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日寇中左率部投降。

　跟著他投降的日寇，只有不到五十個人。都是傷痕累累，奄奄一息。

　有幾個就剩最後一口氣。

　國軍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接受投降，就已經咽氣。

　張楚懷疑日寇投降的目的，只是為了處理後事。

　比如說，要求安葬土肥原賢二。

　事實上確實如此。

　這個日寇中左表示自己願意投降，前提是，國軍答應，不破壞土肥原賢二等人的屍體。

　還要求將他們的屍體送回去給其他日寇。

　“可以！”

　王曜武答應了。

　既然對方已經自殺，他也沒有繼續追究。

　畢竟是天朝上國，禮儀之邦。

　日寇凶殘暴虐。但是我們還是講文明的。

　“謝謝！”

　日寇中左彎腰致謝。

　總共三個中將。四個少將。都已經自殺。

　三個師團長，四個旅團長，還有一個少將支隊長……

　不對。

　沒有波田重一。

　其他的日寇少將都自殺了，但是波田重一沒看到。

　“波田君……”

　“說。”

　“他已經玉碎多時。”

　“證據。”

　“你們的炮火太凶猛了，他被炮彈直接命中……”

　“搜！”

　王曜武等人當然不會輕易的相信。

　死了的日寇可以送回去的。但是活著的絕對不可以。

　哪怕是挖地三尺，也要挖出來。

　立刻派人到處搜尋。結果，只找到日寇的屍體。搜索多時，一個活著的日寇都沒有發現。

　綜合多方面的情況判斷，波田重一的確是被炸碎了。

　還是徹底粉碎那種。

　確實，國軍的炮火有點凶。

　105毫米榴彈炮全部上陣。至少發射了五萬發的炮彈。

　其他口徑的炮彈還不算。

　在如此猛烈的炮火轟擊下，炸死日寇一個少將，太正常不過。

　“請閣下和金陵聯系……”

　“可以！”

　王曜武答應了日寇中左的要求。但是同時要求他們不能自殺。

　因為要將他們押送到漢口。甚至是重慶。

　日寇中左答應了。

　這是他們自己願意付出的代價。用自己作為階下囚，換取將幾個大人物的屍體送回去。

　於是開始一系列的手續。

　張楚在後面繼續嗑瓜子。

　嗯，就是這麽輕松自在。就這麽優哉遊哉。

　嗑著瓜子，戰鬥就勝利了。

　日寇三個師團，一個混編支隊，全部團滅。

　勝利似乎來的有點簡單。

　戰鬥一點都不激烈。完全就是一邊倒。

　之前預計的要血戰什麽的，根本沒發生。因為日寇幾乎都餓死了。

　連扣動扳機的力氣都沒有。

　剩下的彈藥也是所剩無幾。很多日寇的步槍裡面連一發子彈都沒有。

　難怪要端著刺刀向前衝。

　都沒有子彈。怎麽辦?只能是用刺刀了。

　“我們贏了！”

　“我們贏了！”

　很多戰士在大聲的歡呼。

　此時此刻，他們確實可以用任何的方式慶祝勝利。

　絕對值得！

　這是一個非常偉大的勝利。

　全殲日寇三個師團，連同一個混編支隊。總兵力超過七萬。

　不知道這樣的喜訊，報到那位委座的面前，會有什麽反應?

　他應該高興吧?高興吧?高興吧?

　呵呵，呵呵，呵……

　繼續嗑瓜子。

　剩下都是打掃戰場的任務。

　“轟……”

　忽然間，一聲悶響傳來。

　張楚回頭一看。發現是有香瓜手雷爆炸。不知道是誰扔的。

　不是日寇自殺。就是國軍自己扔的。估計是隨手撿到，然後覺得沒什麽價值。於是隨手扔出來。當做鞭炮來慶祝一下。

　“混蛋！”

　“你做什麽?”

　“混蛋！

　旁邊的軍官大聲吆喝。

　高興歸高興，不要得意忘形啊！亂扔手雷！

　就是手賤！欠教育！

　“轟……”

　忽然間，又有悶響。

　又有香瓜手雷爆炸。

　那個軍官頓時就更加惱火了。又是誰！誰！誰！

　結果發現沒有人。

　哦，這次是日寇的屍體自己引爆的手雷。

　唔，說是屍體，可能不太準確。可能還有最後一口氣。藏在血泊裡面，感覺真的死了一樣。

　試圖等著國軍上來，然後同歸於盡。

　可惜國軍不上當。

　“噠噠噠……”

　“噠噠噠……”

　有人用衝鋒槍亂掃。

　那些日寇屍體裡面，誰知道還有沒有隱藏的?

　先打幾梭子再說。確保死透。

　“這些狗日的！”

　胡璉從後面上來。

　他的67師沒有機會參加戰鬥。所以有點不爽。

　之前，王曜武的判斷，出現了一點點的偏差。老王以為日寇還可以繼續掙扎一下的。所以，部隊都是梯次配備的。

　準備58師頂不住的時候，預十師頂上。預十師頂不住的時候，67師繼續頂上去。

　反正就是一個師扛不住，就換一個師。最終，李玉堂的第十軍，都會全部參戰。

　結果沒想到，58師輕松頂住。還展開了反攻。直接掩殺日寇。於是，其他部隊就沒有機會參戰了。

　事實上，真正參戰的部隊，也就是四五個師。

　大部分都是隸屬74軍的。

　老王本來是要用自己的部隊打頭陣，啃硬骨頭的。等部隊傷亡的差不多，再換其他部隊上去吃肉。

　在國軍將領裡面，能夠做出這樣無私的安排的，極少數。

　換了其他人，多半是用其他部隊啃骨頭，自己部隊吃肉。

　這也是老王比較得人心的緣故。

　但是沒想到，啃骨頭變成了吃肉。74軍這次是直接包圓了。

　於是……

　大家看老王的眼神就不對了。

　老王:……

　我真的沒有吃獨食！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我對天發誓！

　我怎麽能想到，日寇會這麽不經打！

　早知道，我就換你們打頭陣，讓你們上去吃肉！我們74軍在後面壓陣就行！

　】

　終究是幸福的煩惱。

　獲得如此巨大的勝利，不會有人被追究任何責任。

　也不會有人埋怨。

　那位也是愛面子的。既然勝利了。之前的一切，都會被全部抹除。然後將所有的功勞，都歸咎於他的英明神武。

　記者們也是聞訊到來了。數量非常多。有男有女。甚至有外國人。

　“卡察！”

　“卡察！”

　各種閃光燈。

　各級軍官，還有士兵，都按照記者的要求，擺出各種勝利的姿勢。

　非常不專業。

　內行人一看就知道是擺拍的。

　在戰場上，誰敢做出那樣的動作，絕對是嫌棄自己死得不夠快。

　但是……

　已經勝利了！

　呵呵，現在是普天同慶的時刻。

　在記者們的妙筆生花之下，這次的勝利，將會被大書特書，永存青史。

　張楚靜悄悄的走了。

　這樣的場合，他就不要出現了。免得給人帶來別扭。

　來到岸邊。

　樊會已經開著驅逐艦在這裡等候了。

　“張參謀！”

　“去金陵！”

　“不去漢口看看?”

　“漢口有什麽事?”

　“軍統的人在漢口，將周衛國給抓了。”

　“哦?”

　張楚眉毛上揚。

　周衛國被抓了?

　難怪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他的消息。

　這是衝著自己來的。

　周衛國有什麽問題?

　問題就是和自己交往過密。別人奈何不了自己，於是對周衛國下手。

　既然如此，那就……

　有人太高興了，那就去給他當頭一棒，潑潑冷水吧！

　“送我去漢口！”

　“軍統的人都把守著碼頭呢！”

　“沒事。”

　張楚輕描澹寫的回應。

　在碼頭把守嗎?那剛剛好。老子就是衝著他們去的。

　“行！”

　樊會立刻安排魚雷快艇逆流而上。

　幾個小時以後，魚雷快艇就接近了漢口。剛好是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的時刻。

　遠遠的看到，在所有的碼頭周圍，都有大量國軍士兵。

　在國軍士兵的中間，還有很多穿著黑色中山裝的人。這些人，就是軍統的特務。

　張楚拿出一把加蘭德半自動步槍。

　“彭！”

　“彭！”

　連續兩槍。

　直接打死兩個軍統特務。

　都是一槍致命。

　“彭！”

　“彭！”

　跟著又是兩槍、

　又打死兩個軍統特務。也都是一槍致命。

　“有敵人！”

　“有敵人！”

　碼頭上的國軍士兵如臨大敵。

　急急忙忙的找地方躲避。同時開槍射擊。但是，魚雷快艇已經走遠。

　“啪啪啪……”

　“噠噠噠……”

　碼頭上槍聲亂成一片。卻根本看不到敵人在哪裡。

　不久以後，槍聲逐漸停止下來。

　有軍統特務從暗處悄悄的冒出來，想要查看究竟。

　“彭！”

　“彭！”

　張楚冷冷的開槍。

　這次用的是巴雷特。直接遠距離狙殺。

　打死一個。

　又打死一個。

　距離都在八百米之外。

　“有敵人！”

　“有敵人！”

　又是慌亂一片。

　但是依然看不到敵人在什麽地方。

　江面上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到。魚雷快艇根本就沒有任何燈光。

　“彭……”

　“彭……”

　只有非常低沉的槍響。

　每一聲槍響，都伴隨著一個軍統特務倒下。

　都是一槍致命。

　周圍的國軍士兵在慌亂過後，似乎漸漸的明白了。

　被打死的都是軍統的特務。

　普通的國軍士兵毫發無損。

　“別人打的都是軍統……”

　“別人是衝著軍統來的……”

　“軍統惹事了……”

　一些國軍士兵悄悄的用眼色交流。

　於是頓時輕松多了。反擊也就懶洋洋的。做個樣子。甚至連樣子都懶得做。

　有的甚至連槍口都已經低垂下去，朝著地面。

　巴不得軍統特務多死幾個。

　因為軍統特務經常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經常找別人的麻煩，導致很多國軍對他們都是極度的反感。現在看到他們被殺，內心居然覺得非常欣慰。

　殺軍統的肯定不是日本人啊！

　如果是日本人來了，其他國軍士兵也不能幸免。

　所以，這是冤有頭債有主。別人的目標是軍統。其他人就不要摻和了。否則，白白送命。

　“混帳！”

　“到底是誰?”

　“是誰?”

　趙理君非常惱火。

　他是軍統漢口站的站長。被打死的都是他的部下。

　接到報告以後，趙理君並沒有意識到危險。他還以為是誰衝著軍統來的。哼，無論是誰，軍統絕對不可能慣著。

　當即調兵遣將，向碼頭增派人手。同時派發步槍、輕機槍等武器。

　在抗戰全面爆發以後，軍統在各地組織了大量的別動隊，儲備了相當多的武器彈藥。

　曾經一度，軍統組織的抗日救國軍，人數超過二十萬。

　這也是抗戰後期，姓戴的被忌諱的重要原因。你一個軍統，搞二三十萬編外部隊，你想做什麽?

　然而……

　什麽都看不到。

　趙理君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的敵人在哪裡。

　忙忙碌碌，跳腳罵娘，毛用都沒有。

　周圍的國軍表面上配合，但是並沒有采取什麽實質性的行動。

　事實上，也沒辦法采取行動。

　你的敵人是誰?

　你的敵人在哪裡?

　軍統都無法回答。

　既然什麽目標都沒有，叫別人怎麽配合行動?

　“混蛋！”

　“到底是誰?”

　“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來找我們軍統的麻煩！”

　戴老板也是大怒。

　光天化日之下，明擺著要剃軍統的眉毛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當即指示漢口周圍的軍統，嚴密盤查，務必將膽敢挑戰軍統的敵人挖出來！

　“讓我上岸吧！”

　“好！”

　樊會指揮魚雷快艇靠岸。

　張楚在一處有國軍把守，但是沒有軍統特務的地方，堂而皇之的上岸。

　“長官，請出示你的證件……”

　“給！”

　張楚拿出證件。

　他現在穿的是川軍上校的軍裝。

　楊三木給他安排的身份，當然是沒有絲毫問題的。證件也都是真的。

　事實上，那些國軍檢查也就是做個樣子。

　哪裡能查出什麽來。

　就連日寇間諜也是通行無阻。最多也就是幾個大洋的事。

　很快，張楚就進入了漢口市區。

　雖然是夜晚。市區依然是十分熱鬧。到處都是人。

　準確來說，到處都是難民。都是從敵佔區撤退出來的。估計其中有很多人，還是來自金陵。

　曲櫻、蕭雅她們也還在漢口吧。暫時不去找她們。

　他是來找軍統麻煩的。

　打打殺殺的，就不要讓女人摻和了。

　“咕嚕嚕……”

　“咕嚕嚕……”

　忽然間肚子響。

　哦，餓了。聞到了飯菜的香味了。

　準確的來說，是聞到了餛飩、餃子、龍抄手之類的攤販的味道。

　測眼一看。旁邊就有一個攤販。剛好，有三個川軍軍官在坐著。

　張楚於是走過去。

　“長官！”

　“長官！”

　三個川軍軍官急忙站起來。

　他們都是少校軍銜。張楚穿的是上校軍裝。是他們的長官。

　“坐！”

　“坐！”

　張楚隨意的揮揮手。

　忽然感覺一個軍官有點眼熟。好像是叫做張衝的?

　“你是張衝?”

　張楚隨口問道。

　腦海迅速搜索張衝的資料。

　好像是跟封萍一起的?川軍66師，馮天魁的部下?

　還是馮天魁的親生兒子?

　多看兩眼。

　沒錯，就是張衝。

　很年輕，也很衝。

　和他的名字一樣，做事衝動。

　什麽都不知道，卻胡攪蠻纏。

　還以為自己是掌握了真理！

　“報告長官，我是張衝！”那個少校軍官有點意外。

　“你爹馮天魁?”張楚故意說道。

　“不是！”張衝的臉色頓時有些怪異，“我們師長是馮天魁。但不是我爹！”

　“哦，原來你還不知道啊！”張楚點點頭，坐下來。

　正好四個人的位置。缺一個。

　張衝等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又感覺神秘莫測。

　什麽爹?

　什麽叫你還不知道?

　“坐！”

　“我請客！”

　張楚直接拿出四枚大洋。

　咱現在有的是錢。真的。十分喜歡請客。

　都來吧！

　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你們66師沒有去藤縣?”張楚又問道。

　“報告長官，我們部隊一直都在漢口駐防……”張衝滿腹疑惑。欲言又止。

　其他兩人也是面面相覷。

　張楚說的話，他們完全聽不懂。總是感覺哪裡不對。

　“你們一直在漢口?”

　“對！”

　“哦……”

　張楚點點頭。

　看來，自己的出現，又改變了一點點的歷史。

　川軍66師並沒有立刻投入戰場。而是在漢口駐防。也就是說，這個時候的馮天魁，是活著的。

　“你們兩個也是66師的?”

　“是。”

　“你們師是不是還有一個女人叫封萍?”

　“啊?”

　三人再次面面相覷。

　封萍是有。還是66師的師座副官。但是，說來話長……

　她的身份非常特殊。一度被懷疑是紅黨骨乾分子。軍統派駐66師的政訓處，一度將她囚禁起來，後來又被救出。

　是馮天魁親自出面。用的名義，是他要娶封萍做第五房姨太太。

　這件事，有些荒唐。不足為人道哉。

　“吃吧！”

　“很快就要打仗了。”

　“上了戰場以後，有沒有機會活著回來，不好說。”

　張楚直言不諱。

　三人的臉色就變得有些凝重。

　聽張楚的口氣，好像是66師馬上就要開拔前線，可能還會有非常激烈的戰鬥?

　“幾位老總，餛飩來了！”

　“餛飩來了……”

　老板的聲音傳來。

　很快，四碗餛飩就端上來了。熱氣騰騰。

　張楚塞給老板四枚大洋。老板千恩萬謝的去了。然後又給他們端來一些小菜。

　“長官，你到底是哪位……”張衝欲言又止。

　“知道我的身份，對你們沒有好處。”張楚隨口說道，“你們可以叫我孫副官。我化名姓孫。”

　三個人再次面面相覷。

　化名?

　為什麽?

　然後聽到張楚說道:

　“如果你們需要武器彈藥，我倒是可以免費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