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兮彤只要一想想,就禁不住緊緊蹙起柳眉,她負擔不起,又不想歸還,但楚婉顯然不允許她不還。
楚婉將趙兮彤抓在她手臂上的手拂開,口吻一如既往的冷涼疏離,“要是三個月之後你始終不能歸還,那就……用你的下半生來抵吧。”
楚婉的聲音輕且淡,聽著如清泉一般清澈悅耳,沁人心扉,但其中卻蘊含森然之意,藏滿譏誚。
聽在趙兮彤耳裡,她隻覺得耳膜一疼,天旋地轉,險些暈過去。
要用下半生來抵嗎?
不,她不願意!
她還有大好年華,美好的人生才剛剛拉開序幕,猶如一朵綻放在春天裡的嬌豔玫瑰,釋放出濃鬱的熱情和滾燙的火熱,迎接朝陽的洗禮,沐浴在微風裡盡情搖晃。
如果被楚婉送入監獄,那她璀璨的人生將會背負上一個永遠都洗不去的汙點。
豪門最重臉面,如果她有坐牢的案底,那麽,她再想嫁入豪門,只怕是難上加難。
“婉婉,如果把東西還你能夠讓你開心的話,那我願意,我說過,不管你讓我做什麽,我都不會拒絕,還有,無論你如何看我,我都會待你如初,只希望我們像從前那般熱絡和親密,你和我之間別那麽生分。”
除了點頭應下,趙兮彤別無選擇。
暫時的妥協不是認輸,趙兮彤打算徐徐圖之,還有三個月的時間,事情就還有更改的可能,她會讓楚婉改變主意的。
“婉婉,我這剛從外面回來,出了一身的汗,我回房間洗個澡,先上樓了。”
趙兮彤狀態不大好,哪怕盡量在楚婉面前穩住震顫的心緒,可她哆嗦的豔色紅唇還是暴露出她的些許真實情感。
趙兮彤沒等楚婉應聲,轉身就往電梯的方向走。
她的腳步虛浮,輕飄飄的,就像是踩在棉花上,如同她的心高高地提起,不知會落向何處,沒個底。
“趙兮彤,霍言崢是你的上司,和你沒什麽其他的關系,請你以後注意自己的身份,惹火上身可不好。”
楚婉尾音輕揚,淺淺淡淡。
趙兮彤聽言,腳步不由得踉蹌了一下,身形有片刻的不穩,她隨後恢復自然,故作無事地進了電梯。
等進了電梯,趙兮彤臉上的表情就漸漸地繃不住了,她總覺得自己輕輕松松地就能將楚婉搓圓捏扁,可完全沒想到楚婉會反將一軍,把她逼入困境。
似乎,是她小瞧了楚婉。
以前的楚婉單純天真,沒什麽城府,心思都寫在臉上,能讓人一眼就看穿,但現在的楚婉卻像是遮了一層面紗,擋住真容,掩埋住萬般心緒,讓人一眼看去,隻覺得朦朦朧朧,一片虛幻,她怎麽都看不透她。
她能確定,楚婉變了。
但楚婉的這種改變是不是一時的,趙兮彤暫且不得而知,為今之計,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楚婉也沒在酒店大堂多待,她看了看濃稠的夜色,握緊手機,一步步地融入了漆黑的夜色裡。
只是沒走幾步,楚婉就看見了立在不遠處的一抹挺括的背影。
霍言崢站在背光處,寬肩窄腰,身姿凜然如白楊,他背對著她,一身白色浴袍在沉沉黑色裡尤其醒目,突兀。
黑中帶白,白裡透黑,黑白相互輝映。
本來如謫仙一般清風霽月的人物被墨黑夜色隱隱地掩蓋了身形,但其絕代風華卻熠熠生輝,饒是再濃墨的夜色,也都掩蓋不了。
哪怕霍言崢沒有轉過身來,
但楚婉借著自己對霍言崢的熟悉程度,就僅憑一個背影,就能看出他來。 “言崢,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待著,我以為你已經走了。”霍言崢出房間後, 楚婉打過電話給他,只是他匆忙出門沒帶上手機,是以,她聯系不上他。
稍作思考,楚婉決定出來尋他。
本以為,霍言崢都走了好一會兒了,應該走遠了,但沒曾想,她一出酒店門口就看見了他。
要是早知道霍言崢沒走遠,就站在酒店門口不遠處,那麽,她說什麽都不會在酒店大堂與趙兮彤掰扯這麽久。
她會早一點出來見他。
楚婉站在霍言崢的身側,拿目光仔細地畫出霍言崢英俊凌厲的五官,只可惜,他站在暗處,光線暗沉,她窺不見他面上的任何情緒。
霍言崢看著遠處連成一片的萬家燈火,心境寂寥,那帶著溫暖的亮色,掉進了他漆黑的瞳仁裡,卻無法落入他心上一丁半點。
霍言崢默然了一瞬,才沉著嗓音低緩道:“那婉婉,你覺得,我該走去哪裡?”
哪裡,才是他該要去的地方?
楚婉又想讓他去哪裡?
有風吹來,掠過霍言崢的眉梢,霍言崢眉目沉沉,喜怒隱沒在心底,沒泄出分毫。
“就去你想去的地方。”楚婉沒有一點遲疑,直接開口道。
只要帶上她,去哪裡都好。
霍言崢垂下濃密英挺的眉毛,意味不明道:“我沒什麽想去的地方。”
霍言崢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回家,但有楚婉在的家並不歡迎他,所以,他經常用忙碌的工作來麻痹自己,鮮少回家。
既然想去的地方去不了,那麽,於霍言崢來說,去哪裡都一樣,反正,都沒有他心心念念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