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門推薦:南宮,崇德殿內。
杯盤狼藉,朱祁鎮舉杯高呼,十幾個歌姬在舞。
袁彬隨著一個小太監,走進了大殿,看到了狼藉的大殿,醉倒在大殿上的太上皇。
遙想還在北地之時,太上皇就曾從了也先的安排,終日裡花天酒地,醉生夢死,幸而最後聽了勸諫,安穩的回了京城。
沒想到還是今天這個樣子。
袁彬走近太上皇,彎下了腰。
哈銘沙啞的嗓音響起:
“皇爺,袁校尉來了。”
朱祁鎮被喚醒,他睜開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前面正在舞的歌姬,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都滾吧。”
話音一落,原本正舞著的歌姬們紛紛停下,有幾個更是軟倒在地,爬不起來。
很快有侍衛進來,將歌姬們架了出去。
朱祁鎮坐直了身體,問著袁彬:
“怎樣,廷議結束了沒有,此事如何論斷?”
袁彬站直了身體,稟報著:
“陛下沒有下廷議,隻說此事牽扯甚廣,交三法司合議,宗人府監督,就不再過問此事。”
朱祁鎮聞言笑了:
“我這個弟弟啊,還是心軟,就知道他會這樣,沒事,很好。”
“三法司能合議出什麽東西來,金廉那個老匹夫,俞士悅連七卿都不是,都察院的王文老匹夫倒是讓人頭疼,不過無所謂了,朱祁玉都不著急,他們也不會怎麽樣。”
袁彬站在原地,想著另外一個消息,斟酌著,該當如何向太上皇稟報,而能夠讓他不遷怒自己。
“還有別的事情嗎,與咱南宮有關的?”
朱祁鎮問了袁彬。
袁彬斟酌著說了:
“陛下下旨,削英國公為英德伯,罷黜張輗張軏一應職事,著回家待勘。”
“啪嗒”
朱祁鎮剛剛端起的酒杯一下就掉了,落在石磚上,摔的粉碎。
目嗔欲裂的朱祁鎮看著袁彬,聲音要刺破屋頂一般:
“他朱祁玉要幹什麽?”
朱祁鎮起身,一腳把桉幾踢倒,聲音高亢:
“英國公是成祖所封,他怎麽敢,他怎麽敢啊!”
怒氣衝天的朱祁鎮拔出旁邊侍衛的腰刀,一刀將踢倒的桉幾砍斷,轉身又把身後的椅子、坐墊砍的亂飛。
亂砍了一會子之後,朱祁鎮氣喘籲籲的坐下,將腰刀當啷一聲丟在地上,看向站在一旁的袁彬,聲音裡滿是疲憊:
“還有什麽讓朕不高興的事兒,一塊說出來吧。”
袁彬站的筆直,聲音也平靜如同池水:
“陛下下旨更換南宮侍衛統領,明日下廷議。”
朱祁鎮冷哼一聲,吩咐旁邊的哈銘:
“傳朕的旨意,讓英國公,算了,讓寧遠伯任禮想法子,務必保證明日讓陽武侯府一系的勳貴拿下統領一位。”
哈銘起身去了。
袁彬躬身說著:
“陛下,事情稟報完了,臣退了。”
朱祁鎮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去吧,以後少來南宮,影響不好。”
袁彬臉上的平靜瞬間就凍住了,他愕然看了朱祁鎮一眼,不過不耐煩的朱祁鎮已經轉身向殿內去了。
在小太監的引領下,出了崇德殿,出了南宮,袁彬轉身,看了宮殿一眼,轉身大踏步的走了。
既然無關,那就自己走自己的路去,離了你南宮,我袁彬還不活了。
蘇城到了兵部的時候,見到了臉上裹著紗布的石頭。
石頭正與守門的小旗吹牛,見到蘇城,急忙迎了上來:
“公爺,你猜咱剛才看到誰了?”
蘇城把韁繩丟給門衛,大踏步的向殿內走去,
隨口問了:“遇見誰了?”
“老謝。”
石頭嘿嘿笑著說了:
“老謝從肅州回來述職,草原上打成了一鍋粥,他在肅州呆了半年,屁事兒沒有,就想著來京城找王爺,看能不能動一動,找個能打仗的地兒去。”
蘇城聞言看了石頭一眼。
石頭一縮脖子:
“不是我說的,是黑娃說的,他說這事兒老謝跟他念叨老長時間了。”
進了兵部給蘇城準備的公房,蘇城坐下,問著石頭:
“我吩咐他向西探路的事兒,他弄的怎麽樣了?”
石頭縮著脖子:
“不知道,俺沒問,就跟他約好了,今兒晚上喝酒去,不醉不歸。”
“京裡最好的依翠樓,咱當地主,給他接風洗塵。”
蘇城揮了揮手:
“那就滾蛋吧,把老謝叫來,胡同也給我叫來,我回京這些日子,他就來見了我兩回,躲的倒是挺遠。”
石頭麻溜的溜了。
片刻之後,響起了敲門聲音。
蘇城抬頭,就看到門外的老謝,黑娃,兩人正隔著門看蘇城。
蘇城擺了擺手,兩人進來,蘇城起身,給兩人倒了茶水,問著兩人肅州的情形:
“肅州貧瘠,地處西北,你們倆把我吩咐的事兒做的怎麽樣了?”
老謝跟黑娃對望一眼,黑娃無奈的說了:
“公爺,北地草原到哈拉和林是大漠萬裡,肅州向西,那也是萬裡大漠啊, 我領兵向西走了三天三夜,看到的還是黃沙,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這黃沙地兒,咱真沒必要探了吧,公爺?”
蘇城聞言看了兩人一眼:
“怎麽,以為這條道沒什麽用處?”
黑娃不疑有他,順著蘇城的話就說了下去:
“是啊,肅州知府因為我瞎跑這事兒,把我營的餉銀都扣了好幾個月不發,罵我空耗錢糧,不知民間疾苦,不是東西。”
“他說的也對,肅州本就貧瘠,人口稀少,能夠養活百姓已經不易,若是像我這樣多跑上個幾十遍,怕是要把肅州的錢糧銀子給耗乾淨。”
蘇城問著老謝:
“肅州知府扣下你們的銀子,你們沒找巡撫衙門鬧事,沒找五軍都督府出頭,兵部也不給你們出氣?”
老謝嘿嘿一笑:
“這事兒本就怪咱,怎好說找兵部咧。”
“剛才俺遇見於尚書,尚書大人還問起這事兒,讓我以後不要這樣空耗錢糧了。”
蘇城歎了口氣,於謙是乾臣,但是終究是文臣,對於絲綢之路能夠帶來什麽,認識不到,不說他認識不到,大概大唐能夠強盛到滅國,也沒想到絲綢之路帶來的繁華。
自己這個兵部尚書銜應該要變一變了,以文馭武的事兒,堅決不能發生。
於謙還是兵部尚書,勞苦功高,貿然動一個七卿級別的大臣,別說是自己提出,就算是朱祁玉提出,都沒有希望,那就只能自己更進一步了。
內閣,終究要壓過六部,成為朝廷的實權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