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俘虜被關押了多日,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一個個目光呆滯,被帶到法陣一旁。潘鶤喝道:“殺!”便有數百刀斧手手持大刀大斧狠狠劈落,霎時之間頭顱亂滾,血光衝霄!
潘鶤、布特等五毒教高手隻瞧得哈哈大笑,熱騰騰的鮮血也自流入法陣之中,新鮮的人血匯入,那法陣也有了一絲絲靈機之意。
萬俟雄仰望月色,見微有烏雲遮蔽,已到了子時時分,嘿了一聲,用手一指,那上萬具屍體盡數爆成了團團血肉,雙手凌空狠狠一搓,血肉又化為一層濃厚之極的血霧,匯入法陣之中。
萬俟雄用手一扔,那條四腳小蛇化為一線電光,投入法陣之中,被層層血霧包裹。那四腳小蛇受了血霧滋養,興奮到不行,將身一搖,化為一條長有丈余的長蟲,大口一張,盡情吸攝血氣。
蠱蟲最喜血肉之氣,能助長凶威,那血霧之氣經由法陣煉化,更見精純,對四腳小蛇而言更是大補,不多時蛇身之上已生出一層細密鱗片,頭頂兩個鼓包也自大了些。
五毒教高手目光都在關注法陣之中那四腳小蛇,只等其將法陣法力盡數吸收煉化,便可由十三皇子下手祭煉為本命神蠱。
靜夜無聲,大營之中全無聲響,只有四腳小蛇吞吃血氣之聲。約有一個時辰過去,那小蛇已然長成了兩丈長短,吞噬血氣更為迅速。
萬俟雄一面操控法陣,一面放出神識,四面查探。青原城中玄門中人絕不會放任小蛇修煉到成熟圓滿,不過這也正好,有他坐鎮之間,元嬰之下那是來一個死一個,正可借機將之一網打盡!
月黑風高,忽有一片黑雲湧來,萬俟雄心頭一動,有秋風未動蟬先知之覺,元嬰法身一晃之間,已然飛走不見!眾人還不知發生了甚麽事,就見東南方向極天之上忽有大潮卷動之聲發作,伴隨著潮汐滾蕩之音,一道雪亮劍光已自九天之外橫空斬落!
那劍光來勢快絕,一個念頭還未轉完,已掠過數千裡天路,所指正是那座邪異法陣!那劍光聲勢烜赫,若被擊實,整座法陣便要立刻瓦解,偏在此時,萬俟雄所化魔影已然迎上劍光,正與劍光戰在一處!
轟的一聲,宛若天塌,萬俟雄那尊魔影晃了晃,倒退出百裡之遙,但也將那道劍光生生阻住,不令其下落。
只聽萬俟雄乾咳一聲,也不知是否受了傷害,說道:“好劍法!不愧是純陽劍派嫡傳劍術!”
劍光煊赫之間,一個聲音冷冷道:“我道誰敢如此倒行逆施,以人命血肉喂養蠱蟲,原來是你這妖孽!”
萬俟雄冷笑道:“喂養蠱蟲乃是本教的修行根本,老子乃是魔道,不去殺人放火,難道學你們正道積累功德?真是笑話!”
來者正是純陽劍派有著葫蘆劍仙綽號的李昊元,聞言冷哼一聲,將劍光催動,化為一片光海,強攻硬打而上。
萬俟雄倒也不懼,隻將元嬰法身演化成重重毒煙毒霧,與劍光相斥。純陽劍派的劍術走的純陽之道,剛猛無匹,寧折不彎,萬俟雄則是以逸待勞,以五毒教秘傳五毒之法去汙穢其劍氣劍意。
元嬰法身比金丹之輩高明之處,便在於能調動汲取天地元氣,且不虞受損,就算萬俟雄的元嬰被斬,只要不傷根本,事後也可運功運煉還原。
兩尊元嬰真人在天上大打出手,一半劍光一半黑氣,相互爭持。青原城城頭之上,元季峰等人遙望天際,說道:“想不到這位李昊元真人性子如此剛猛,居然單人獨劍衝陣而去。諸位道友,請隨我衝殺過去罷!”
眾人自無異議,當下各自縱起遁光,
直撲敵營!元季峰與龐光師兄弟兩個當先殺出,二人心意相通,赤手空拳殺去,雙手一搓,便有丹氣化合雷法,形成道道天雷,紛落如雨,炸的敵營之中鬼哭神嚎!
萬成緊隨其後,祭起一座藥爐,散播異香,聞者立時倒地而死。藥能救人,亦能殺人,丹鼎門修士一旦鐵了心殺生,所煉藥物之毒,絕不亞於五毒教之毒。
戚澤不願多事殺戮,便尋上了五毒教修士。叛軍大營之中被幾位高手衝殺入內,已然亂作一團!
潘鶤與布特大怒,雙雙迎上元季峰師兄弟,四位金丹高手捉對廝殺起來。元卓最是興奮,高呼喝鬥,肆無忌憚的殺人放火,包壽跟著師兄亦是興奮莫名。
察番一馬當先,祭起大幡,其中飛出蠆蜂,叫道:“小輩猖狂!”元卓立刻扭頭叫道:“簡明師兄救命!”
戚澤暗罵:“這廝奸猾!”本待不救,想了想也著實無事可做,正好拿煉罡之輩練一練劍術,飛身前來。
元卓大喜,暗叫道:“這廝托大,看你怎麽死!”忙藏到戚澤身後。
察番罵道:“無膽鼠輩!”蠆蜂嗡嗡振翅,灑落毒粉,尾上一根毒刺閃動藍汪汪的光華,伺機而動。
察番冷笑道:“區區凝煞小輩,上次不願以大欺小,還敢來招惹老子,簡直找死!”
戚澤五指如鉤,將手一揮,玄音劍訣發動,五道無形劍氣發出,凌空一轉,向那蠆蜂斬落。
那蠆蜂感應到危險,一對複眼之中射出兩道精光,敵住劍氣。戚澤冷笑一聲,忽有宮商角徵羽五道大音響徹虛空,音波流蕩,震摩大氣,將那蠆蜂衝的頭昏腦漲,忍不住厲聲尖叫,頻頻倒退。
察番大怒,蟲豸之類元神弱小,遇上專門攻伐神魂的功法就要大受克制,玄音劍訣乃是音波劍術中最上乘者,最能克制這些蟲豸神蠱之類的物事,劍音激蕩之間,蠆蜂慘叫之聲不絕,步步後退,哪有五毒教神蠱該有的凶威?
察番隻好真身上前,將大幡一抖,垂落條條毒煙,四下掃蕩,將玄音劍波掃蕩乾淨,跟著當先開路,向戚澤殺去。
此時才看出道行差距,戚澤的劍術能克制蠆蜂,對察番卻不甚起作用,那廝頭頂現了一團罡雲,旋動之間,加持大幡,那蠆蜂沒了玄音劍波阻攔,登時恢復了凶威,那根尾針只在戚澤面上弄影,隨時要發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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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澤不敢讓察番近身,隻將玄音劍訣催發到了極致,五道無形劍意牽引劍氣,想要布下五行劍陣,將察番困入其中。察番對這劍術驚人的小輩也有幾分忌憚,劍意雖無形,也要震動大氣,總有痕跡可循,其也學了乖,每每在劍意震動之時,或斜飛或倒退,或前或後,將身法發揮到了極限,果然玄音劍氣的威脅已小上了許多。
察番獰笑一聲,頭頂罡雲一動,一道天罡法力打出,一連發出三擊,戚澤以玄音劍氣封擋,劍氣與天罡法力竟是雙雙湮滅,從真氣質量與精純度來看,察番一個煉罡高手,居然與區區凝煞之輩相差彷佛。
察番又驚又怒,忖道:“此人精通劍術,以凝煞境界就能抗衡我的法力,留他不得!”不惜耗費真氣,又發出數道法力,想要消耗戚澤真氣。
察番不知戚澤修煉的是五行宗最頂尖的五方五行真煞,論法力之雄渾,普天之下同境之中無人能出其右,縱然與煉罡高手對耗真氣,亦是絲毫不懼。
不過要應付煉罡級數法力,仍然耗費了戚澤許多心神,察番心頭一動,背後蠆蜂陡然撅起屁股,噗的一聲,如同放了一個響屁,那一根又粗又細、又長又短的尾針終於激射而出,直指戚澤胸前!
那尾針是蠆蜂天生神通,每日以血氣毒氣喂養,猶如劍修之飛劍一般,視若性命,一旦發出,元氣大傷,再要運煉出一根來,起碼要數年苦功。
那根毒針一出,攪動毒雲,宛如箭失,此發彼至,迅快無倫!不得不說察番把握戰機極為精準,戚澤正是分心對付天罡法力之時,外用護身的無形劍氣也受了極大牽製,若是分心去擋毒針,便抵擋不得天罡法力,正是腹背受敵。
眼看那毒針就要射入戚澤前胸,察番忍不住放聲大笑,笑到中途徒然啞了,只見那廝不慌不忙,將手一抖,竟是祭起一柄飛劍,一振之間,放出十丈劍虹!
那劍虹凌厲到了極點,後發先至,先斬在毒針之上,嗤的一聲,已將毒針斬為兩截,劍勢不衰,又向察番頸上繞來!
察番已是看的呆了,不料那廝竟還有如此犀利的一柄飛劍,瞧那劍虹閃動變換的模樣,定是出自名家之手。總算察番還未完全失神,將大幡一抖,毒煙凝成一團,宛如稀泥,令劍光不得寸進,此是其他修士對付劍修所用王道之法,以渾厚法力破去劍修犀利之攻勢,而後再徐徐圖之。
可惜察番不知那寒螭劍是天機子得意之作,專為嫡傳弟子祭煉,劍胎品質上乘,再有玄音劍訣催動,犀利無匹。一道劍虹垂落之間,噗的一聲已將毒煙生生劈開!劍虹再一展,竟將一杆大幡也剖成了兩段!
察番大叫一聲,著實被殺破了膽子,拖著兩截斷幡掉頭逃命。他這一走,情急之下,不免有所疏漏,正好將蠆蜂擋在了二人中間。
戚澤見狀,哪裡還會客氣?劍虹再轉,一劍飄雪,蠆蜂慘叫一聲,已被生生砍死,屍身跌落,毒液內髒流了一地,甚是淒慘。
戚澤得勢不饒人,劍虹一催,神劍合一,化為一道粗大劍光,直撲察番而去。
察番亡魂皆冒,忍不住叫道:“長老救命!”布特聞聽,扭頭一見,當即大怒,全力攻出一招,龐光本能接下,死死拖住那廝,但不知怎的,微微猶豫,還是放開了去路。
布特冷笑一聲,啐了一口唾沫,道:“正道!嘿!”飛身疾掠而去,搶在察番之前,金丹界域發動,那劍虹一入其中,如入泥塘,四面皆是極大阻力,劍勢登時被緩解了幾分。
布特又是一聲獰笑,道:“好厲害的飛劍,還是給了老子罷!”張口吐出一口丹氣,漆黑無比,迎風一張,化為一條旋風,橫裡卷去。
戚澤駕馭寒螭劍,被布特的金丹界域死死拖住,根本脫身不得,眼見那丹氣所化旋風席卷而來,只能獨力抵擋。
此時青原城中三位金丹,元季峰、龐光與萬成各有對手,龐光還在裝模作樣,飛身來救,萬成自不必說,冷笑旁觀,巴不得戚澤死在此地。
元卓亦是喜上眉梢,還在盤算戚澤死後該當如何才能將那柄上乘飛劍拿到手中,有了那柄飛劍,足可使他戰力暴增七成。
戚澤暗歎一聲,當此生死之際,正準備暴露佛法神通的後手。忽然自極天之上落下一道劍光,迅若雷霆,一擊之間,布特已然大叫一聲,忙不迭後退,面上已現出一道長長劍痕!
發劍之人正是葫蘆劍仙李昊元,此人還在與萬俟雄激戰,居然分心斬出一劍,救了戚澤一條小命。
戚澤立時將佛門修為隱藏,望空拜謝道:“多謝李劍仙搭救!”
那李昊元聲音悠悠傳來,說道:“不必客氣!能持有天機子真人親煉飛劍,豈敢不救!”
此言一出,元季峰面色大變,揮手一引,元卓懷中聞香鼎疾飛而去,化為數丈大小,頂蓋掀開,照著潘鶤便吸!
龐光還有些無所適從,元季峰已然厲聲喝道:“師弟,殺光他們!”開玩笑,李元昊絕不會說謊,這簡明身懷五行宗掌教至尊所煉飛劍,地位不問可知,若是死在此地,五行宗下場之前,先要將他師兄弟兩個祭旗!
龐光這才反應過來,大吼一聲,趁布特吃了李元昊一劍、元氣未複的當口,雙掌推出,將布特打的口噴鮮血。
元季峰已然全力發動,那聞香鼎發出無盡吸力,要徹底鎮壓潘鶤,潘鶤也祭起五毒神鼎的彷冒偽劣品抵擋,一時之間僵持不下。
萬成本是老神在在,東打一下,西打一下的磨洋工,反正無人來譴責他,但見元季峰拚命,不好袖手,當即盯上了重傷的布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