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令牌的李葉蹦蹦跳跳的找來自己的宮女紅杏,正是那個但凡有事必被李葉推出去打聽事由的宮女,紅杏很是活潑也很愛笑,又是李葉近前的人,在后宮之中結下不少人緣。
因為年紀和天性的關系,紅杏並未養成,深宮的的鞋拔子臉,也不會時不時的提醒李葉儀態,更不會去和王皇后說李葉的壞話。
一來二去,李葉十分喜歡和她說話,天南地北什麽話都說,不過大多數都是紅杏在說,李葉在聽,聽她講外面的世界,那些有趣的,好玩的,李葉從未見過的。
紅杏很向往外面的繁華世界,連帶著李葉也很期待。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不停的往宮門趕去,快要到時,紅杏卻有些膽怯道:“殿下,你確定那個牌子可以出去麽?”
李葉翻看一下手中的金牌有些心虛的對著紅杏道:“看到這四個大字了沒?”
紅杏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懂。
“如朕親臨,知道什麽意思嗎?”
紅杏依舊搖頭。
李葉傲嬌的說道:“有這塊牌子就好比父皇親自來了一樣,可比你上次說的那個厲害多了。”
紅杏驚訝的張開了小嘴,兩眼放光道:“這麽厲害的牌子,是不是我有這牌子,嬤嬤們都得向我行禮啊!”
李葉看了一眼紅杏道:“你想都別想,用完了,得趕緊還回去。被抓到了可不得了。”
二人繼續前行,突然紅杏如開竅一般說道:“什麽叫被抓到了可不得了了,這不是陛下賜予你的麽?”
身上的腰牌不見了,景泰帝怎麽可能不知道,既然沒說那定然是默許了,而王皇后必然是看見,看見了不出聲,那嫣然也是默許了,皇帝和皇后都默許,那就不是偷拿,再說用完再還回去,神不知鬼不覺。
等等,既然都是默許的,幹嘛要神不知鬼不覺,定然要大大方方的還。
本有些心虛的李葉想通了這一關節瞬間昂首挺胸,自己是奉旨出宮,怕個啥。
見李葉不說話,紅杏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這金牌是偷得,臉色刷的一下白了,死活不肯在向前走一步。
李葉拉著她道:“別鬧侍衛都看著
不在理會紅杏,拉著她徑直走到守衛面前,不待來人說話,掏出令牌道:“奉旨出宮,替陛下辦點事。”
守將看了看李葉又看了看令牌,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一時搞不清李葉的意思,隻得小心翼翼道:“殿下,請?”
“嗯。”李葉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本以為該有些波折,沒想到如此順利。
李葉拉著紅杏站在宮門口,深深的吸了口氣道:“這就是平常人….”
還不等李葉感歎完,遠處一個粗糙的聲音打斷了李葉。
“哎,那是誰家的公子,可是家中下人尚未趕來?要去往何處?可需某送一程?”
李葉聞聲望去,只見一個粗武的漢子站在馬車前,向李葉揮手。
鹹陽城的人都這麽好客麽?
李葉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看向了一旁的紅杏,奈何紅杏,依舊臉色蒼白,眼圈白翻,如行屍走肉般。
看樣子,一時半會是指望不上了。
無奈,李葉隻得笑著擺擺手,又走了回去。
守將看著回來的李葉,四目相對,驚愕的有些不知所措。
“那個,能否麻煩將軍,借兩個人做個向導。”李葉摸了摸鼻頭,略有些尷尬道。
一聲將軍,奉承的守將高興的摸不著北,
連忙道:“好,好,剛好我們有兩個兄弟下值,殿下若是不棄,在下這就喚他們過來。” 不多時,兩個孔武有力的大漢站在李葉面前,緩緩拜下:“小人李青,李茂見過殿下。”
李葉扶起二人。
“殿下放心,小人已囑咐過他們,乃奉陛下密紙,不會向外透露半個字的。”
一般下屬如此說的時候,都是想要討些賞賜,奈何李葉窮啊!隻得口頭誇獎一番,便領著眾人出宮而去。
李葉指著遠處馬車道:“那些是什麽人,怎麽都守在這?”
李茂解釋道,那些都是大人們的家仆,大人們在朝中當值,那些人就守在這,等著大人們的下值。
李葉點點頭,路過剛向他揮手的漢子,報以微笑,那漢子卻不停的搓手,目光閃躲,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穿過皇宮前的空地,便是皇城,能在此居住的都是皇親國戚,不就是朝中重臣,最差都是豪商,換句話說,不是特別有錢,就是特別有權。
李葉第一次出宮,看什麽都覺得新鮮,不論是街上形形色色的行人,還是街邊叫賣的小販,讓他覺得十分的有趣。
一旁的紅杏溴了溴鼻子,如被附體般,翻著死魚眼不自覺的走到包子鋪,“好香啊,老板我要吃這個。”
李葉也被那香味吸引,跟著紅杏來到包子鋪前,看著白白的大肉包,李葉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
店家見有生意,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過來招呼。
“這位小客官,您要點什麽?”
見李葉不說話,店家便開始介紹起來,“這是從關東流傳過來叫包子的美食。皮薄肉厚,聞一聞就讓人垂涎三尺,咬一口那是滿嘴生香,就這麽一口就讓您回味無窮、終身難忘。不僅味美,且抗餓,這南來北往的行商,見到此物,免不了都要備上些。”
“這是鹿肉包,十五文錢一個,這是羊肉包八文錢一個。”
李葉看著面前香氣撲鼻的包子,不經捏了捏自己的錢袋,暗自道:“這包子也就聞起來香,一定不怎好吃,不然怎沒人來買呢?”
“這是豬肉包,兩文錢一個。”
李葉眼前一亮,不待其說話,身後的李茂卻爆喝道。
“你這渾人,我家公子何等身份,豈能吃豬肉包,你這是安的什麽心?”
這豬肉包看起來也很好吃,聞起來似乎比那鹿肉羊肉更香些。
最重要的是才兩文錢一個,李葉很是心動,奈何看著李茂要和店家拚命的架勢,肯定是不會允許他吃的。
不知李茂為何如此,不懂也不敢問。
望著一旁不斷賠罪的店家,李葉淡淡道:“來個羊肉包,讓我等先嘗嘗味道。”
店家如負重釋急忙給李葉裝了個羊肉包,還很貼心的分成四份。
給店家錢,說什麽都不要,李葉那個悔啊,早知道多要幾個吃吃了,看著李茂李青一口就吃完了,怎了怎舌,似乎沒嘗出什麽味道。
李葉倒是小口小口的吃著,店家果然沒有騙人,一口下去那是回味無窮啊!
明明很簡單,羊肉麵團,結合在一起竟如此美味。
“公子,你快看,這是什麽”。
李葉聞聲望去,紅杏拉著一個老者快速走來。
“你看這有好多冰糖葫蘆,紅葉婆婆騙我們的。”
李葉盯著那一串串的糖葫蘆眼睛都直了。
先前紅葉每次出宮時,都會給李葉帶些宮裡見不著的吃食和玩具,那麽多東西中,李葉最喜歡的就是糖葫蘆,酸酸的甜甜的,每次都吃不夠。
而紅葉卻和他說,這種紅色的果子很難采集到的,一個果子就價值幾十兩,一串要好幾百兩銀子,都是百姓的血汗錢,所以不能長長吃。
幼小的李葉信了,每次吃糖葫蘆的時候,都痛苦並快樂著。
可今天看到這麽多串,哪裡還不知那是紅葉的手段。
李葉大嘴一張:“老丈先來個十串。”
紅杏在旁可憐巴巴道:“還有好些姐妹都很喜歡吃呢!”
李葉一揮手豪氣道:“老丈你這有多少,我全要了。”
高興的老者合不攏嘴,言稱今天遇到貴人了,收了李葉兩百文錢便揚長而去。
待李葉回頭神時,發現紅杏又奔著點心鋪而去。
急忙追了上去。
果不其然,紅杏又對著各色糕點上下其手,李葉若在遲來一步,點心鋪就要被她打包光了。
“這些宮裡不都有麽?你還買它做甚?”李葉不滿道。
紅杏直言道:“宮裡做的哪有外面的好吃。”
“那你倒是用你自己的錢買啊!”
“你每個月都有二兩的月例,別以為我不知道。”
“沒帶”紅杏擺擺手,一副任你搜查的樣子。
“老板,每種給我少來點,多了吃不完。”李葉直接略過紅杏,和店鋪的老板說道。
“好好…”老板是的三十多歲的婦人,見兩人如此鬥嘴,也是喜聞樂見。
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一個男人,還沒一女子爽利,不過區區點心,也不舍得。”
李葉聞聲望去,是站在一旁身穿白衣的青年。
不過眼神時不時往紅杏瞟去。
李葉從未遇到過這種事,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倒是老板出聲道:“這位公子,既然看不過眼,何不包下本店鋪,專門給那位姑娘做點心?”
“某今日不便,不便…”說話間落向人群,跑掉了。
老板娘安慰李葉道:“這種人在鹹陽城中太多了,總想異人異語,博人眼球,不用在意。”
“不過你家…”老板娘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李葉與紅杏的關系。
“那位的確漂亮,許久沒見到這麽清新脫俗的。”
李葉傲起小臉,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誰身邊的人。
“不過越是漂亮越是容易招來蒼蠅”。
老板娘的話似有所指。
李葉順著老板娘的目光看去,紅杏正趴在一個胭脂鋪上,閉著眼睛品味著胭脂。
春日的陽光灑在烏黑的頭髮上,白色的衣裙隨風搖曳。
過往的行人,加上四周的嘈雜聲,這就像一副絕美的畫卷。
連李葉都看的迷了。
然而兩個男人,打破了這一畫卷。
他們隔著空氣貼敷在紅杏的身上,使勁的嗅,一邊嗅一邊感歎,“好香啊!”
從遠處看去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
這時紅杏也感到身邊有異動,驚退到一邊道:“你們要幹嘛?”
兩人被發現了,也並不驚慌,淫笑道:“小妹妹,你怎麽一個人出門呢!多危險啊!哥哥們送你回家好嗎?”
紅杏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在宮中誰人不是彬彬有禮?更何況她還是李葉身邊人,就算不巴結,也不會刻意得罪。
被嚇的支支吾吾道:“不…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
那二人一聽,哪裡還不知道,這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更加大膽起來。
李茂,李青見狀想去幫忙,被李葉攔下。
“不急,讓她亂花錢,等她哭了,我們再去,更有存在感。”
李茂李青對視了一眼,心道:“到底是皇子,小小年紀就顯得與人不同。”
果不其然,在那二人要拉著紅杏送她回家時,紅杏果然繃不住哭了。
“殿下,你在哪,你快來啊!”
……
感覺差不多的李葉三步跨兩步,走了過去,一把拉住紅杏,低沉道:“你等想做甚?”
二人見到一個毛頭孩子,擋在紅杏身前,不僅哈哈哈大笑道:“想做護花使者也太早了吧!小孩,你毛長齊了麽?”又是一陣大笑。
“不過長的還行,白白嫩嫩的,小哥,我給你找個吃香喝辣的地方好不好。”
又是一陣淫穢不堪的言語。
說著便伸手要來捏李葉的臉。
李葉眉頭直皺,“李茂李青何在。”
“在”
不遠處看戲的兩人,瞬時出現在李葉身邊。
作為守衛皇宮的禦林軍,不要求武藝要有多好,但是形象必然不能差。
想象一下,兩個膀大腰圓,一米八的漢子…,凶神惡煞的站在你面前,那是種什麽樣的壓迫感。
原本囂張的兩人,依舊很囂張,但迫於李茂李青的壓迫感,並沒有在胡言亂語。
只是放著狠話,向後退去,企圖泯滅於人海。
“他們的嘴不乾淨。”李葉說道。
早已忍耐許久的李青,一把按住一人的衣領,大耳光那是“啪啪啪,”響徹四方。
李茂則一腳將另一人踹到在地,踏在其胸膛上,邊解刀鞘邊說道:“不要亂動,某家的準頭不好。”
被踏在地上那人驚恐道:“你要做什麽,可知我家主人是誰?”
“放了我們,就當一切沒發生過。”
被李青狂掌嘴的那人也斷斷續續說道:“誤會,這都是誤會。”
“我家主人乃太仆寺上卿,我們願意和解。”
一旁圍觀的人群中,有人說道:“小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太仆寺上卿,惹不起的,既然願意和解,就此作罷吧!”
聽到有人為自己說話,被李茂踏在腳底的那人神氣道:“莫要為你的家族惹禍。”
“太仆寺上卿誰啊?”李葉問道。
圍觀的人開始為李葉講解,太仆寺上卿乃九卿之一,管理馬政訓練馬匹,是二千石的大員。
“萬萬不能惹。”
李葉眉頭一挑,左右丞相和六部尚書我都認不全,一個養馬的也算個人物?
“沒聽過說。”
“那是秦國的天,是你一輩子都仰望不及的存在。”
“現在若賠禮道歉,我等還可原諒你。”
“自說自話,養馬的很了不起麽,你這家仆搬出個聽都沒聽說過人的,就想讓我放過你們,打的好算盤。”
“李茂,你還在等什麽。”
李茂原本一聽太仆寺上卿,頓時氣勢下去了一半,李葉不懂,他可是明白,那真是秦國的天。
抖一抖連皇帝都要給三分薄面。
面對李葉的發問,李茂心一橫,官在大,大的過皇帝兒子麽。
舉起的刀鞘一下子砸了下去。
那人下意識的頭一歪,伸出雙手試圖用手擋住。
而李茂是下了狠手,雙手瞬間沒了知覺,左狹的臉腫的厲害。吐出幾口血水,還帶著幾個嘈牙,發出殺豬般的嚎叫“救命啊!殺人了,救命啊。”
“齊大人救命啊!我是馬五啊!”丟失了了幾顆槽牙的漢子,如遇到了救命稻草般,對著人群不停的呼喊。
齊樂本不想出頭,畢竟對方連太仆寺的名頭都不懼,相必來頭定然不小,他已有心退去,可還是被眼尖的馬五看到,並呼喚出他的名字。
不得已隻得硬著頭皮走出人群。
“這位小兄弟,你打也打了,罰也法了,不如就此作罷?倘若鬧出人命就算太仆寺卿不追究,官府也是萬萬不肯罷休的。”
來人的話,是個人聽都覺得還算公允。
可李葉卻譏笑道:“你這話騙騙不懂法的人還行。”
“看你的行頭,應該也算是個官,在我大秦,拐賣婦女兒童什麽罪,你不會不知道吧!莫說官府不會問罪,恐怕還要給我賞錢呢!”
(秦法就是這麽的不講道)
齊樂一聽,臉色一變,深沉道:“閣下當真不肯給某這個面子。”
李葉笑道:“你又算個什麽東西,藏頭露尾的,有本事把名號爆出來。小爺以後給你普普法。”
齊樂被馬五爆出姓名,心中已是大不快,深怕李葉有大來頭,回頭找他算帳,哪還敢自爆家門。
“某不過鹹陽城一尋常人罷了,看不過閣下倚勢欺人。”
李葉笑了。
“李茂把他的牙全都給敲了。”
李茂再次舉起刀鞘對著馬五的臉頰就要砸下去之時,卻被一雙大手死死的摁住。
李茂面帶不悅“閣下這是要與某做過一場?”
“曾受其主人恩惠,不得不出手,還望兄台海涵。”
話已已至此,李茂舍棄刀鞘,雙手握拳便朝著齊樂打去。
不得不說,這齊樂也是有些本事的,一直都在防守, 並不進攻。
怎看一之下,兩人你來我往,好不厲害,可懂得人都懂,李茂遲早是要敗的。
李茂也感覺出,齊樂對他的輕視,大喝道:“你竟敢如此辱我。”
而齊樂卻不停的解釋,自己只是想化解這段恩怨,並不想與人結怨。
這話在李茂聽來,格外刺耳。
招式也更加的凶猛,齊樂眼看招架不住,隻得還手。
這一還手,立即高下立判,李茂連中兩拳,被打退幾米。
一旁的李青見到李茂吃了虧,連忙加入戰局。
軍中向來不已個人勇武為尊,大都以陣服敵。
李青加入戰圈後,齊樂再也沒有先前的從容,二人一前一後,你一拳我一腳,打的齊樂狼狽不堪,
李茂乘其大意,一腳踹在他後腰上,齊樂也是借著這股力,一個翻滾繞過李青,衝向人群。
李茂李青還想去追,被李葉喝停。
李茂看著遠去的齊樂,感歎道:“此人真乃俠士也。”
李葉呵呵笑道:“你被他騙了,此乃小人也,若非先前被馬五認出,他是不會站出來的,明顯與馬五是舊識,卻說自己是義士,最後又說受其主人恩惠。”
“如若我所料不差,現在應該是去太仆寺府上領賞了。”
“呸,虧我還以為是個人物,想與他結交一番,剛都沒下狠手。”
李葉李青,皆笑而不語。
李茂突然臉色一變,叫道:“不好,那兩個小賊跑了。”
李葉擺擺手:“無妨,以後還會遇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