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憤怒，仇視！

一瞬間充斥李承乾的內心。

面對李世民的威壓，李承乾就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冰窟窿。

剛走出紫宸殿的范圍，李承乾終於清醒了許多。

全身已經汗如雨下，尤其是李世民當著他的面兒，讓杜正倫草擬的那份聖旨，讓李承乾感受到了一股子，從來就沒有過的危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水土之濱莫非王臣。

這句話不是說說那麽簡單，犯忌諱的事情，誰都可以做，但獨獨李承乾不能做。

因為，現在那種金燦燦的椅子上面坐著的還是李世民，不是她李承乾。

簡單而言，這個椅子現在不屬於任何皇子，更不屬於他李承乾。

從老李的眼睛裡，李承乾看到了嘲諷，看到了不屑，就好像老李在告訴他，只要朕一天沒咽氣兒，你就一天也不配坐那個位子。

李承乾一直以為，被立了太子，就是未來的儲君，現在發現自己錯了，太子不一定是未來的皇帝。

他把自己的野心，把對那個位子的渴望，暴露地太過於堂而皇之了。

一頓抽打，一頓大腳丫子，讓李承乾不光身體疼，心更疼。

在想想秦長青前幾天在崇文館門口倒了一地的荔枝，柴紹和柴令武、程咬金的表現，李承乾看得出來，他們都不會站隊。

身體，靠在宮牆上，大口大口的喘了幾聲粗氣後，李承乾蹲下身體，突然雙手抱頭，大聲的痛苦起來。

不知道哭了多久，李承乾突然感覺有人在看他，一直在看他。

茫然的抬起頭，發現不遠處站著一個死胖子，擦幹了眼淚之後，再一看，居然是李泰。

呵，呵呵！

李泰很刻意的，半側著身體，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和嘲諷。

李承乾憤怒了，之前的冷靜一瞬間蕩然無存，揮動著手臂，一瘸一拐的對著李泰撲了過去。

一陣拳打腳踢，李泰根本沒還手，就任由李承乾的毆打。

越打李承乾越氣，你是本宮一奶同胞的親弟弟，你是魏王，當哥哥的待你不薄，為什麽，你要窺視我的位子，為什麽你要和我爭?

想想兄弟二人長大成人，李泰一直都是一個好學生、好兒子、好弟弟，不管是為了表現還是作秀，在外人面前，李泰始終是謙遜和氣的李泰。

但李承乾最清楚，李泰才是最小肚雞腸，最會掩飾，最會拉攏人心的家夥。

可偏偏，李承乾就做不到李泰這般，李承乾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

哪怕是想著把一件事給做好，可每次都是一手王炸，打出去四個二帶倆王。

“皇位只有一個，太子只有一個，你為什麽要和我爭，為什麽要和我搶?難道在利益面前，親兄弟也要反目成仇嗎?難道你非要逼著我，再走一次玄武門的路嗎?”

李承乾揪住李泰的脖領子，雙目噴火。

呵，呵呵！

李泰就像是故意的一樣，一言不發，就用一個呵呵噠，氣的李承乾近乎吐血！

“你給我記住，一切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使勁兒一推李泰，將李泰推到在地，李承乾氣勢洶洶的離開。

李泰站起身，半眯著眼睛看著李承乾離開的方向，攥緊了拳頭，對著自己的臉，狠狠一拳。

吐了一口血沫子，從兜裡掏出來一面精致的小鏡子照了照，還覺得不夠。

“來人啊，快來人啊，太子殿下和魏王殿下打起來！”

瞥了一眼宮牆，李泰收回小鏡子，嘴角露出一抹陰狠，大喊一聲之後，一腦門撞在宮牆上，或許是太用了，就感覺腦瓜子嗡嗡的，

雙眼冒金星，腳下發軟，原地轉了好幾圈，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隨即，大批的太監和羽林衛趕來這裡，發現了被打的滿嘴淌血，腦門子腫起來很高很高的李泰，發了瘋一樣，背起李泰，直奔太醫署。

…………

第二天朝會，李世民改製弘文館的消息，震驚朝野。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李世民是厭倦了，已經在李承乾和李泰之間搖擺不定。

或者說，弘文館改製，就是向世人宣告，李世民有意要廢太子了。

長孫無忌作為太子的親娘舅，皇帝的大舅哥，還收到一個讓他詫異的小道消息，那就是李承乾在紫宸殿不遠的甬道內毆打了李泰，至今李泰還在太醫署躺著，生死不明！

長孫無忌也開始搖擺了，骨子裡他是支持李泰的，不是非要支持李承乾不可，他一直就覺得，十個李承乾都不如一個阿鬥。

但老李的心思你別猜，比來了例假的娘們兒還難伺候。

也因此，長孫無忌半眯著眼睛，像是老僧入定了一樣，對這件事不聞不問。

太子的心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當即都老實了很多。

朝堂上寂靜一片，老李站起身，“既然沒有人反對，那這件事就這麽定了，散朝！”

“陛下！”

就在所有人無奈地搖頭歎氣的時候，高履行站了出來。

“履行， 有何事啟奏?”老李問。

“陛下，臣父昨夜夢到了高家老祖，有意讓臣前往冀州蓨縣祭祖(taoxian，大概現在的河北景縣)，懇請陛下禦賜一副挽聯！”

嗯?

不光老李懵逼，周圍的人也全都懵逼了，你祭拜你高家的祖先就去祭拜，哪有在朝堂上管皇帝要挽聯的?這種事，你特麽也好意思說出來?

長孫無忌的眼睛突然睜開，臉色鐵青，一陣費解的看著高履行，眼睛裡突然釋放出一陣寒芒:以前沒發現啊，你們高家還這特麽狗畢！

老李笑了，突然想起來老程和他喝酒的時候說的話了，下意識的看向長孫無忌，對方臉色鐵青，老李徹底開朗起來。

秦長青說過，對付五姓七望，挖其根基，瓦解內部。

看看長孫無忌的臉色，老李懂了:長孫無忌和高家快決裂了！

嗯，對付五姓七望，還是秦長青專業！咬人，還是秦長青狠啊！

“履行，朕記得你是千牛備身、兵部衛尉卿，職掌宮門宿衛屯兵、巡行宮外、糾察不法、管理領武庫和公車司馬令吧?”

“是，陛下。”高履行還可以的強調道，“臣還兼領祠部儀曹郎！”

嗯！

老李滿意的點點頭，高履行現在越來越上道兒了，“冀州和齊州很近，隻隔著一條江。既然你回冀州祭祖，順帶這就跟秦長青一起走吧。

平西縣男秦長青不懂祭祀的規矩，朕既然給新文禮、新月娥追封，就要做足應有的禮儀，這件事就交給你一並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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