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城出了朱祁鎮所住的院子,楊二就過來稟報,說著朱祁鎮踢了桌子,把自己罵的狗血淋頭的事兒。
蘇城聞言靈機一動,既然挨罵了,那就要垂頭喪氣,休沐幾日散散心,朝廷上誰也說不出話來吧。
“走,今兒去宣府逛逛,多日不逛宣府,昨日太上皇嫌棄咱們總兵府的時候,說還不如道旁一家早食鋪子,走,咱們去看看那食肆是什麽樣的。”
蘇城一行人出了總兵府,沿著大街向東門走去。
宣府的商業愈發發達了,蘇城剛來的時候,整條大街就沒幾家鋪子開門,現在倒好,整條大街都是鋪子。
要不是提督大臣耿九疇下了文書,總兵府五十步之內不允許出現商鋪,怕是蘇城家對面都是各種酒樓茶肆。
街道上行人絡繹不絕,因為不是月節集市,往來的都是居住在周遭的平民,偶爾有一群的蒙古人架著大車路過,拉車的馬兒屁股一撅,在路上留下一片新鮮的馬糞。
蘇城這才注意到大道上有不少馬糞,到處都是髒汙,讓蘇城很是惱火。
“這些馬糞沒人處理嗎?”
蘇城指著那群蒙古人問了楊二。
楊二笑嘻嘻的說了:一秒記住http://
“有,咱家門前就是府內的仆役來處置,這兒的話,隔三差五的會有巡撫衙門的人來處置一下,不過弄的不是太乾淨,這街上人太多了,你弄了這一段,後面這一段又被人弄髒了。”
蘇城心道耿九疇還是對這事不太重視啊,好的營商環境是商業蓬勃繁榮起來的基礎啊。
“糖葫蘆,兩錢一串。”
“水粉、胭脂,上好的胭脂水粉。”
“鹽水鴨,正宗南都鹽水鴨,味道正宗大氣,都來嘗嘗啊。”
道旁,賣吃食的,賣胭脂的,各種各樣的鋪子與攤販,叫賣聲聲,煙火氣兒十足。
不過再向前走一段,撲面而來的腥臊味兒讓蘇城差點兒退回來。
這是一處殺羊宰豬的地兒,道旁堆滿了羊肉豬肉,肉架子上掛著半扇半扇的肉,地上是血淋淋的汙漬,旁邊堆著大堆的羊皮,提著剔骨尖刀的漢子們裸著上身肆意的笑著。
這是出賣羊毛皮子的地兒,看裝束,攤主大半都是蒙古人。
走過了羊皮區,道旁就滿是各種酒樓食肆了,不過與前面不同,這段的生意有些冷清,小夥計坐在門檻上打盹,掌櫃的趴在櫃台上睡覺,樓上的窗戶大半也都是關著的。
蘇城對道旁的酒樓做出了評價:
“怪不得生意不好,這個服務態度很成問題啊。”
旁邊的楊二陶成就瞪大了眼睛。
好半天之後,陶成忍不住對蘇城說了:
“爺,人家這地兒,現在還沒到乾活的點兒,若是到了晚上,人家那龜公的態度那叫一個好啊,掌櫃的那叫一個勤快啊。”
楊二擠眉弄眼的說了:
“樓上的窗戶開的那叫一個大啊,大到恨不得讓爺您的目光能看到窗戶裡面姑娘床帳子裡去咧。”
蘇城頓時明白過來,這兒是煙花之地啊。
青樓瓦肆,勾欄茶社,說的就是這種地方啊。
恩,一個被太上皇罵的將軍,到勾欄聽曲兒排解鬱悶,似乎是個不錯的話題啊。
蘇城抬腳就上青樓內走去。
陶成楊二急忙拉住了蘇城:
“爺,人忙了一夜,現在不接客,這時候不是時候。”
蘇城才不管這個:
“爺是來聽曲散心的,還管他們營業不營業,必須給老子開門,不開門老子回頭就讓老耿把他們家給關了。”
蘇城走上了台階,迎客的夥計已經笑臉滿面的站好了。
剛才蘇城在下面說的話他可聽見了,這夥計迎來送往的,見識的人多了,是不是說大話,一眼就能看出個八九不離十來。
蘇城這人,他不敢評判,不知道真假,隻敢一個勁的使眼色,讓掌櫃的趕緊起來迎客。
蘇城大馬金刀的進了正堂,吩咐著旁邊的夥計:
“去給爺找兩個嗓音好的姑娘,給爺唱兩個曲子解悶,爺今兒受了氣,要來消消氣。”
夥計急忙去拉還在櫃台上打瞌睡的掌櫃。
掌櫃的是個眼力價更好的,不好也不敢慢待蘇城,他是見過蘇城的,知道這位爺的身份,聽夥計說這位爺受了氣,頓時就上了心。
宣府之中,能讓這位爺受氣的,可是沒有啊。
那就只能是那位了,掌櫃的想著,一溜煙的跑到了蘇城旁邊,向蘇城請安:
“爺,您放心,嗓音好聽的姑娘馬上就到。”
轉身就喝罵了夥計:
“你個廢物點心,傻愣著乾嗎?去把胭脂跟芍藥叫出來,給爺唱曲兒,要豪放的,配著京東大鼓的那種曲子。”
蘇城讚賞的看了掌櫃一眼:
“行,會做買賣,你的姑娘不簡單啊,會配著京東大鼓唱, 都有誰的曲子?”
掌櫃的一臉諂媚:
“姑娘們會的曲子不少,能配大鼓唱的有破陣子、塞下曲、赤壁懷古,保證爺您喜歡。”
蘇城吩咐楊二先給一錠銀子,在掌櫃發光的目光裡吩咐著說了:
“不要淨弄些豪放的,婉約的也來些,雨霖鈴、江城子、水調歌頭,都唱來聽聽,爺給他們打了半輩子仗,反倒要受他的氣,挨他的罵,很氣啊。”
掌櫃的不敢回應,麻溜的去找姑娘去了。
耿九疇剛剛上衙,就聽到了蘇城出門逛街的消息,他問著向自己通傳消息的仆役,眉頭緊皺:
“公爺是個律己的人,不會平白無故的出門,難道是對本官治理宣府不大滿意,在城內巡查嗎?”
正說著的當兒,一個差役從門外進來,稟報著說了:
“大人,手下的兄弟們傳來消息,說公爺進依翠樓聽曲子去了,還說……”
耿九疇眉頭一皺,問著那差役:
“李捕頭,你實話實話就行,本官又不會責怪於你。”
李捕頭心中松了口氣,心道老子就是怕你責怪於我。
“聽酒樓掌櫃說,公爺自言自語說老子給你們打了半輩子仗,反倒要被你們罵這樣的話,而且公爺還說是受了氣,要聽曲兒散心,現在公爺正在聽樓裡的芍藥姑娘唱大江東去。”
耿九疇眉頭緊皺,在堂內走來走去,臉色難看。
公爺明顯是受了太上皇的氣,太上皇也真是不知收斂,剛剛被公爺從瓦剌救回來,就朝著公爺撒氣,以前那個英明神武太上皇,怎麽就變成這樣的潑皮無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