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看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液晶掛鍾,天色不早了,她再往廚房看了一眼,霍氏的專用廚師已經在有條不紊地準備晚飯了,想必再過十分鍾就可以用飯了。
楚婉自然而熟稔地挽上霍言崢的手臂,帶著他一起走向客廳,坐在沙發上,“言崢,我們先看看電視,晚飯很快就好了。”
剛坐到沙發上,霍言崢望著被楚婉挽住的手臂,微微恍惚了一下,隨即又神色如常。
霍言崢淡淡的回了聲,“嗯,我不急。”
楚婉拿起放在桌面上的遙控器,打開了電視,“你想看什麽?”
“都行。”霍言崢的心思不在電視上,看什麽都好。
楚婉稍稍想了想,摁了摁遙控器,將原本播放的綜藝台轉到了財經頻道。
“你送我的鋼琴,我收到了。”楚婉離霍言崢很近,近到只要她一側頭,就能靠在他的肩膀上。
楚婉看向放在角落一側的鋼琴,眸光熠熠生輝。
霍言崢看了一眼高級定製款的鋼琴,心緒平淡,他垂了垂眼眸,“我只是看客廳空蕩蕩的,正好半年前定製的一架鋼琴完工了,便讓人送來,鋼琴只是裝飾用的,不是送給你的,所以,你誤會了。”
聽著他用平平淡淡的語氣訴說著一個簡單的事實,楚婉愕然地轉過頭,看向低垂著眉眼的霍言崢。
這一架鋼琴居然不是送給她的,僅僅只是用於點綴客廳的裝飾品?
這麽說,從一開始起,就是她自以為是了?
是她領會錯了劉伯的意思,從而導致了她的自作多情。
如果不是察覺到霍言崢僵直的身軀,以及看見他繃得緊緊的下顎線,楚婉就信了自己剛剛的猜想。
男人,也這麽口是心非的嗎。
不過,楚婉沒打算戳穿他,反而順著他的意思往下說道:“那我要是畫畫累了,想彈琴放松放松,你不會反對吧?”
終歸是她上一次做的太過了,對霍言崢造成了傷害,即便他想送她,卻還是忍不住會瞻前顧後。
唯恐她會不喜,會如同上次一般絲毫不留情面地砸爛鋼琴。
糟蹋他的心意。
楚婉不想再傷了霍言崢,也不想再重新撕開曾經烙在霍言崢心上的那一道傷口,便也就如了他的意,他說什麽,那就是什麽。
“我不會反對。”霍言崢言語篤定,不帶絲毫猶豫道,“你想彈多久就彈多久,只要……別再砸了。”
霍言崢懶懶地掀起眸簾,看向楚婉,他故作沉著從容,所有的心緒都隱匿在雋美沉峻的面龐下。
霍言崢的口吻強硬,略帶沉重,上一次楚婉不留余地砸壞鋼琴的場景依然烙印在他的腦海裡,令他一經回想,心臟就泛疼。
讓他疼的,不是因為那一架昂貴高雅的鋼琴變得破破碎碎散落一地,而是楚婉不留情面抗拒的嫌惡態度。
鋼琴被砸爛了,那也無妨,再買一架就是,他缺的,從來都不是錢。
只是,他雙手奉上的一顆真心被她毫不客氣地摔碎了,那又該如何自處。
霍言崢選擇重新再定製一架如出一轍的鋼琴,他想再一次送與楚婉,卻害怕曾經的場景再次上演。
霍言崢只能退而求其次,把鋼琴放在客廳,隻為見證自己對楚婉一如既往的歡喜和偏愛。
“我不會再砸了,我知道,過去是我不好,但往後,言崢,我不會再這麽對你了。”楚婉抓住霍言崢的袖口,水汪汪的眼睛注視著霍言崢。
“你送給我的東西,我都會好好地愛惜和珍藏,哪怕你沒送給我,只要是你買的,沒經你允許,我都不會再恣意地毀壞了。”
也不會再踐踏他的自尊,折損他的驕傲。
霍言崢漆深的冷眸裡閃爍著明明滅滅的光芒,星星點點的色澤縈繞在他周身,他冷硬沉峻的五官輪廓籠罩在燈光下,為他平添一股清越的謫仙氣質。
也不知他是否仍舊對她存疑,楚婉只聽他不冷不熱的嗓音低低傳來:“你毀壞的東西還少嗎?”
他這話,令楚婉一時沒法接。
她訕訕輕笑,霍言崢還真是不懂得拐彎抹角,即便是事實,但經由他之口,卻似乎多了些許不近人情的淡漠。
“是不少。”哪怕楚婉再厚臉皮,也不能理直氣壯地否認自己犯下的錯事,“如果你對此耿耿於懷的話,那麽,我可以賠償。”
當初她囂張跋扈,不把一切放在眼裡,做什麽事情都隨心所欲,不管是否與霍言崢爭執不休,反正,只要是她不順心了,她都會大吵大鬧。
會亂砸一通。
這一幢別墅的上上下下、裡裡外外能砸的,都被她砸了個遍,無一幸免。
別墅裡的所有物件都價值不菲,有些甚至是有市無價,是由霍言崢精挑細選敲定的,單拎出來任何一件,都巧奪天工到無法挑剔。
真要論賠償,只怕會是一個無法估算的數字。
但楚婉說出賠償的時候,她完全沒有感到半點壓力,她在畫畫上的造詣已達到旁人難以企及的高度,只要她認真作畫,畫畫的報酬不會低。
自力更生是楚婉上一輩子缺失的本事,今生她會撿起來,好好地經營。
她會對自己的言行負責,肩負起對霍言崢的賠償。
“你打算拿什麽來賠?”霍言崢鋒利的眉目冷邃,他倒不是說非要她賠償,只是想看看她的態度罷了。
“我畫畫不錯,我可以努力畫畫,然後再把作品賣出去,那我就有錢了,等我賺了錢,我就把錢給你收著,或許,我一時償還不了太多,但是一輩子很長,只要你給我時間,你想要的賠償,我一定可以一分不落地還給你。”
楚婉對自己有自信心,她的賺錢雖然及不上霍言崢的日進鬥金,但也不至於太差,她在畫畫上的名聲早就打出去了,只要她肯畫,賺的錢不會少。
以前什麽苦頭她都吃過,現在的她不會再遇到一點困難就退縮。
一輩子很長,她會好好補償他。
“算了,我對你的賠償沒興趣。”霍言崢錯開與楚婉的對視,他往後一靠,慵懶地靠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