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嚴府。
家主嚴葦雨的寬大華麗臥房內。
嚴葦雨是一個行事果決、作風霸道的女強者。
她以往常著的衣裳,也都是以冷硬的暗黑色系為主,少有幾件非黑色的,也都是朦朧灰一類的深沉之色。
給人一種堅韌可靠之感。
但是……
誰又能夠想到,就是這樣的一位女強者、大乾鎮妖司的總指揮使,她的臥房……竟然全是粉紅色調的!
迄今為止,還從未有其他任何人進入過嚴葦雨的臥房。
就算是偶爾來負責打掃的下等仆役,因為沒資格接觸嚴府高層,所以也隻以為這是哪位少女的房間,而不會知道這竟然就是嚴總使大人的臥房。
粉紅色的帷幕屏風。
粉紅色的寬大床榻。
甚至連地磚,也都是精心挑選,與粉紅色主基調相互匹配。
整個臥房溫馨而極其具有少女心。
嚴葦雨此刻,渾身上下隻穿著最簡單的黑色內飾,她烏黑長發披散,整個人面色緋紅。
曼妙身軀,修長筆直的美腿。清晰可見,沒有一絲遮擋。
嚴葦雨仰躺在巨大床榻上,嘴中偶爾竟是有呼出白色熱氣。
即便是入冬的寒冷,也無法澆滅她此刻心中的那股莫名火焰……
猛然間,她身體微顫,原本緊繃到極限的身體,似乎在這一刻全然放松了下來。
嚴葦雨微微翻身,趴在床榻上,她面色安逸而滿足。
只是突然,她又有一種負罪感……
嚴葦雨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下,發現竟然連床單都是濕潤了。
她微微扶額,愧疚自語道——
“真是難以自處。”
“請一定要原諒我,無鷺。”
“……小姑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嚴葦雨說著,突然眼神一變。
她覺得不應該全怪自己,畢竟大侄子嚴無鷺也太不注意分寸了。
都已經對自己動手動腳了。
結果只顧“勾火”,不管“滅火”。
“對的,怪你。都是因為你,才讓我今天這樣控制不住的”
“……若是再敢有下一次,管你是不是嚴棟的兒子,老娘我都一定當場吃掉你!”
嚴葦雨說著,狠狠捏拳,信誓旦旦。
……
嚴葦雨自從午間在書房內與嚴無鷺發生那事之後,整整一個下午,都是再也沒有出過自己的臥房。
甚至就是到了傍晚大家一起吃晚飯的時候,嚴葦雨也借口沒來。
還是一直到了晚上,嚴無鷺與張春華二人親自來到嚴葦雨臥房前,邀請其前往會客大廳議論事情,嚴葦雨才珊珊打開了房門。
她的長發披散,穿著也比較簡單寬大。
面色倒也不算太差,就是有些過於蒼白。
那種感覺,對於嚴無鷺來說,就像是……自己以前世界裡,一個熬夜擼多了的網癮少女。
……
晚間。
會客大廳。
嚴葦雨此刻神色已經恢復如初。沒有最開始見面時那麽蒼白無神。
嚴無鷺與張春華、嚴葦雨三人,一同圍坐在一紅木圓桌四周。
嚴無鷺與嚴葦雨自然是不必多說,身份地位同樣尊貴,相差無幾。
而張春華,如今也是世子側妃,縱使以前是仆役層次的身份,但嚴格來說,也是有資格與嚴無鷺、嚴葦雨二人坐在一桌的。
更何況,嚴無鷺向來是不會對自己人、在意這些尊卑位序的。
而嚴葦雨性情頗為灑脫豪邁,也是不會專注於這些繁文縟節的。
空氣中極為寧靜和諧。
嚴無鷺微微撐頭,看向面前左右位置上的兩位絕色美人。
他突然開口道——
“現在,小姑姑與春華你們都在,我也正有一事,想詢問一下你們二人的看法。”
“哦?什麽事情?大侄子盡管直說。”(“世子請講。”)
兩道不同音色但都別具魅力的女聲,幾乎是同一時刻回應。
嚴無鷺也是一時間頓了一下,但立馬便又是接著說道——
“先前,就在昨日裡午間,太平公主與我在嚴府門口對賭,相信小姑姑與春華你們,也都是見到了。”
……
的確。
昨日午間裡。
嚴無鷺幾乎是剛剛自臥房內,與張春華一同“沐浴”完畢之後,正準備去城外空曠隱秘的郊外,試一試自己如今五階武者初期的全部實力。
結果誰能想到,剛剛邁出嚴府一步,便是迎面撞見了太平公主的騎隊。
一襲鮮紅騎裝,太平公主趙靈芯,當真是鮮紅溢彩、光芒奪目。
嚴無鷺當時與趙靈芯相對而立。
趙靈芯翻身下馬,她來到了嚴無鷺身前,與之距離極近。
近到連周圍的女護衛都覺得有些不妥。
近到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覺得他們二人之間,下一刻不是要親吻,就是要打架。
“嚴無鷺,你不是想要早些與本公主訂婚成親的嗎?”
“……本公主也答應你了。”
“……但是,本公主現在又想到了一個附加條件!”
“不知,公主殿下的附加條件,是想要什麽?”嚴無鷺十分恭敬的詢問道。
“很簡單,也不是要什麽特別的東西。”
“……本公主喜歡英雄,喜歡武藝高強的大英雄。所以,本公主想跟你玩一場關於武藝的對賭。”
趙靈芯徑直說道,她手中馬鞭同時一揚,指了指金陵城那一處武舉場地的方向,“……大乾四年一次的武舉,一月後就要正式開始了,本公主要你去參加武舉。”
“……如果,你能夠獲得前三甲,那麽,本公主便答應你的要求。我趙靈芯願俯首而拜、即日訂婚,隨你去北地。”
“……當然,若是你不能的話,那也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你嚴無鷺要以我為尊、跟我住進皇宮,留在金陵。”
嚴無鷺聞言輕笑。
反正不論勝負,他都是要娶趙靈芯是吧?
只不過,若是打賭輸了,可能就隨老皇帝的願望了。
周圍的金陵百姓越聚越多,他們都聽到了剛剛太平公主的話語。
而嚴府內,當聽說了太平公主的親自到來之後,嚴葦雨、張春華等一眾嚴府人,也都是出現在了嚴府正門。
見到太平公主似乎並不是要刁難嚴無鷺,嚴府眾人這才微微放下心來。
同時,張春華藏匿在納戒、袖口之中長劍、暗器,也都是一時放松。
“公主殿下既然有令,那麽無鷺,作為您的未來駙馬,又如何能不聽從呢?”
嚴無鷺說著,言語之間,似乎也已經確定,自己非娶太平公主不可。
“好!有膽氣。”
太平公主誇讚道。
她回到自己馬匹身旁,踩著馬蹬、翻身上馬,看向嚴無鷺,“……這次武舉,我也會去觀看的。嚴無鷺,你可一定要拿個好名次啊!”
“公主放心。”嚴無鷺微微抱拳行禮。
太平公主靜靜端詳著對方,突然莞爾一笑,似乎變得不那麽嬌蠻霸道,終於是有了些江南女子的溫婉之感。
太平公主趙靈芯猛地揚手,手中馬鞭拍打在馬匹之上,隨即縱馬疾馳,消失於街市末端。
嚴無鷺看著太平公主離去的背影。
他倒是覺得,這個對賭有些意思。
大乾武舉。
也就是原小說中的“比武大會”。
那是讓五號氣運之子葉長天顯露鋒芒之地。
不過現在葉長天失去了“主角光環”,也不在金陵城內,嚴無鷺自己本來已經不準備去摻和這件事情的。
但是現在看來,卻是“山不轉水轉”。
有些事情要來,真的擋也擋不住。
……
嚴府。
會客大廳。
回憶結束。
嚴無鷺知道,眼前這兩人,是目前他身邊最為聰慧的兩人。
所以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將自己的想法說給她們二人,希望能夠從她們的想法、看法中獲取一些建議。
“關於這大乾的武舉,小姑姑我,倒也是了解一些的。”
嚴葦雨率先開口道。
她常在金陵,對於此間之事情,自然知之頗深。
“……大乾武舉,面向全體有志於為大乾效力的武者,只要年歲在十五以上、三十以下的青年,都可以參與。”
“……但其實,那些說法,都不過是湖弄人的罷了。”
“……大乾武舉已經淪為金陵世家公子們索取功名爵位的工具。而皇帝為了安撫金陵世家,也默認了這一現象的存在。”
“……所謂“大乾武舉”,只不過是一場世家大族之間的遊戲罷了。”
嚴葦雨言罷。
嚴無鷺也是對此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倒是跟原小說中相差無幾。
那平民出身的葉長天,又是來自北地這種大乾邊陲之地,竟然還是無視了那些隱性規則,藝高人膽大地直接參加了“比武大會”。
原五號氣運之子葉長天,一度在“比武大會”中,遭遇了各路世家年輕公子們的打壓與蔑視。
但毫無例外,每一個打壓葉長天的世家公子哥,最後都被葉長天打得滿地找牙。
“如果是按照嚴總使大人的說法的話,那麽,春華覺得,世子此次與公主的對賭,或許是一場由老皇帝所為的有意安排。”
張春華突然開口道。
她似乎從一個比較特別的角度來解讀的這一次對賭。
“……金陵的世家年輕公子們,其中絕大部分人的武道實力,都十分稀疏平常,根本就沒有能夠有力威脅到世子的存在。”
“……若是世子參與此次的大乾武舉,以世子如今五階武者初期的實力,別說是前三甲,就算是成為大乾今年的武狀元,也毫無疑問的。”
“……只是,公子畢竟是北地貴胃,而非金陵世家。這麽一來,可就讓公子幾乎站在了全部金陵世家的對立面了。”
嚴無鷺聞言,微微點首。
“倒是好一條‘二桃殺三士’的手段。”
“……想必,定然是那老皇帝,給太平公主想出如此要求的吧。”
嚴無鷺直接說了出來。
嚴葦雨與張春華二人聞言,也皆是心有所感。
嚴無鷺知道,自己明明上一次跟譽王一同進宮之時,便已經跟太平公主談得好好了。
結果現在,太平公主又是臨時變卦,提出了這麽一個附加的對賭條件。
看似合情合理,但是明裡暗裡,都感覺有老皇帝的手筆在這裡面。
“世子準備怎麽辦?”(“大侄子準備如何應對?”)
幾乎又是同時自二女口中發出疑問。
話語落罷。
就連張春華與嚴葦雨二人,也是一時間不由覺得,自己竟然是與對方這麽巧合的嗎?
“我嗎?”
嚴無鷺回應自語。
他想了想,然後起身,鎮定開口道——
“……這,又有何難,先拿他一個武狀元再說!”
“……大乾的武狀元,這名頭,聽起來可要比‘金陵詩聖’更適合我。”
……
距離與太平公主約定的武舉對賭,還有大約一個月的時間。
在這段時間裡,嚴府內,一切都如往常一般安然有序地進行著。
但在金陵城內,卻是風波不斷。
的確是如嚴無鷺等人所預料的一樣——晉王趙靈承,並沒有打算輕易放過這一刺殺事件,他向太平公主趙靈芯建議進行“全城搜捕”。
而太平公主趙靈芯,雖然嬌蠻霸道,但內裡卻是一個比較貪玩的主兒。
對於費心費力去做這種無聊事情,她並不喜歡。
而在嚴無鷺的授意提醒下,譽王趙靈睿也是同時向太平公主建議,對於這麽幾個難登大雅之堂的刺客,就沒必要封鎖全城、大張旗鼓地搜捕了。
畢竟如此高調搜捕,這要是抓到了也就罷了,但萬一要是沒抓到,豈不是白白讓父皇失望?讓金陵坊市商業受損?
左右為難之下,太平公主趙靈芯,竟然是偷偷來詢問嚴無鷺的看法,詢問嚴無鷺覺得應該如何處理?
嚴無鷺覺得有趣。
想來,或許是當人遇到難題時,總是喜歡向身邊人或者親近的人來詢問方法吧。
在嚴無鷺的建議下,太平公主便是采取了折中處理,隻對譽王府附近幾個片區進行搜查。
這樣便是大大減輕了任務量,而且也算是對外對上有個交代。
同時趙靈芯請晉王趙靈承動用麾下的城防司於城門戒嚴,盤查可疑人員,但並不封鎖。
晉王聞之,心中惱火。
他覺得自己都遇刺了,差點被殺死了!
怎麽一個二個都這麽不上心!
期間,晉王覺得不能就這樣放過嚴無鷺,對方行跡著實可疑。
他甚至是想要買通幾個錦衣司的巡捕,想要他們也去距離譽王府並不算遠的嚴府搜查一下。
沒辦法,如今錦衣司高層幾乎全部洗牌,原本完全聽從晉王號令的錦衣司,如今卻也只能靠錢財買通、才能夠去為晉王辦些小事……
只不過,幾個錦衣司低級巡捕剛剛來到嚴府,敲門,說出了來意。
一進入門內,便是看見校武場內,鎮妖司的校尉們,正用鐵鏈,艱難地栓著幾隻巨大妖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