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關外和陽關裡是兩個世界,站在站在陽關外,感覺呼吸都多了一分炙熱。一陣風吹來,嘴皮臉上全是沙。
眾人捂住口鼻,跟著向導向前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風沙抹平了他們的痕跡,就像從未來過一樣。
深夜李葉和眾人圍坐在營地外的篝火旁,在閑聊。
薑效毅不安的四處觀看著,生怕遺漏了什麽,這是他擔任禁軍五百主以來第一次出鹹陽執行任務,還是保護李葉。
不敢有一絲馬虎。
李葉見此,忙安慰道:“我們剛進沙漠第一天,有問題還能退回去,有事也不會在今天發生,你且安心,吃些東西,養足精神。”
“是。”薑效毅如當初的李茂李青一般,很是拘謹。
過些日子就好了。
老祭酒在一旁道:“殿下覺得此行不安全?”
李葉點頭,“有人不想我帶五千禁軍趕赴西垂,必然是要有行動的。”
“武成侯剛掃蕩過西垂,帶五百人去,和五千人的意義並不大。”
“西垂若是要反,除非大軍鎮壓,除此之外都是必死之局。”
他們必然是要在這沙漠中動手的。
“剛進大漠若是有變,我等即可退回陽關,我猜想,起碼要三五天之後才會有動靜。”
老祭酒點點頭:“不錯,殿下分析的很有說道。”
“殿下此去西垂當如何?”
這一問,把李葉問懵了,此去西陲當如何?
這是老祭酒第二次問李葉了。
老祭酒繼續說道:“西垂既為殿下封地。
西垂子民,皆為殿下子民,殿下當應當好好治理,切不可再行那殺伐之道,搶掠之行。
方可使其歸心,可為殿下所用。
此去西陲,殿下定要好好找上幾個師傅,學一番本領。
李葉垂頭望向祭酒道:“當初你不是說我不需要學習的嗎?”
老祭酒搖搖頭道:“當初觀殿下一顆赤子之心,八面玲瓏,甚是剔透,生而知之。
且不需要過多的條條框框,做一瀟灑王爺即可。
可如今,殿下玲瓏之心,已被陛下殺氣所染,就不得不學習了。否則必有殺身之禍。”
“父皇的殺氣?”李葉好奇的問道。
老祭酒屏退四周,隻余下李葉。
“陛下殺氣之強,直衝九天。”
老祭酒緩緩道來:“當年陛下登基之時,比現在的太子,大不了幾歲。”
“那時先帝大敗,又是國喪,民生凋敝,舉國叛亂。
陛下靠著五萬禁軍,平定天下,不然你覺得那些老將為何會如此聽陛下的話?
他們是怕,想反也不敢,只不過後來陛下中毒後,才變了性子。”
“可陛下的這股殺氣,卻一直藏在心中,殿下日日陪伴陛下左右,被這股殺氣所染。卻不自知。”
“殿下何不想想這半年來所做?尤其是近半個月,可謂是殺的人頭滾滾,若不是陛下攔著,這朝堂上下,幾乎就要被殿下換一遍了。”
李葉心驚,似乎是這樣的,隨後又皺眉,那些都是犯法該死之人,他沒錯。
李葉在心中給自己打氣。
“此番分封出,是老臣勸說,也是陛下的安排。”
“不然你這娃娃哪有機會出鹹陽。”祭酒笑道。
“原來是你。”李葉眼光不善的看著老祭酒。
眼看李葉要急了,祭酒趕忙道:“陛下在下一盤大棋,
殿下皆是棋子,老臣把殿下拉出棋盤之外,殿下怎麽還生氣了。” “什麽意思?”李葉不善的問道。
“譙郡糧空倉案,2000萬石的糧食被運往匈奴,你當陛下不知道嗎?
你當朝臣都是傻子嗎?
沒有陛下的點頭,戶部、禮部、譙郡這麽多官員敢如此行事?
那我大秦就真的完了。
你不要太小看陛下。
陛下近日不朝,就是想讓殿下什麽事都不要管,該吃吃該喝喝。
誰知被盛戈給捅破了。
陛下在下一盤大棋,你我皆在棋盤之中。
而盛戈卻跳出來。
捅破了陛下的棋盤。
你覺得陛下當如何對待盛戈?
就如此次殿下搶了,紅杏姑娘一並來西陲。
陛下為何不遣人來追?
莫說鹹陽生亂,一支軍馬衝撞一條街,能有多亂?
殿下在盛家門口耽誤時間不少。
陛下只需下一道指令,鹹陽城門關,殿下便無從可遁,可陛下沒有。
總共不過500人,在陽關之前怎麽攔都攔得下,我們連過了四關,都無人問一下。
殿下不覺得奇怪嗎?”
李葉這才反思過來,是啊!
王皇后,他們連問都沒過來問一下,似乎很是樂於李葉搶走紅杏。
“這是為何?父皇三番兩次的跟我說。 此次聯姻重要無比,切不可生亂,讓我不要生事。”
“這就是陛下的智慧,盛家的權勢太過鋒芒,在軍中幾乎無人可及。
這一點他就不如武安君。
武安君深知樹大招風,近些年在朝堂上銷聲匿跡,逐漸靠著文官靠攏,為的是什麽?就是怕陛下猜忌。
而盛家卻抓住此機會,在軍中大肆安插親信。
使得陛下愈發的不滿,可又不好直接對盛家動手。
紅杏姑娘的聯姻是拉攏的一種手段。
殿下帶走了紅杏姑娘,便是打壓的一種手段,也是一種警告。
讓盛家的手不要伸得太長,這就是陛下的智慧。
李葉不可思議的看著祭酒道,“我父皇有這麽多心思嗎”
“哈哈。”老祭酒笑道,那就再說一個,你自己親自參與的。
“當初太子碎了陛下的花瓶,陛下要劈了太子”。
“老臣是不相信什麽花瓶比親兒子都要重要,特意查看了北地的情況,發現和老臣猜想的一般。”
“有些人的升遷速度太快,雖然都是實打實的軍功,一兩人也就罷了,可幾十上百人,人人皆是如此,那就太恐怖了。”
“太子新立,無緣無故群臣說什麽都不會同意太子北上,可陛下卻反著來,讓群臣逼著陛下,讓太子北上。”
李葉聽完道:“我覺得你才是那個最恐怖的一個,什麽都看透了,什麽都知道。”
祭酒笑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就是我想教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