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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土木之變開始模擬天下》第三百八十章 后宮的謀算與南宮的畏懼
迭失乾,察合台大營。

 披甲的廣德扶刀,昂首挺胸的站在中軍帳前,目光不時掃過周遭值守的軍士,神情謹慎。

 借著轉身巡守的當兒,廣德拉了一下腰裡的腰帶,這察合台人的軍袍穿著總有些不大合身,不如自家的戰袍。

 不過將軍說,不,應該是伯爺說了,暫且先忍耐,現在大家都是在敵人軍中,暫且先穿敵人的軍袍。

 否則讓帖木兒人發現挑起戰端的是咱大明的人,等到機會來了,咱大明再搞人家的時候,就不佔理了。

 值守的乃禾木在一旁擠眉弄眼:

 “小旗,聽今兒領兵踹了塔察部的兄弟說,今兒塔布特他們可是動刀了,砍了不少帖木兒人,很是爽利了一把。”

 旁邊,一同值守的袍澤們也都小聲議論起來,語氣裡滿是豔羨。

 被孫小栓領出來的這一百余兵,除了留在中軍衛護的三個小旗,其余人全部被撒出去了,到各處隊伍中擔任十夫長百夫長。

 這幾日各處摩擦不斷,很是有些人出了風頭。

 廣德拉了一下因為束腰帶而歪了的彎刀,有些惱火的訓斥了乃禾木:

 “瞎說什麽,老實巡邏,哪兒那麽多事兒。”

 當了小旗,要與另外兩個小旗的小旗官交接任務,要帶好手下的兄弟,這對廣德是個不小的考驗。

 為了能乾好,他向百戶孫小栓請教,向羅釗都督請教,有機會的話,也向伯爺請教。

 交接站崗任務的時候,也會向另外兩個小旗的小旗官學習,可惜自己笨,學的慢,到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對待乃禾木。

 以前是同鄉,自己都是聽他的,現在反過來,自己是小旗官,乃禾木要聽自己的,但是總覺著有些奇怪。

 問了幾次百戶,也都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桉,實在是愁人啊。

 無論是怎麽對待乃禾木,廣德都感覺挺尷尬的。

 就像剛才他的問題,

自己也想去啊,馬踏塔察部,不但能立戰功,還能鍛煉一下小旗內的配合,可是這是自己想就能去的嗎。

 就像那日乃禾木忽悠自己一樣,留在家裡,不再出來當兵,簡直是滑稽,既然已經從軍了,那就是軍人,不被退伍就回家,那就是逃兵。

 逃兵是要被處決的啊。

 幸虧老爹堅持,自己才能保住小命。

 乃禾木差點兒把自己給害了,恩,也差點把他自己給害了。

 趁著巡邏的間隙,廣德注意到乃禾木有些沮喪,似乎因為自己在一眾兄弟面前掃了他的面子,讓他有些尷尬。

 但是這又有什麽辦法呢。

 廣德心中又有些煩躁,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樣的場面,隻覺著有些尷尬。

 好不容易挨到了交接任務,廣德吩咐麾下的兄弟回營,就去後營尋了都督,他老早就問了都督,都督答應他,今日給他解惑。

 廣德還沒有踏進後營,就聽到營帳內傳出的嘈雜聲音,不同裝束的人進進出出,行色匆匆。

 廣德與相熟的袍澤打著招呼,亮了腰牌給守衛,就進了後營,看到了被一眾袍澤圍在桉旁的都督。

 都督沒時間搭理他,還在不停的看著輿圖,聽著夜不收的稟報,然後發出新的軍令,接著就有袍澤領了軍令,出了營帳。

 一直等到掌燈時分,營帳內的袍澤才少了,親衛們送來了飯食,都督羅釗這才向站在一旁的廣德打了招呼。

 “早就看到你了,不過新收到了王爺的軍令,戰況有變,耽誤了會。”

 “坐。”

 羅釗喝了口水,自己也坐下說著。

 廣德嘿嘿笑了笑,語氣有些忐忑:

 “俺不著急,都督您吃飯,看著您下令,俺就能學到不少東西。”

 羅釗聞言抬頭看了一眼憨厚的廣德,他對這個兵有印象,於闐城郊的疏勒村人,羅釗能記住他,是因為王爺認識他的父親,休謨老爹。

 能讓王爺記住的人,肯定都不簡單,羅釗心中想著。

 到了這裡,手下的兵少了,羅釗對於這些追隨而來的兵都能記住了名字,其中的軍官,則是連性情都一清二楚,對於廣德了解就更多了。

 這個廣德是個可造之材,他決定給廣德一個機會。

 羅釗心中這樣想著:

 “其實你也不必感覺尷尬,平常怎麽對待的,私下裡就怎麽對待,正式的場合,你們以前的小旗官怎麽對待乃禾木跟你,你就怎麽對待乃禾木就行了。”

 坐著的廣德心中一亮。

 今天巡邏的時候,如果是小旗官在,肯定也會訓斥乃禾木,自己做的是對的。

 回去之後,也該跟小旗官一樣,對待一同的袍澤,但是對待乃禾木,因為是同鄉,畢竟要有些不同,都督說的對,還是要如同以前一樣對待他。

 這時候,一身戎裝的老謝進了後營,看到吃飯的羅釗,好不客氣的把飯碗拉了過來,呼呼嚕嚕喝了起來。

 一碗肉湯下肚,老謝推開碗:

 “嘿,還是你小子吃的肉湯好喝,娘的,帖木兒人還是有些本事的,今兒跟那個撒馬爾罕出來的隊伍幹了一架,小小的損失了三百來騎,可惜還是敗了。”

 說到這兒,老謝咂吧了一下嘴巴:

 “恩,幸好死的都是察哈爾人,咱們明軍一人未死,就是謝東那孫子傷了胳膊。”

 這時候,他注意到了旁邊的廣德:

 “你小子什麽情況,還沒搞好跟你那個夥計的關系,老子跟你說,這些都是小事,等老子把你扔出去當百夫長,就屁事沒有了。”

 “行了,滾蛋吧。”

 說著,老謝就把廣德給趕走了。

 等廣德走了,老謝嚷嚷著說了:

 “你說王爺來了新的軍令,什麽軍令,要改變方向嗎?”

 羅釗拿出軍令文冊,交給了老謝:

 “王爺說咱們沒必要藏著掖著,打出咱們大明的旗號,一來讓咱們大明在這場紛爭中有點存在感,二來也得讓帖木兒忌憚一下,我大明不只是千裡之外的帝國。”

 老謝哈哈笑了起來:

 “老子早就想打我大明的旗號了,現在就乾他娘的。”

 羅釗有些猶豫:

 “咱們的軍袍是黑紅兩色,在這地方太過醒目,下面的兵就沒不要換了,他們負責統帶隊伍,戰陣上容易被敵人圍攻。”

 老謝拍了一下腦門:

 “倒是忘了這事了,咱們的人都是將官,那就千夫長以上的換裝,其余的就算了,還是察合台人的軍袍,但是加個標識。”

 兩人商量著,就把事兒定了。

 ……

 於闐城外,官道在不停的整修,黑色瀝青鋪就的官道筆直的向前延伸,直指扯力昌的方向,消失在茫茫大漠之中。

 城外的軍營內,著黑紅兩色甲衣的明軍正在整訓,喊殺聲震天。

 不遠處的黑油加工場內,黑煙滾滾,冒著熱氣的瀝青被一車車的拉出了場地,上了鋪設好的官道,長龍般遠去。

 場院內,裝油的陶罐大片大片的擺滿了左近,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旁邊的蒸汽機制造場地內,一個大鍋一樣的蒸汽機已經被做好了,鐵做的蓋子上連著幾根連杆,下面帶著特殊的輪子,輪子托起了連著的小車。

 鐵鍋下面的灶膛內,熊熊火焰已經燃燒起來了,鐵鍋的周遭,正在向外散發著白色的水氣。

 蘇城站在鐵車旁邊,對車上的蘇河指指點點,說著這車運轉的道理,蘇河也不時開口,說一下自己的看法。

 兩人說著話,蘇城站上了小車,將一個擋杆拉下,落下的鐵塊塞上了鐵鍋上面的口子,從鐵鍋內逸散的熱氣開始愈發的多了起來。

 下一刻,鐵鍋上的蓋子開始緩緩向上移動,帶動下面的木輪緩緩轉動,連杆轉到了高點,鐵鍋內的水汽泄壓過了,又開始向下落。

 小車緩緩的動了起來。

 蘇河看著地面,震驚的無以複加,這就動了!

 做了幾個特殊的輪子,燒一鍋水,就讓這小車動了起來。

 看著在撥弄擋杆的蘇城,蘇河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瑪德,牛逼!

 “快過來幫忙!”

 蘇城的喝聲把蘇河驚醒,跳過去,跟蘇城一塊握住了跳轉車頭方向的擋把。

 也不是多重啊!

 蘇河剛想開口,就感覺一股大力從檔把上傳來,然後自己就被甩飛了出去。

 “轟”

 小車仿佛發狂的公牛,一頭撞入了旁邊的房子。

 發狂的小車連著撞踏了兩處泥牆之後,撞入了房子後面的沙丘,發出刺耳的長鳴聲,把木輪子扯攔,鐵蓋子開始飛快的上下上下上下……

 蘇河臉上滿是興奮,從沙土堆裡爬出來,看著旁邊穩穩當當站著的蘇河:

 “哥你這法子真成,搞的這個東西勁兒是真大,真好,我剛才都沒反應過來,就被扔出去了。”

 蘇城想著這裡面的錯處,有些無奈。

 怪不得蒸汽列車都用固定的軌道,載重是個問題,這方向控制也是個大問題啊,連杆或者輪子稍微有些變形,就往沙丘裡鑽。

 恩,還得造火車導軌,這可是個大工程啊。

 蘇城這樣想著,想到了將蒸汽機小型化和大型化的方向,這活兒需要蘇河繼續搞啊。

 “你這輪子做的不行,這鍋太大了,得造個小的好研究,這大家夥容易出事,等小的用成熟了,再弄大的也不遲。”

 蘇河有些不同意,大的多好阿。

 “轟”

 大鐵鍋被沙丘上的沙子堵了泄壓孔,壓力積蓄過度,一下把鍋蓋子炸飛上了天。

 蘇河還想造更大鐵鍋的想法縮回了嗓子眼,這樣看,大家夥還是危險大,還是聽大哥的,造小的吧。

 灰頭土臉的黑娃從房子另外一邊跑過來,推開圍觀的工匠,嚷嚷著說了:

 “王爺,這東西放到戰場上,肯定能大用,是個好東西。”

 “誰要是能開著這玩意在敵軍陣中橫衝直撞,再猛的騎兵也白搭啊,撞不死還燙不死他。”

 旁邊的工匠齊齊點頭,按照定襄伯這麽一說,這鐵家夥就是所向辟易的猛將啊。

 蘇城大手一揮:

 “先搞運人的,從嘉峪關修一條鐵軌道路過來。”

 ……

 京城,慈寧宮。

 孫太后看著坐在下手的朱祁鎮,歎了口氣:

 “京中勳貴,大半已經是他寧王的人,隆平侯張福、永康侯徐安,這些原本追隨定國公徐承宗的老人,也都歸了他寧王了。”

 “皇帝啊,你若是再猶豫下去,咱們家可就真的無人可用了。”

 朱祁鎮聞言身體一震,他看向孫太后,有些遲疑:

 “兒臣並非遲疑,兒臣是在擔心,母后,若是依著現在的規製,兒臣就算是再怎麽混鬧,也有著太上皇的待遇。”

 孫太后冷哼一聲:

 “怎麽,幽居南宮,連飯都吃不飽,衣物用度都要靠皇后做衣出來售賣補貼,這樣的日子你也願意過下去?”

 朱祁鎮聞言有些臉紅:

 “這些、這些都是兒臣混鬧說的,做不得真,祁玉雖然對兒臣管束的厲害,但是衣物用度,卻不曾缺了兒臣的。”

 “哼!”

 上首的孫太后冷哼一聲:

 “所以你就不想反抗了,不想重登帝位了,就想看著你兒子被廢了太子位,你母親跟你一樣,都被幽居深宮,處處受人欺凌!”

 朱祁鎮有些驚訝,他抬頭看向孫太后:

 “祁玉他不敢這樣,孝敬太后,禮遇太子,這是他登基的前提,他不能自毀根基,壞了自己登基的根基。”

 孫太后歎了口氣:

 “既然你選擇相信皇上,那你我母子還有什麽好說的,就等著皇上廢黜太子吧,到時候,有你好看的。”

 朱祁鎮臉上神情幾轉,最終還是咬著牙說了:

 “兒臣聽母后的。”

 孫太后點了點頭:

 “那就好,既然如此,咱們就聯絡還能用的勳貴,本宮這邊舍了老臉,還是能推動些勳貴來爭這從龍之功。”

 “你父年幼時,有幼軍,有些個勳貴都是忠心可用的。”

 “你手上,可還有可用的勳貴?”

 朱祁鎮羞愧的搖了搖頭,幾次折騰,他手下的勳貴都被玩死了,成國公、英國公、定西侯、都督,自己手上基本也不剩下什麽人了。

 孫太后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那你就手詔吧,總要出些讓人信重的物件,才能讓人死心塌地的從咱啊。”

 朱祁鎮點了點頭,突然他又想起了什麽:

 “蘇城不會突然回來吧,母后?”

 孫太后看著畏怯的兒子,頓時氣不從一處來。

 看看朱祁玉,信重的蘇城,這是力挽天傾的棟梁,不論放到什麽時候,都是不可多得的名將;

 信重的文官有於謙,這可是陛下留給兒子的大臣啊,王文,這也是三朝老臣,罵起兒子來,卻是跟罵三孫子一般。

 再看看兒子信重的大臣, 逼著年老昏聵的英國公張輔隨軍,害張輔死的一世英名盡喪,統兵的成國公朱勇死無全屍,被奪爵抄家之前連爵位都沒你能要回來。

 至於文官,那就更不要提了,一轉身就把他給賣了,現在朱祁玉用的文官還是兒子那時候的文官,七卿重臣都沒有換幾個。

 還有那些個內宦,看看現在的成敬、舒良,那個不是好用的,成敬老成持重,主掌司禮監大臣們都是心悅誠服,舒良主掌東廠,彈壓的勳貴們提起他來就提心吊膽。

 看看兒子的那個王師傅,當成師父對待,最後給兒子帶來了什麽,土木堡慘敗,兒子都被外虜俘虜,就這還惦記著這王振這個閹豎!

 哎,看著這混蛋兒子就來氣!

 孫太后惱火的說著:

 “行了行了,這事兒我自己想法子吧,不指望你了。”

 朱祁鎮一臉懵逼,剛才我說啥了嗎,怎麽又讓母后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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