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問完畢，三人圍著桌子而坐，喝茶互視。

　　“除了常繪大夫，其他大夫對[開顱狂醫]一無所聞，方公子怎麽看?”

　　啊?

　　我成元芳了?

　　悶頭喝茶都不行?

　　方明抬頭，思考了下，說道:“要麽是他捏造的，要麽是他消息更廣。查一下常繪大夫的來歷就看出一二。”

　　王元面露微喜，看方明的眼神，頗有種徒弟開竅的感覺。

　　牢頭這時開口道:“常繪大夫是外來的大夫，不是我們千葉縣本土人，但年紀輕輕就醫術能與那六位老大夫比肩，獨立開醫館，可見醫術不俗。”

　　“那要麽是他天賦異稟，要麽就是有什麽師承，像我們這種小地方，沒三五十年的磨煉，是很難出來一個能獨當一面的大夫的。”王元感歎道。

　　方明聽到這，心頭有些困惑。

　　這大夫資源這麽稀缺，王元還對他們下狠手，就不怕這些大夫以後給他裹小腳嗎?

　　似乎是感覺方明的困惑，王元大方一笑，指了指自己這一身官服。

　　“官是官，民是民，官壓一等，就是永遠壓他一頭，他們不敢造次的。”

　　看來在這裡，官職還是挺好使的。

　　“既有了頭緒，那就朝這個方向搜查吧。”

　　事情有了著落，王元起身要走，末了還對牢頭喊了一句。

　　“木叔，等出了結果，功勞有你一份。”

　　牢頭喜滋滋的應了聲。

　　方明這才明白，為何王元能在牢獄裡如此輕松的指揮得動人。

　　看來這人並非表面看上去那般死板，周邊關系處理的井井有條。

　　王元要走，方明卻留在了原地。

　　他愣了下。

　　“你不跟我走?搜查也是捕快的重要工作。”

　　“你先去，我累了，在這歇會。”

　　王元臉上閃過失望之色:“……行。”

　　王元走了，牢頭卻奇怪地看著方明，對這個之前還是自己牢房裡的住戶，現在則成了代理捕頭的人物，他有些陌生，也有些好奇。

　　“方捕頭……”

　　“叫我方明就好，捕頭一職，遲早要還給王捕頭的。”

　　方明之前問過王捕頭情況，傷勢少說要兩三個月才能好，似乎是內功出了岔子，方明也不太懂。

　　不過不是嚴重的傷勢，傷好了就能回來。

　　當然，若師爺還活著，王捕頭就算回來，恐怕捕頭之位也做不長久——畢竟師爺原本是想拉攏自己上位的。

　　可惜啥好處都還沒撈到，背後大樹就倒了。

　　方明歎了口氣，對牢頭說道:“帶我再去一趟常繪大夫的牢房，我問他一些問題。”

　　牢頭有些嘀咕，剛才審問時怎麽不問……

　　但他也沒多說什麽，帶著方明就往裡走。

　　因為常繪大夫提供了新的情報，所以‘待遇’提升了，給他安排了一間獨立牢房。

　　這可把常繪大夫嚇得夠嗆，再見到方明時，整個人握住牢門鐵柱時，手都是在抖的。

　　“大人！大人，我真是冤枉的！我什麽都說了，真的不知情了，放我走吧！”

　　他的語氣幾乎是哀求的，聲音都在顫。

　　方明能理解那種恐懼，畢竟他在一天前就差點被人砍頭，那種對死亡的恐懼，是相似的。

　　方明仔細打量常繪大夫，二十多出頭的年紀，最多不到三十歲，樣貌雖不出眾，但也給人溫文爾雅之感，只是當前的姿態有些狼狽，

掩蓋了這種氣質。　　“木牢頭，能給我點時間，進行最後的審問嗎?”

　　最後?

　　牢頭微愣了下，看了眼方明，沒說什麽，而是默默從旁邊拿了個破木凳給方明，然後就掉頭走了。

　　關押常繪的牢房，周圍兩側的牢房是空的，隨著牢頭的腳步聲遠去，周圍安靜下來。

　　常繪大人身體劇烈的發顫，人慢慢滑落在地，神情茫然。

　　“最後?大人……我，我還有多少時間?”

　　“明日午時問斬。”

　　“我，我只是不知道那人的下落，我有什麽錯?憑什麽殺我啊！”

　　似是懼怕到極點，常繪大夫忽然暴起，怒瞪方明。

　　“就憑你們的一個念頭，就可以隨便殺人?這破地方就沒點王法了?”

　　“廟小妖風大，我們小地方就這點好。我勸你還是留點力氣，明日砍頭時還能朝老天爺吐口唾沫。”

　　“瘋了！瘋了！！我怎麽能死在這裡，我憑什麽要死在這裡！”

　　常繪大人眼睛發紅，若非距離不夠，恨不得伸出手掐死方明。

　　“別著急嘛。”方明一個戰術後仰:“既然我來審問了，就說明事情還有轉機。”

　　“大，大人能救我?”仿佛抓住最後稻草，常繪大夫愣神了下，激動問道。

　　“這看你配不配合了， 先說說[開顱狂醫]吧，除了之前提供的信息，你還能提供什麽情報?”

　　常繪有些慌，說道:“我，我真不知道了！”

　　一攤手，方明直接起身往外走。

　　“明天我會為你收屍的。”

　　“等，等等！大人，我我我我，我想起來了！那[開顱狂醫]一頭紅色長發，圓臉，身形矮小，但天生雙瞳，只是善於易容，所以並不好找。但既然在這裡犯案了，應該還在縣內！”

　　易容?

　　方明心中一動，停步，回去坐下，笑道:“你看，這不就想起來了。”

　　“是是是！小的想起來了……”常繪陪著笑，笑容要多僵硬有多僵硬。

　　“說來奇怪，其他幾位大夫都不知道有[開顱狂醫]這號人物，為何就你知情?你和他之間是否有什麽關聯?”

　　常繪臉色一變，神情一下子僵住，乾笑道:“我，我只是偶然聽聞到關於此人的傳言而已。其他大夫常年在縣裡活動，不知情也屬於情理之中。”

　　“有道理，不知常大夫，以前是哪裡人?”

　　這次，常繪是真的愣住了，他張了張口，卻又沒發出聲音，似是在思考，然後歎息道:“我不想提起故裡。”

　　“看你樣子想來是在鄉裡遇到不平之事了吧，不過你不說，我也大概猜出來了，聽口音，你應該是隔壁清平縣那邊的人，我猜的對嗎?”

　　“大人猜的好準！”常繪面露驚訝。

　　“恩。”

　　方明像是很享受這個馬屁一樣，一臉享受的站起，說道:“明天準備問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