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城把金葉子丟到了包袱裡,吩咐羅釗說了:
“清點這些金銀,拿兩成出來,分給活著的將士。”
“拿兩成出來,分給死了的將士們,中間若是有人敢貪墨了,別怪我無情無義。”
蘇城目光掃過幾個將軍,聲音拔高了八度。
眾將轟然應是,高興異常,跟著王爺打仗,還是這樣的讓人有盼頭。
羅釗與范廣一起去清點繳獲,兩人追隨蘇城打仗多年,身家頗為富裕,家裡雖然不是金山銀山,但也都是小有產業的。
對於這些金銀看的上眼,但兩人都覺著,自己肯定不會為了點兒金珠,冒著違抗軍紀的危險去貪墨。
兩人踩著朝霞,穿過還在冒煙的營地,在一片焦黑的殘垣上,看到了堆積如山的金珠銀葉和珠寶項鏈。
因為有的是從火堆中搶奪出來的,有的金珠被燒的半邊漆黑,有珍珠項鏈半邊被直接燒成了黑炭,更多的,是沾染了血汙,躺在一堆珠寶中間的。
羅釗瞪大了眼睛,口水都差點兒流下來。
范廣把手指頭捏的劈啪作響,他心中也滿是震驚,娘的,察合台人怎搶了這麽多的金銀珠寶,他們是把關西七衛給滅族了嗎!
周遭看守的將士都是京營兵,看到兩人,為首的千總快步過來,為難的向范廣稟報了:
“侯爺,咱們兄弟有幾個不開眼的,私藏了,能不能放他們一馬?”
范廣瞪了求情的千總一眼:
“怎麽,你劉澤的腦袋多,不想要了,想砍下來幾個,給兄弟們擔點責。”
千總不敢吭聲了,周遭原本眼熱心熱的將士,也都低下了頭,不敢再看那如山一般堆著的金銀。
范廣兩步跳上了金山,手裡的腰刀揮舞著:
“王爺下令,這堆金山中的兩成,給兄弟們分了。”
范廣故意停下了話,遊目四顧,見周遭的將士都抬起了頭,眼中都開始閃爍興奮的光芒,這才吼著繼續說了:
“這堆金山中的兩成,分給死於這一戰的兄弟們,讓他們的親人,能過上好日子。”
將士們眼中的光更加灼熱了。
范廣繼續說著:
“王爺待兄弟們不薄,你們之中,不乏從水口關就開始跟著王爺的老人,資歷比我都老,但是,你資格再老,也不能違背王爺定下的軍紀。”
“今兒你敢私藏繳獲,明兒,他就敢當逃兵,後天,有人就敢向攔阻你的袍澤揮刀。”
“連軍紀都敢違背,這樣的兵,我范廣不會要你!
王爺,也不會要你。”
說完,范廣跳下了金山,長刀一揮:
“砍了。”
一隊鎮撫兵押著五個垂頭喪氣的京營兵,拉開了距離,鋼刀揮下,五顆腦袋滾了下來。
羅釗手一揚,鎮撫兵衝了上來,開始清點這些金銀珠寶。
這時候,清點完了馬匹的黑娃跟何三根過來,黑娃圍著金山轉圈,何三根卻只是澹澹的瞥了一眼,就向范廣稟報著自家的差事說了:
“稟侯爺,馬匹清點完畢,繳獲完好馬匹計有三千二百四十八匹,瘸腿受傷的一千二百三十二匹,重傷不堪使用或者死掉的馬匹近六千匹。”
范廣聞言捋了一下長須:
“這麽多馬,咱們肅州衛的兵可吃不完啊。”
旁邊黑娃看完了金山,好奇的問了何三根:
“你小子怎麽對這金山銀山不感興趣,家裡不缺錢到這程度了?”
羅釗在旁邊解釋著說了:
“老何這人除了射箭,對其余的事兒都不大感興趣。”
范廣聞言仔細打量了何三根,拍了拍何三根的肩膀:
“好小子,
跟著我乾怎麽樣,你現在是營官,到我麾下,我給你個千總,不,給你個副都督乾怎麽樣?”何三根不為所動:
“末將謝侯爺抬愛,但是末將帶這個營頭挺好,不想換。”
石頭哈哈笑著說了:
“老范你就別想著挖牆腳了,老何不會跟你混的,這人也就王爺能使喚的動,除非王爺讓他跟著你。”
范廣一臉惋惜。
他想了想,起身向營內走去:
“我找王爺去。”
范廣到了營內的時候,見到蘇城正見一個親衛。
“劉永誠招了,他說就是他指使的,他是奉了太上皇跟太后的指使辦事,他手上有旨意,只求王爺放過他。”
范廣進營的時候,正聽著那侍衛稟報。
蘇城點了點頭,吩咐著說了:
“那將他帶到這兒來,右副都禦史曹泰大人到了吧,這事兒請他全權負責,呈折子給陛下。”
親兵領命走了。
范廣疑惑的問了蘇城:
“王爺把劉永誠抓了?”
范廣有些擔心,劉永誠可是大內派出來的內宦,太監之中少有的知兵事的,而且本人除了跋扈一些,不貪墨,不暴斂,這樣的鎮守太監已經足夠可以了。
蘇城擺了擺手:
“抓了,交代了一些事情,你清點的怎麽樣,可需要中軍再派些個文吏幫你?”
范廣臉色突然一變:
“劉永誠是奸細?”
想到那個可能,范廣就惱火起來了,這個癟犢子啊,怪不得自己跟老謝接連慘敗,都是在土林堡被圍,感情劉永誠這個鎮守太監在當內奸啊。
范廣還想嚷嚷幾句,那邊蘇城已經吩咐著說了:
“整休軍隊, 準備進軍嘉峪關,那兒才是我大明最西邊的屏障,一定要拿下來。”
“讓老謝把斥候都給我撒出去,我倒要看看,他謝狗蛋有沒有徹底把看家本領給丟乾淨了。”
范廣轟然領命。
三日後,明軍開始出現在嘉峪關下。
嘉峪關內,駐守關城的班麻思結收到了麾下兒郎的通稟,臉色難看。
明軍來的有些慢了啊。
不過這個慢,卻讓班麻思結心中很是不爽,察合台人已經撤走了大部,若是明軍早來兩日,察合台人肯定不會走,而且會與罕東左衛一起抵禦明軍。
現在倒好,兩天時間,察合台人跑乾淨了,留下罕東左衛的人直面明軍的攻擊。
隻克在旁邊提醒著爺爺:
“咱們撤吧,爺爺,明軍太厲害了,咱們跟別明人打了,打來打去的,反倒是察合台人得了實惠,咱們這次若是再打,不得好處事兒小,兄弟們怕是都要埋骨在這兒。”
班麻思結瞪了自家孫子一眼:
“你懂什麽,打仗哪裡會不死人,就算是明軍不也是成車成車的往外拉屍首。”
“給我記住了,隻克,慈不掌兵,你想要當咱們罕東左衛的頭領,就要給我記住了,心狠手辣,才能站得穩,否則部族的人就能把你給生吞活剝了。”
“報”
一個哨探衝進了營帳,稟報著。
班麻思結問著上氣不接下氣的將士:
“出了什麽事兒,如此慌張?”
傳令兵聲音驚惶:
“明軍殺過來了,大隊大隊的明軍,一眼看不到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