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喬以陌在一陣尖叫聲中醒來,幾聲咳嗆後,窒息感漸漸褪去,眼前景象變得清晰。
她半個身子委頓在地,身下搖搖晃晃,車廂中混亂的人群抱頭跑過,有幾個甚至直接踩到她身上。
撐著欄杆起身,對上座椅旁邊的西洋鏡,喬以陌倒吸一口冷氣,半晌都沒從驚詫中緩過神來。
鏡子裡的人實在醜得難以入目。
赤紅的傷疤還未愈合,皮肉翻滾著,從額角一直蔓延到下頜,襯上原本黑黃的面皮,醜上加醜。
這姑娘的容貌顯然是被人故意毀了,難為她頂著這張臉還敢出門。
目光下移,微張的粗布褂子領口漏出一段纖細脖頸,上面赫然是兩道黑紫的指痕。
喬以陌拍拍胸口,強自鎮定,好在她接手了這副身子,以後她倆二為一體,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她堂堂玄門大佬,活了幾百年了,可不是吃素的!
“她怎麽又活了!”
一道粗嘎嗓音打斷她的思緒,幾個手持匕首的大漢將她團團圍住。
“這小娘們倒是命大,眼瞅著咽氣,轉眼又活了。”
喬以陌冷眼看著他們,心中明了,是他們掐死這原主,她才得以魂穿過來,逃脫渡劫失敗,身死魂消的命運。
“既然佔了你的身子,自當為你報仇。”
為首的大漢獰笑著撲過來,就像之前一樣,試圖一隻手掐死喬以陌。
不料他竟撲了個空,甚至都沒看清喬以陌到底是怎麽躲開的。
大漢惱羞成怒,拔出袖口的匕首,猛地刺去。
喬以陌微微挑眉,迎面攥住大漢刺過來的匕首,指節微動。
咯噔一聲,殺豬似的痛呼聲隨之響起。
那大漢半跪在地上,疼得滿頭大汗,攥著骨折的手腕不可置信地望著喬以陌。
這小娘們怎麽突然變得這厲害了!
“愣著幹什麽,還不給我上!”
話音落,幾個大漢同時攻向喬以陌。
喬以陌嘲諷一笑,憑你們這群凡人也敢跟我鬥法。
她不慌不忙,不待人看清動作,幾個大漢便都仰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喬以陌正要逼問是誰讓他們來的,車廂裡莫名又多了一群手上帶刀的人正挨個抓人查看。
她心中略微估量,到底是誰下這麽大的手筆來殺她。
來人太多,她跟這具身體還未完全融合好,得速戰速決才行。
她拾起地上匕首,再抬眼便見幾人圍住一個穿著長衫的白面書生。
衝著她來便是,何必為難旁人。
喬以陌身形鬼魅,幾息間便解決了圍住書生的精壯男子,剛要松口氣,便又有人圍攻上來,她想再戰,手臂突然傳來一陣酸軟,身形滯澀。
喬以陌暗暗叫苦,這具凡人身軀實在孱弱,經不住她這麽折騰。
晃神的功夫,雪亮的刀鋒逼近,那書生突然發力,撲過來,護著喬以陌躲過利刃。
奈何躲了一次躲不過第二次,眼瞅著兩人就要被刺了,火車停靠,外頭傳來滴滴的警哨聲。
精壯男子眼中隱有不甘,但還是跳下車窗跑走。
地上委頓的大漢見狀也要跑,喬以陌快步上前,一腳踩在他骨折的手腕上,撚動。
“說,你們是誰派來的?”
大漢痛的齜牙咧嘴,卻還是不老實,想趁喬以陌不注意抽出褲腳裡的匕首刺向她。
喬以陌一把將匕首奪過,
刀鋒緊緊貼在大漢臉上,緩緩滑動。 “你要是不說,我就讓你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
冰涼的刀刃擱在臉上,大漢身子癱軟,一張口把什麽都倒出來。
“是喬夫人,她怕你回去搶了喬小姐和傅家的聯姻,讓我們在路上把你解決!”
聞言,白面書生意味深長地瞧了喬以陌一眼,眼色晦暗不明。
這便是喬家養在鄉下,跟傅家長孫有婚約的姑娘。
得到想要的答案,喬以陌抬起腳,衝著地上幾人呵斥。
“滾!我不想再看見你們!”
幾個人連滾帶爬離開。
喬以陌走到白面書生跟前:“你沒事吧,抱歉將你牽扯進來。”
白面書生未置可否,倒是他的小廝一臉劫後余生,一直道謝。
“多謝姑娘救了我家少爺。”
話音落,警察同乘務員趕過來。
“傅少爺,您沒事兒吧。”
傅墨深搖頭,緩聲開口。
“我沒事,去看看其他人吧。”
警察散去,乘務員目光鄙夷地看著站在傅墨深身側的喬以陌。
“這位小姐,我怎麽不記得在車廂中見到過你,請出示車票。”
喬以陌愣住,她剛穿到這副身體裡,只知道現在是八零年代,哪裡知道有沒有買什麽車票。
乘務員了然,刻薄道:“瞧你這窮酸樣也不像有的,快下去,還等人請嗎!”
喬以陌無奈,正要抬腳離開,便被傅墨深叫住。
“車票我替這位小姐買了。 ”
小廝機靈地遞上銀元,換了一張頭等車廂的票。
乘務員不情不願地離開,臨走前還不忘用余光剜了喬以陌一眼。
一個醜八怪,竟能讓傅家長孫傅大少爺青眼,也不知是使了什麽下作手段。
“謝謝你替我買票,錢我會還你的。”
喬以陌接過傅墨深遞來的車票,腳下一軟,栽倒在人家身上。與此同時,一陣轟鳴自腹中傳來。
饒是活了幾百年的玄門大佬也經不住如此尷尬的場景,臉色微紅。
“小姐不必道謝,該我謝你替我解圍。”
傅墨深坐回座位,示意喬以陌坐在對面,抬手喚乘務員過來上餐。
“作為答謝,我請小姐吃飯可好。”
喬以陌不好意思地點頭答應,這具身體沒有辟谷,也不知餓了幾天,現在眼前一陣陣發黑。
要是再不吃飯,她興許是魂穿後被餓死的玄門第一人。
熱飯熱菜擺了一桌幾,喬以陌食指大動,心滿意足地放下碗筷,剛好對上傅墨深探究的目光。
對上那雙鷹隼般漆黑的墨色眸子,喬以陌暗暗心驚。
此人身上紫氣環繞,她竟看不出他的命格。
略微思忖,喬以陌扯下一張餐巾紙,以茶水為筆,一同亂畫之後遞給傅墨深。
“你請我吃飯,我送你符紙,能保你平安。”
話音落,車子停靠到站,喬以陌不由分說地將符紙塞進傅墨深手中,頭也不回地下車。
小廝瞧著遠去的背影,嘖嘖:“這姑娘不光長得醜,還是個神棍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