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都督府處在承天門外,對面就是宗人府,再向後就是兵部。
蘇城在中軍都督府打了人,被其余四處都督府來人堵了路,又不好示弱,於是轉道走了宗人府旁的那條道,到了兵部門前。
看著兵部門前的石獅子,蘇城想起來自己還掛著兵部尚書的銜。
按照景泰帝與朝臣達成的默契,武臣勳貴掛兵部侍郎尚書銜,是等同於在兵部有相應職權的。
蘇城現在在兵部,如同豐城侯李賢一樣,就是侍郎尚書一級的高官。
翻身下馬,蘇城吩咐任遙:
“在這兒等我,我跟石頭去見見於尚書。”
蘇城在門前問著守門的軍士:
“於尚書可回來了?”
守門的軍士明顯是見過蘇城的,態度恭謹,聲音洪亮:
“回公爺,尚書大人已經回來了,此刻應該在司務廳與靖安侯商議軍機。”一秒記住http://
蘇城點了點頭,進了兵部。
蘇城一路前行,到了司務廳,聽到了內裡傳來的范廣與俞山的爭論聲音:
“團營兵應當嚴禁勳戚與紈絝,否則又會墮落如京營一般。”
“京營墮落在將,而不在兵,范廣……”
蘇城進了司務廳,看到了坐在正中的品茶的於謙,正唾沫橫飛的俞山,一臉正色的范廣,還有其余幾位兵部清吏司的郎中。
看到蘇城進來,廳內立時安靜下來了,俞山范廣與幾位郎中都起身,向蘇城行禮。
“見過公爺。”
幾位官員都是神色恭敬。
因為景泰帝的旨意,再加上李賢的主導,兵部正在大量起用武將出身的官員,在司務廳內的兩位清吏司郎中,有一位就是出身邊軍的武將。
連帶著兵部的官員文吏,大半都開始知兵,對於蘇城的佩服,兵部也是日發的多了起來。
於謙合上茶壺蓋子,聲音無奈:
“公爺好雅興,這臨到下衙的光景了,還想著到兵部來,不枉我前日特意通知你,讓你來參與對邊軍諸將的賞格分派,我們散了,你也來了。”
蘇城尋了凳子坐下,吩咐旁邊的文吏給自己端上一杯茶水來:
“於廷益你這是沒事找事啊,你今兒先是去我的府邸,又去了昌平侯府邸,大半日的時間都在外面跑,說的好像你幹了多少活兒似的。”
於謙一臉正色:
“我當然幹了很多活兒,這兵部大小事務,都是本官拍板,對於邊將的賞格分派,大半也是我參與評定的,反倒是公爺,您幹了什麽?”
蘇城接過文吏遞來的茶水,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
“我給兵部爭權去了。”
“爭權?”
於謙跟一眾官員都看向蘇城。
俞山笑了笑:
“公爺說笑了,我兵部現在能與誰爭權,各部院權利劃分明確,能爭的權無非是五軍都督府,公爺身為五軍都督府都督,難道能將這權利讓渡出來。”
“公爺自然是不肯的。”
於謙在上首說著,老頭臉上多了一絲戲謔,明顯在看好戲,但是隱隱也有些期待。
蘇城看了幾位郎中與文吏一眼:
“這事兒,要有些交換才行。”
於謙聞言臉色微微一紅,抬手吩咐了:
“都出去,都出去。”
幾個文吏與郎中相繼出了司務廳,司務廳內,隻留下蘇城於謙范廣和俞山了。
於謙神色鄭重:
“公爺現在可以說了吧?”
蘇城起身,走到了貼在司務廳牆上的輿圖前,伸手在輿圖上一點:
“五軍都督府有統兵權,但是在我看來,這權利應該歸屬兵部,由兵部再分出幾個幾個司掌理此事,
比讓一群勳貴們掌理的五軍都督府處置此事靠譜多了。”蘇城說著,手掌猛然在輿圖上一蓋,徹底遮住了五軍都督府的位置。
於謙搖了搖頭:
“此事太難了,五軍都督府勳貴盤根錯節,人脈關系遍及軍中,若是朝廷敢動五軍都督府,怕是軍中會出大亂。”
蘇城笑了:
“若是他們自己放棄呢?”
於謙聞言神色一滯,不過他終究是朝廷七卿大老,經歷大場面無數,早就養成了迅速評判得勢的能力。
“好,如果公爺真能做到這一步,那我於謙願意給後來者留下一個更加強大的兵部。”
俞山與於謙對望一眼,俞山開口問著:
“公爺,若是此事成了,那您所求?”
蘇城指了指旁邊的范廣:
“我聽聞軍中正在盛傳,楊侯歸天之後,最適合擔任十二團營總兵官的勳貴是寧遠伯,不過在我看來,靖安侯比寧遠伯可合適多了。”
說著,蘇城轉向司務廳門口的石頭:
“懷寧伯與我從北地歸來,擔任一營總兵官,也是夠格的。”
於謙捋著胡須,與俞山對望一眼,眼中滿是懷疑之色。
五軍都督府是多大的權柄,若是僅僅用這兩位的職事來還,那可就太不對等了。
俞山繼續問著:
“公爺對於兵部,還有別的想法嗎?”
蘇城笑了,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
“我看兵部要處置天下兵事,這天下之大,兵事何其多,一個尚書三位侍郎,怕是處置不完這些事兒吧。”
“我意再多出一位尚書, 一位侍郎,兩位大人認為如何?”
俞山看向了於謙,這事兒是大事,他一個侍郎可做不了主。
於謙捋著胡須的手微微停下,斟酌了會子,捋胡須的手一頓,於謙心中做了決定:
“好,此事我於謙應了,但是一部雙尚書四侍郎,此等冗官之製,我可不會向陛下討要。”
蘇城起身:
“那此事就這麽定了,這幾日朝堂上可能事兒多點,若是受了委屈,也請兩位大人多多擔任,收斂銳氣,暫時的吃虧是為了未來的更好。”
俞山笑呵呵的應了:
“公爺既有交代,我與尚書大人自然從命。”
看著蘇城的背影出了司務廳,俞山沉吟了一下,問著於謙:
“大人,兵部與五軍都督府並行,這是太祖舊製,忠國公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就算是忠國公也不可能做成,您如此鄭重的答應忠國公,怕是忠國公留了其它的心思,咱們兵部會得不償失。”
於謙笑呵呵的端起茶杯,把杯子裡最後一旦茶水喝了乾淨,看了看外面的天空:
“時候不早了,咱們也下衙吧。”
兩人聯袂出了司務廳,看著正在轉暗的天空,於謙樂呵呵的說了:
“既然成不了,又有什麽好擔心的。”
“再說了,那是忠國公,我大明戰無不勝的戰神,兩次挽救我大明國運的不敗戰神,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勇將,智勇懼全的大將。”
“他可不是那些個反覆無常的小人,這事兒他既然說了,那就十有八九能成。”
“恩,就算不成,難道那些東西他拿不到嗎。”
俞山聞言,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