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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槐人家》3
  轟轟烈烈的抵製日貨、減租減息、保障民生的群眾運動,以及聯村自衛隊縱橫鄉裡、保境安民、打匪除霸的每次行動,沉重打擊了王得善之流的囂張氣焰,他不得不收斂鋒芒,暫時蟄伏以待時機。有了閑暇時間,他便琢磨起報那廢身損武功之仇的計謀來。他首先拿出兩年來的記事本,把那次記載的去孫家小埠找老中醫瞧病無果,返回路上碰見的那幾個女子的情況又反覆地研究了一番。當時從那幾個女子的裝束打扮、行為舉止來看,一定是大戶人家的女子,而孫文源家就是孫家小埠的首戶,可孫文源家是本份人家,他家裡的女子不可能與綁匪串通一氣到縣城怡春樓去做局。那這個做局的女子為什麽會出現在孫家小埠、亦或是孫文源的家裡?只能解釋為這個女子是孫文源家的親戚、朋友或是其他的什麽關系。那問題又來了,既然不是孫文源家裡的人,現如今那個女子還在不在孫家小埠、亦或是孫文源家裡呢?王得善尋思到這裡,他就後悔當時沒有把這些問題搞清楚。他想:甭管什麽情況,先派人去孫家小埠打探明白再說。於是,他就物色起去孫家小埠的人選來。他反覆考慮了幾個人選,最後敲定只有皮鬥最合適。一,他手下的弟兄們可能只有皮鬥見過那個女子;二,皮鬥機智靈活,裝什麽像什麽;三,皮鬥功夫厲害……。就這樣,皮鬥領受了任務後,便裝扮成貨郎、煙販的,駕起貨郎車,搖著貨郎鼓就來到了孫家小埠。

  前莊裡,冠子的日子越過越艱難,他雖有偷雞摸狗、順手牽羊的本事,但現如今市面蕭條,家家貧困、戶戶潦倒的,實無油水可撈。街面上,那些熟面孔的商販攤主,都知道他三隻手的厲害,老遠就躲他、防范他,令他靠近的機會都沒有。然而,再幸運的人也有倒霉的時候;反過來,再倒霉的人也有幸運的日子。這一天,冠子串街散步回來,正是日上兩杆當頭照的時刻。他總感覺今日有些不同尋常,有些要交好運的感覺;他便不急於回家,而在街上徜徉著觀望起來。果然,也該他交交好運啦,他眼睛一亮就發現了“新大陸”,在離他家門五十來步的十字街口處,從南來了個陌生貨郎車。長年累月的串街散步搜索前進,練就了他的好眼力。雖然隔的有些遠,但他還是看清了貨郎車上琳琅滿目的貨品中,那些格外醒目的哈德門煙盒。一盒哈德門能換十根油條,兩盒就能換半隻燒雞,這要在寶積鄉兩盒煙還能換一碗餛飩。他喉嚨裡咽了下口水,貨物交換有時比錢都好使。貨郎車在十字街口停下,那貨郎頭戴氈帽,對襟棉襖交疊著,長圍脖纏扎在腰部,三十多歲的年紀,一臉憨厚的樣子。貨郎鼓搖得“當啷、當啷”地響,招攬著生意。

  冠子從肩膀上拿下褡褳掛在左臂彎處,雀斑臉上擠著笑容,慢吞吞地向貨郎車走去,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皮鬥何許人也?他偷雞摸狗的本事,十個冠子也不及他一個。他斜眼一瞅,來人臂掛褡褳,便知是三隻手來也;他再端詳那人的面相,又知其是見錢眼開的貪婪之輩。皮鬥心中竊喜:他要找的眼線這不就來了嗎!

  冠子到了貨郎車跟前,皮鬥招呼道:“大哥,喜歡什麽物件盡管挑選。”冠子收起笑容,故作矜持樣的盤問道:“看著面生,從哪裡來的?”皮鬥笑了笑說:“冶原鎮來的,看著這貨色、品相都是上等的!”“我說嘛,隔鄉漫鎮的,冶原是個好地方,有老龍灣、海浮山的……”冠子嘴上沒話找話地說著,右手拿起塊香皂放到嘴唇處嗅著,

左臂上的褡褳就順手滑到了貨郎車上。他的左手在褡褳底下還未及動作,一個薄的、園的、硬的東西就塞到他的左手裡。他趕忙攥緊了,單憑那手感,就知道這是他最喜愛的。他趕忙小聲說:“爽快,兄弟有何吩咐?盡管說!”“傍晌到蓮花山煤渣堆旁的井屋說話,有重賞。”皮鬥接著仰面笑著跟他說道:“大哥,這可是上海產的女士香皂,給家裡夫人、閨女的拿去就是。”冠子拿起自己的褡褳,把香皂放進去,說道:“我買了。”然後就轉身回家去了。  的確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十塊大洋就把冠子從人又變成了魔鬼。他幾天的功夫就把宅院裡和金翠玉的關系、情況打探的一清二楚,並把每段日子金翠玉的行蹤軌跡隨時報告給皮鬥。王得善得意洋洋,他每天夜裡和皮鬥研究著冠子報告來的情況,尋找下手的機會。這一天,王得善終於從冠子報告的情況裡看到了機會,就是金翠玉每天早出晚歸的去東鄉裡走村串戶。於是,王得善吩咐皮鬥到金翠玉早出晚歸的行動路線上勘察,最終確定了孫家小埠村東的牛家洋槐園為最佳設伏點。經過了周密的策劃,又精挑細選、出高價確定了四名殺手,由皮鬥具體安排、布置、指揮實施。

  一切安排妥當。這天夜裡,王得善喝了幾盅小酒後,哼著小曲回到寢室,大、小倆老婆為他洗漱、更衣,服侍著上了床,可他並沒有要睡得意思。他右臂攬著大老婆,左臂攬起小老婆,得意的說道:“今晚你倆要耍盡手段,把老子我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從明晚起你倆就歇著,只等著看好戲就行啦!”大老婆疑惑地問道:“賤內沒聽明白大爺的意思,怎麽又是歇著又是看戲的?”小老婆也附和說:“就是呀,大爺!您到底啥意思啊?”他一邊一口親了下她倆的臉蛋,又咬了咬牙,接著笑著說道:“不明白啥意思呀,那老子就告訴你倆,明日就來個大美人兒替換你倆了,由她伺候著老子,你倆不在邊上看老子我和她的好戲,那你倆幹什麽。”大老婆用手指戳了下他的額頭,故作吃醋地說:“你個沒良心的,又弄個大美人來,就把我和妹妹甩了?”小老婆還裝作委屈的抹鼻子掉淚起來。王得善心裡話:兩個賤貨就別再裝了,老子把你倆搶了來,心裡就對老子深仇大恨的!老子又沒了那玩意兒,你倆在老子身邊還不是守活寡、活受罪?媽那個的,你倆恨不得盼著老子把你們趕出去,你倆恨不得把老子殺了!這會兒還在裝!但他也會演戲,就故作心疼地說:“寶貝、心肝,你倆把老子的意思搞反了,老子弄這個大美人兒來是給你倆當牛做馬的!這個大美人也確實漂亮,正因為她漂亮老子才中了她的美人計,才上了她的當,老子才丟了這寶貝玩意兒,老子今日這個樣子,一切拜她所賜!你倆說說看,把這個大美人兒弄了來該怎麽辦?要依著老子的心思,把她綾刀割了才方解我深仇大恨!可是啊,這女子實在又太美啦,所以,老子要留著她,天天在她身上發泄我的仇和恨!”他大老婆和小老婆都聽明白了,反正又有一個女子要遭殃了,倆人的心裡既為自己也是為那女子而傷痛、而悲哀!

  王得善睡了個舒服、安穩覺。按照他的安排和時間推算,去孫家小埠辦事的一乾人等,應該上半夜就回來了。他抬起頭看了看窗外,黑乎乎的沒有放亮的意思。他推了一把大老婆說:“起來,去點起燈來,看看幾點了。”他剛說完,大老婆也未動彈,條幾上的座鍾就“當、當、當”地響了六下。王得善等不得了,他要親自去看看大美人兒被關在哪裡。他就啪、啪一人一耳光把倆老婆打醒,說道:“都快起來,給老子更衣、洗漱,再陪老子去看看那個大美人兒,快!”他倆老婆磨磨蹭蹭地給他拾掇好,就點起保險燈,倆人一邊一個扶著他向院裡走去。剛走了十幾步不到,但見喬管家打著燈籠從大門那裡拐進來,他就喊道:“辦事的人都去哪了?綁來的那女子放哪裡了?快領我去看看。”喬管家聽到問話,趕忙過來回答說:“少爺,我和皮鬥在門樓裡等了一夜,總沒見人回來,皮鬥等不下去了,就帶了倆人去看看,剛走。”王得善本來就腿腳沒勁,這會兒聽了喬管家的話,就一腚坐地上,把大老婆手裡的保險燈,也扯到地上摔碎了玻璃罩,燈火也隨之熄滅。他怒吼道:“你倆幹什麽吃的!一個一個的賤貨,連老子也扶不住!”倆老婆扶他起來,他又大罵道:“他媽的,準是一群白癡把事情辦砸了!回來後,看老子怎麽收拾你們!一群蠢豬!”

  太陽已老高了。王得善氣的把早餐摔地上,又摔了幾對花瓶,還不解氣,就拿起柺棍要砸東西。正在這時,皮鬥氣喘籲籲、垂頭喪氣地站到他的面前,低著頭,不敢說話的樣子。他就想朝皮鬥輪一柺棍,只是力不從心,柺棍從他手上脫落,他也一腚坐到椅子上。他定了定神後,有氣無力地說:“說吧,到底出了啥變故?”皮鬥靠前一步,說道:“在下趕到孫家小埠後,讓冠子去打聽了一下,說咱們要劫持的那個女子武功太厲害,槍法也準。當時繩網套住她,而她飛刀割網跳出,接著翻手兩槍就把老刁和老畢從樹上撂下來,老畢當場死亡,老刁腿負重傷。那女子又騰空飛起,將已逃出八丈之遠的老宋和老桑徒手生擒。唉!對付這樣的武林高手還需另想計策。”王得善拍了下桌子吼道:“他媽的,你說的那個冠子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這世上有會飛的人嗎!?一派胡言!派人把老刁、老宋、老桑找回來,看他們怎麽說!”皮鬥答應著轉身就向外走,而走了不幾步又轉身回來,到了王得善跟前趴在他耳根處耳語了幾句,王得善一拍大腿說:“就這麽辦!”

  回家過年,是遊子的願望,更是家人的企盼!這是一九三六年的春節。剛進臘月門,尹秀娟每天就數著指頭跟兒子們說:“你們的爹再有幾天就回來了。”士勳剛會認字寫字,他就每天在小本本上減數;士仁就每天趴在哥哥的胳膊上,讓哥哥給他念數;而數越減越少,卻總是看不到爹的身影。日子一天一天地挨近春節,尹秀娟的心情也一天緊似一天的沉重!古槐樹下那一段松軟的路基,被她踩踏的硬棒棒的溜光亮。士勳和士仁哥倆都是懂事的孩子。雀鳥歸巢,夜幕降臨,每當娘抱著士信還在古槐樹下翹首企盼的時刻,六歲的士勳就領著三歲的士仁,抱著娘的大棉襖來到娘的身旁,把襖披上娘的肩頭。夜深深,風寒寒,失望的一天,就在焦急的企盼中悄然離去。直到除夕,家家爆竹聲聲除舊歲,戶戶高燈彤彤迎新春。喝過了年夜酒,吃完了年夜飯,三更過了是五更,過了五更去拜年。這時,尹秀娟才相信,丈夫孫文源的確是不回家過年了。

  好歹,這是個溫暖的大家庭。大年初一,天剛蒙蒙亮,前後院裡的男女、大人孩子們,齊聚孫老太爺的堂屋裡,給老人家磕頭拜年,祝福老人家健康長壽、萬事如意!老太爺哈哈地笑著,為大人們準備了每人兩塊糖的磕頭禮,給孩子們每人兩個銅板的壓歲錢。雖然禮薄,但寓意深重,寄托著老人家對子孫們的深深地祝福和熱切的期望!老太爺輕輕地咳嗽了幾聲,捋了幾下胡子,呵呵笑著說:“只要在外頭的和家裡的都平平安安的,就是過了個好年!”

  入夜,孫文源他娘孫劉氏的屋裡又是濟濟一堂。金翠玉和孫文嫻攙扶著剛能下地的孫文菊早早地過來,後院裡史氏和孫許氏也來湊個熱鬧。各家的孩子,能跑會走的在人空裡穿梭,不會走的在娘的懷抱裡手舞足蹈、咿啊呀地表達著快樂。孫劉氏一時放下對兒子孫文源的牽掛,滿面笑容地讓著大家吃糖、嗑瓜子。金翠玉抱過尹秀娟懷裡的士信,跟大家高聲說道:“今晚咱這屋裡的主角應該是秀娟二嫂,請二嫂彈奏幾曲好不好?”各人“啪啦、啪啦”地鼓起掌來,士勳早跑回屋去拿來娘的琵琶。尹秀娟輕撫琴弦,玉指顫跳的瞬間裡,一曲《思念》便似玉珠滾落、清泉流淌般的響徹起來,如泣如訴、動人心弦:

  ……

  小河叮咚,

  渴了,莫忘掬一捧

  滋潤心田。

  野果飄香,

  餓了,莫忘摘兩顆

  充饑祛寒。

  風淒淒,雨慘慘,

  莫忘扣緊你的衣領,

  莫忘裹緊你的長衫,

  你的冷暖,牽動著

  多少個深夜的思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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