事萬一傳出去,影響也不好,他不幫襯遮掩一下,輔機舅舅那裡肯定趁機找麻煩。現在公公沒實權了, 父皇不罩著一點誰罩著?新軍距離有那麽遠,遠水解不了近渴。別把輔機舅舅想的太軟弱,他無非就是在向父皇示弱罷了,你以為他真怕公公嗎?”
“搞不懂,一家人何必如此呢?”秦牧歎了一口氣,“講真的,外戚就是個打工的,就算是真到了那一步也是名不正言不順,何必呢?”
“幾百年了,有些思想根深蒂固了,咱倆在晉陽住了三年,這三年你也都看到了。關隴的勢力依舊在民間根深蒂固。”
將西瓜皮丟在垃圾桶裡面,李明達深吸了一口氣,“如果父皇禪讓,輔機舅舅就是三朝老臣,當權利到了那步了,哪那麽容易放開?大唐掌權的人那麽多,但甘願主動放權的呢?只有一個李藥師,只有一個程知節,也只有一個秦長青!”
“我和小武仔細的分析過朝堂的形式,現在屬於換湯不換藥,無非就是把關隴的勢力分化瓦解了一部分,但還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長孫無忌不倒,關隴就不會倒!”
李明達笑了笑,“我想到了一句話,未來形容稚奴哥哥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什麽話?”
“無忌跌倒,為善吃飽!”
“……”秦牧狠狠瞪了李明達一眼,“這種話以後少說……嗯,也就你能說,別人都不行。小舅很多時候,都聽你的。小時候就是,什麽事都問你!”
秦牧說到這撓撓頭,“可是,為啥我沒感覺到,你像爹娘說的那麽聰明呢?”
李明達擦擦手上的西瓜汁,笑眼迷離的看著秦牧,“聰明,不是對自家人的。要不你納幾房妾侍,我給你表演一場宮鬥的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