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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槐人家》6
  轉眼間,已是四五年的春天。春風化雨,再為三百年古槐披一身翠綠。沐浴著黨的陽光雨露,宅院裡人人都精神抖擻,以旺盛的精力,投身到學習、生產勞動當中。孫文菊現擔任寶冶區婦救會主任,她白天走村串戶指導督促各村婦救會的工作,晚上回到家裡住。這天晚上,她跟二嫂尹秀娟落實完做軍鞋支前的事項後,倆人就閑聊起來。她有些苦惱地說:“二嫂,四姐見了我就象仇人一樣,不是不理不睬,就是罵罵咧咧,這可怎辦呀!”尹秀娟歎了口氣說:“四妹妹心裡苦啊!她總把劉廣元的失蹤歸罪到你們這些人和你二哥的身上,思想上就是轉不過這個彎來。可是,不管她怎樣怨恨不講道理,咱們都得理解她、幫助她、體貼她!前年四妹生這個兒子那會兒,她聽說了劉廣元的失蹤,跟我也是好一頓鬧,我給她碾了小米送去,她都給扔出來,後來我又打發士勳給她送了些,好歹還給了士勳個面子收下了。這都快兩年了,這不是還記恨著不上門!”“四姐從小就是個強脾氣!後日我再去劉堯村時,我就厚著臉過去,任她罵、任她數落,任她出了那口氣,興許就好了。”孫文菊喝了口水後接著說:“我跟大姐、二姐、三姐年齡差的大,感情上總不如和四姐親!所以,後日我就是死皮賴臉的在四姐面前,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熬到最後,四姐不抱著我哭才怪來!”尹秀娟說:“五妹,後日我和你一起去,親人之間沒有一世的仇!”

  隔天后,孫文菊這天的工作就在劉堯村。她和二嫂尹秀娟到達劉堯村時,她的兩個同事還沒到,她倆人便先去看孫文繡。果不其然,孫文繡一見著尹秀娟和孫文菊,依然是面露慍怒,滿腹怨氣!尹秀娟放下禮物,到床邊去逗兩個孩子。小姐弟倆,姐姐三歲,叫杏秀;弟弟一歲半,叫杏元,是劉廣元的遺腹子。尹秀娟說:“杏秀、杏元,還認得二妗子不?”小姐弟倆沒有回答,而是眨巴著眼睛看著娘,孫文繡剛要說什麽,還未及開口,便被孫文菊一把拉住,說道:“四姐,五妹我今日來就是要給四姐當出氣筒的,你想打想罵,只要能讓你解氣、消你心頭之恨,盡管打盡管罵就是,五妹我絕不喊半個不字、道一聲怨言!”孫文繡怔怔地看著孫文菊,突然兩手撲打著孫文菊的雙肩號啕大哭起來!杏秀和杏元見娘這樣,姐弟倆也“哇哇”地哭,尹秀娟一手抱起杏元,另一手拉起杏秀,姐弟倆才稍有些安靜。而孫文繡又捶又哭的發泄了一通後,這會兒已經伏在孫文菊的肩頭“嚶嚶”地哭。孫文菊輕輕地拍著孫文繡的脊背,說:“四姐,哭吧,哭出來就好受了!”

  打開了心結,孫文繡總算走出了那個籠罩她兩年多的陰影,接受陽光,心情便開朗起來。下晌,孫文菊忙完了公務,約著尹秀娟和孫文繡娘仨一起回到孫家小埠。兩年來,縣武工隊和八路軍崔勝部,一直駐扎、活動在駢邑縣境內,給日偽、匪霸以強大地震懾,日偽軍龜縮在縣城內不敢出來,匪霸們紛紛藏匿轉入地下。由此,駢邑人民才重新獲得了耕種土地、從事生產勞動、休養生息的權力。兩年多沒回娘家來,孫文繡這會兒看著宅院裡的變化,心裡感到欣喜的同時,又不由得唉歎起自己的家境來。劉廣元身背失蹤懸案,情況不明不白,撇下她們孤兒寡母,在村裡遭受白眼;撇下一個破敗的家,徒有地產百畝,因無力耕種和管理,早已是荒蕪的荒蕪,遭分搶的分搶……這一夜,她和五妹孫文菊都住在二嫂尹秀娟的屋裡。

尹秀娟開導她說:“四妹,不要總是唉聲歎氣的!盡自己所能種上幾畝地,只要有飯吃,什麽都好說,熬靠著孩子們都大起來,還怕沒好日子過!”孫文繡自嘲地說:“二嫂、五妹,你倆又不是不知道,我哪裡是種地的料呀!”孫文菊說:“這倒也是!不過,四姐,時代不同了,以後人人都要靠自食其力,以前象咱們這樣的家庭,用長工、雇傭人,吃佃租,那是剝削!所以,咱們都得學會乾活,‘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這是***說的。”“聽聽,五妹這革命人懂得就是多!不怕,四妹,不就是下地乾活嗎?!慢慢乾起來,習慣了就好啦。士勳弟兄仨一年一年的大起來,農忙時讓他們去幫你。”尹秀娟說完。孫文菊又說道:“四姐,你回去後多到村裡參加些活動,我和劉堯村的婦救會主任都說了,她會照顧你的,不會有人歧視你、欺負你!”尹秀娟轉了話題,她說:“五妹,你也別剛說別人了,你快三十的人了,也該為自個打算打算啦!”孫文繡隨和著說:“就是,五妹,那個史同法不是早就死了嗎!?你還等什麽?”“二嫂、四姐,都別說了!我這樣不是很好嗎?無牽無掛沒有拖累,就這麽的吧!”孫文菊說完,就探身吹熄了燈,又吆喝道:“睡覺了咾!本人是一個人倒下,全家都跟著睡,多省心啊!”其實,黑暗裡,她的雙眼已噙滿淚水,盡管三年多了,每當想起曾經並肩戰鬥的同志加戀人史同法,她依舊悲戚不已!  眼看就到麥收,這季麥子長勢良好,豐收在望。日偽軍和國民黨兵開始大批集結,蠢蠢欲動,有伺機搶糧的跡象。針對這一情況,縣委果斷決定:動員全縣群眾立刻搶收麥子,各家各戶除留少量的麥種不割外,其它全部青秸收割、青秸收藏,堅壁清野!各村的黨員、民兵起模范帶頭作用,幫助困難群眾搶收,並持槍到地頭,隨時隨地對日偽敵特破壞分子予以消滅打擊!

  村裡派人幫助宅院裡割完麥子,而藏麥子時各人意見不一,孫許氏堅持剪下麥穗裝麻袋放進地庫裡,尹秀娟不同意,因為她知道地庫裡有更重要的東西不能暴露。孫文澤想了個辦法,他說:“咱們把麥穗裝麻袋後,各家各屋裡都藏些,剩下的放在炮樓裡和場院西牛棚的密道裡,萬一鬼子來搜也隻把麥穗搜了去,他們不會發現地庫的,知道地庫秘密的那個程子和協同隊的人不是都死了嗎!”尹秀娟和孫許氏都點點頭,認可這個辦法。全家老少都動手剪麥穗裝麻袋的時候,孫相田和孫文菊一起來到後院裡,孫相田說:“二嫂,剛接到上級的情報,鬼子集結了好幾個縣的兵力,加上偽軍差不多五六千人的隊伍,要對沂蒙北部的幾個縣,進行地毯式的麥秋大掃蕩,來勢凶猛,咱們都要有所準備,家裡的糧食、值錢物一定要藏好。鬼子真要進村裡來,咱們最好帶領鄉親們,去山上或是溝裡躲一躲,還有就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各人聽了孫相田話,不免有些緊張。這兩年,八路軍和武工隊殲滅了縣城以外的大量鬼子漢奸,剛開始過上好日子,怎麽又有這麽多鬼子漢奸來,這不又要回到艱難困苦、暗無天日的那些日子裡。孫文澤說:“相田二哥,咱們民兵隊有槍有手榴彈,鬼子真要來了,咱們跟他們乾就是!”孫相田笑了笑說:“真要來少量的鬼子,咱們還真不怕,可來大量的,咱們就得巧妙的跟鬼子周旋,瞅著機會就咬他幾口,打不過就趕緊跑。”孫士勳看著孫相田說:“二叔,這幾天,該給我支真槍練練了,成天的扛著根木棍子,不過癮!”孫文菊笑著說:“士勳,別看你人高馬大的,其實你才十五歲不是,你可別逞強,在民兵預備隊裡就只能扛根木頭棍子!”士勳伸伸舌頭,有些不服氣的樣子。“士勳,再過兩年吧,民兵隊裡的槍任你挑。”孫相田說完,跟尹秀娟招了招手就向前院裡走,尹秀娟跟過去,他說:“縣裡高隊長和宋特派員,就是掛心地庫裡的東西,鬼子漢奸裡面應該沒有知道地庫秘密的人了吧?”尹秀娟點點頭說:“知道地庫秘密的就是程子那夥人和上次來燒絲場大棚的那些鬼子,這些鬼子和漢奸如果都死了,就沒有人知道了。”孫相田有把握地說:“當時來燒大棚的鬼子和漢奸,就是駐在五肼的鬼子和程子的協同隊,我記得那個一撮毛翻譯官還挨了我一槍,這些鬼子漢奸都讓八路軍和武工隊收拾了。”尹秀娟說:“我們準備把麥穗放在炮樓裡和牛棚裡的密道裡,真要有鬼子來搶,他們也隻把麥穗搶去,是不會進入地庫的。”“這樣就好!鬼子真要來,我會帶領民兵隊密切注意鬼子的動向,一旦發現鬼子朝著炮樓使勁,就得拚著命也要把鬼子引開!二嫂,我走了。”孫相田說完,便轉身離去。尹秀娟目送著孫相田的背影,心裡油然升起一股欽佩崇敬之情:這就是共產黨人的大無畏精神和英雄氣概!這就是和丈夫孫文源一起成長、一起奔赴革命的生死弟兄!

  六月底,日寇對駢邑縣大規模掃蕩開始了。幾千人的日偽軍,兵分三路,地毯式的向南部山區推進,所到之處,燒殺搶掠,再給剛剛過了幾天舒心日子的駢邑人民帶來深重的災難!面對窮凶極惡的強敵,縣武工隊和八路軍崔勝部沒有退縮,而是避其鋒芒,靈活機動的尋其薄弱環節狠狠痛擊!

  這天一早,設在小埠山頂的瞭望哨,孫文峰發現有一隊日本兵出下五肼村頭,向東開過來,他趕緊說:“文澤,快舉膏藥旗!”孫文澤得令,立馬舉起白底紅點的日本旗。山下,六猛子見此,猛勁地敲起鑼來。鑼聲就是號令,孫士勳和兒童團員們引導著群眾向北溝方向跑;孫相田指揮民兵各自找好掩體藏身,又跟冠子耳語了幾句後,轉身見尹秀娟和孫文菊還在古槐樹下,他急忙吆喝道:“二嫂、五妹,你倆的任務就是把群眾安置好,別的事就別管了,有我們呢!快去吧!”他看著孫文菊拉著尹秀娟進了胡同口後,自己從腰間解下繩子,一下撇到樹杈上,拽著繩子騰騰兩三個跨步就爬到古槐樹上。古槐樹正是枝葉繁茂的季節。他把繩子一頭栓住,另一頭正好垂在南邊的屋頂上,情急之下可順著繩子到屋頂上逃脫。然後,他找了個濃密的枝叉隱蔽起來,掏出匣子槍,拍了拍腰間的兩顆手榴彈,嚴陣以待的俯視著街西頭。

  兩年多前的正月三十那一夜,一撮毛翻譯官因事務滯留縣城,躲過了八路軍、武工隊殲滅五肼之敵的那次戰鬥,這以後,他便留任日本憲兵中尉佐三次郎的身邊工作。這次,佐三次郎帶一小隊憲兵和一個中隊的偽軍,隨掃蕩大軍很快佔領五肼並駐扎。一撮毛翻譯官給佐三次郎進言:“中尉閣下、孫家小埠の、食糧は大いにあります!(中尉閣下,孫家小埠的,糧食大大的有!)”佐三次郎看了看天色,攥緊拳頭搗了下桌面,說道:“吆西!今夜はお酒を飲んで、明日の朝出発します!(今晚喝酒,明早出發,去搶來!)”

  日偽軍已出現在村西頭。冠子趕緊小跑著迎上去,到了一撮毛翻譯官的跟前,點頭哈腰地說:“皇軍駕到,小民的敲敲鑼讓鄉親們出來迎接皇軍?”一撮毛沒理他,也沒停下腳步。倒是佐三次郎問:“何者ですか?(什麽人)”一撮毛回答:“この村の保長。(這個村裡的保長)”冠子邊隨隊伍走著,邊向佐三次郎笑著點了幾下頭,佐三次郎也向他笑了笑。孫相田透過枝葉縫隙,早已看見領著日偽軍來的居然是一撮毛!他想: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一撮毛沒死?這個一撮毛可知道地庫的秘密。他沒時間多想,不由得拿穩匣子槍瞄著一撮毛,只要一撮毛打炮樓的主意,就瞅準機會先打死一撮毛滅口。行至古槐樹下,一撮毛把左手一舉,示意隊伍停下。冠子裝憨地說:“皇軍再向東去的,那邊有個大空場,大大的寬敞!”說著向東走著,還從褡褳裡拿出鑼邊敲邊吆喝道:“大日本皇軍進村了,請鄉親們到東廟那裡歡迎慰問皇軍咾!”佐三次郎看著一撮毛,指了指冠子,那意思是問:要跟他去嗎?一撮毛擺擺手說:“中尉閣下、この村には畑庫があります。中にはきっとたくさんの食糧が蓄えられています。(中尉閣下,這村裡有個地庫,裡面肯定存了很多糧食)”樹上的孫相田聽一撮毛說了一通日本話,不懂啥意思,他想:不管說的啥意思了,先結果了這個多嘴驢再說!他瞄著準,剛要扣動板機,又聽一撮毛朝著冠子吆喝道:“保長,你回來,領皇軍到炮樓那裡,皇軍大大的有賞!”孫相田這會兒聽明白了,果然是奔著地庫而來,他沒有任何猶豫,隨著一撮毛的話音就扣動了板機。

  槍聲一響,一撮毛倒地,日偽軍亂了隊形,佐三次郎抽出指揮刀,擺頭左右看著,聲嘶力竭地喊著:“殺嘿嘿!”冠子倒是機靈,一頭拐進小胡同裡消失了。孫相田一不做二不休,兩顆手榴彈同時扔下,他緊緊靠在樹樁上,等兩聲巨響之後,偏頭看了看地面,十幾個日本兵和二十多個偽軍全趴在地上,看上去死傷沒幾個,佐三次郎已經撐著指揮刀站起來。孫相田想:趁著這些畜牲還沒明白過來, 趕緊下樹到地面上,把他們引到村外,不然他們會禍害家居房舍。於是,他拽著繩子到了屋面上,接著從備好的木梯下到地面。這時,街面上又響起了槍聲。他拐進一條胡同向村西頭跑去,正好和邊打邊撤向村外的幾個民兵會合。日偽軍不虧訓練有素,隨著密集的槍聲,日偽軍一呼擁惡狼般地撲過來。孫相田、六猛子、孫衝、沈同祥、孫文剛等九位剛學會打槍的民兵,這回真真是捅了個馬蜂窩!他們邊打著冷槍邊撤向小埠山,二十多名日偽軍在佐三次郎“殺嘿嘿”的指揮刀下,對他們窮追不舍……還好,各人仗著對小埠山熟悉的地形,能找個樹叢、溝溝坎坎的隱蔽一下,躲過呼嘯而至的子彈。可六猛子究竟是上了年紀之人,他跑到半山腰,兩腿就像灌了鉛似的,沉重的邁不動步。孫相田見六猛叔遠遠地落在後頭,他甩著匣子槍還擊著又折回來,拉住六猛叔的手,可六猛叔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又推了他一把堅定地說:“別管我,你快跑!”說完,就地一滾,掉進一道丈余高的崖壁下面。孫相田望著六猛叔滾落的崖壁,大喊一聲“叔啊!”就在他剛要甩槍之時,突然感覺脊背上一陣鑽心的灼疼,意識告訴他,自己中彈了!他乾脆也跳進崖壁下。追上來的幾個日偽軍站在崖頭上,其中一個偽軍說:“呵!還兩個來,亂槍打死算了。”就在孫相田撲到六猛叔身上的同時,隨著“砰砰砰”地槍聲,孫相田的軀體被打成了蜂窩!他身下的六猛叔淒厲地喊道:“不要、不要、不要啊!相田呀,你不能替叔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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