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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槐人家》11
  春夏之交的五月份,正是青黃不接、糧囤空虛的時節。村頭路邊、大街小巷,三人一簇、兩人成夥,乞討要飯的來來往往,絡繹不絕。一些自家就不寬裕、眼看斷頓的村戶,乾脆就關起門來拒絕乞討者登門。乞討要飯走街串巷也是看門戶而行,窮家陋舍不屑於進去,高門大戶還要挑選和善的;那些漆門緊閉、犬吠狗叫的一般都是凶惡的主,還是遠遠地躲開才是。古槐樹左旁宅院的大門亮敞著,要飯的還自覺的挨號排起了隊。尹秀娟早起攤得一摞煎餅和半籮筐烀餅子都打發完了,門外還排著長長的一隊。老太爺倒背著雙手,看著門外的場景,長長地歎了口氣吩咐道:“士勳呀,你趕緊跑去後院跟你三叔說,弄一麻袋棒槌子粒出來,乾脆一人一碗棒槌子粒吧。”孫士勳答應著去了。也就三袋煙的功夫,孫文澤和孫士星抬來了一麻袋棒槌子粒。門外那一隊裡有老人和孩子,還有大姑娘、小媳婦和青壯漢子,饑餓都寫在臉上,一雙雙渴求的眼睛緊盯著尹秀娟手裡的瓷碗,那嘩啦啦流進碗裡的棒槌子粒,比金豆子還要珍貴!此時此刻,一碗棒槌子粒也許能救活一家人的性命,而一桶金豆子卻是半條命也救不了。就這樣,連續好幾天,幾麻袋的糧食送出去了。老太爺看著地庫裡剩下的十麻袋糧食,心想:不能再送了!照這個送法,用不了幾天自家人就得挨餓;雖然,眼看就要麥收,可因為年前沒種上幾畝麥子,其實收不了多少糧食,即使收了來,也得叫日本的狗腿子們搜刮了去。

  傍晚,孫老太爺眼見著天就要黑下來,但門前的還排著隊,那陣勢就像一旦抓住了救命草,就絕不松手的意思。尹秀娟含著淚懇求道:“爺爺,再弄一麻袋出來吧,總不能讓這些人餓著肚子在咱家門前過夜吧!”“唉!”老太爺長長地歎了口氣,又吩咐道:“文澤啊,點上燈籠,和士星再抬一麻袋出來吧。”

  孫士勳領著士仁和士信在嫲嫲的屋裡,等著娘回家做飯吃,可從太陽落山等到漫天晚霞紅透,又從晚霞退盡,等到暮色蒼茫,直到漆黑的夜色籠罩了整個的院落,娘還在前院裡為饑民的飯碗而忙碌著。士信抱住嫲嫲的腿喊餓,士勳和士仁就到廚房裡找吃的,現成的沒有,士勳便點火燒水要做棒槌子面糊煮。他嫲嫲過來囑咐道:“士勳,多下些面子做得稠些撐肚。”士仁替哥哥答應道:“就是,知道了,嫲嫲!”孫劉氏回屋後點起燈。“娘啊!活受煞啊!”孫文嫻痛苦的呻吟聲不由得令她抽嗒起來。……

  一彎月芽兒,掛於東邊天際,它那點脆弱的光,早被濃濃地夜色消融。孫文澤和打著燈籠的孫士星來至後院的炮樓下。孫文澤拿出鑰匙打開炮樓的前門,接著彎下腰拉開地庫的頂門,叔侄倆人便一前一後的踩著台階下到地庫裡。孫文澤剛要回身關閉頂門,突然間,卻見洞口處魚慣地躥下兩個黑衣人來,幾乎同時,叔侄倆人被倆黑衣人堵住嘴捆綁起來。孫文澤和孫士星扭動著身子掙扎著,嘴裡發出“嗚嗚”地聲響。那倆黑衣人打起燈籠,搜索著鑽進暗道打開暗門,隨著一股涼風吹來,不多時又有幾個黑衣人提著保險燈進來,走在後面的那個“哈哈”兩聲笑道:“十多年前,跟崔勝來劫糧,只找到了這條暗道,就沒有看出這裡是道暗門。”這人邊向裡走著,還左右擺頭看著,又誇讚道:“呵呵,原來機關在這炮樓底下,由這炮樓的洞口下來,再去開那暗道裡的門,設計的確實巧妙,若不是盯緊了這兩個小家夥,

靠咱們自己找根本就不可能。只可惜這地庫裡沒有多少糧食了,也沒什麽值錢物。”另一個黑衣人道:“程隊長,我等費了這樣大的勁,才弄到這八九袋糧食,太不過癮了,是不是咱們再到院裡搜搜?”程隊長擺擺手說:“不必了,這回咱們就來了十來個人,別把動靜搞大了,把這些糧食趕緊裝了車走人,有多少算多少,別再節外生枝了。再說,看這地庫裡的情景,這大戶人家也沒多少油水可撈了。”那幾個黑衣人打立正齊聲喊道:“是!”接著就向外拖麻袋裝車,很快就離去。  孫老太爺和尹秀娟緊等慢等孫文澤和孫士星抬糧食過來,可等了有些時候,就不見叔侄倆人的身影,正好孫士勳過來,他娘尹秀娟就吩咐道:“士勳,你三叔和你大哥到後院去抬糧,時候不短了,你快跑去看看是怎麽回事?”她目送著士勳跑進院裡,接著回轉身向門外看去,一些人可能等的不耐煩了,便敲起碗來,“當、當”地響聲在夜色裡格外的刺耳。老太爺也有些焦急,他望一眼門外有些騷動的人影,咳嗽了兩聲後,向外喊道:“大家夥靜一靜,糧食一霎就來了,各人多多少少地領些回去充充饑,……”他話音未落,孫文澤氣喘籲籲的跑在頭裡,哭腔地喊道:“爺爺,糧食沒有啦,全讓土匪搶走了!”後面的孫士星和孫士勳也“嗚嗚”地哭著。聽罷,老太爺頓感頭暈目眩,身子一骨碌地順牆倒下,一時不省人事。尹秀娟強忍住淚水,一步邁過去扶著爺爺平躺下,接著向孫文澤喊道:“三弟,快去請中醫堂五爺爺來!”門外排隊的有熱心的趕緊過來幫忙,大部分的見這大善人家突遭不幸,還是快快離開為妙,免得在這裡添亂。過來幫忙的,有一白發老者蹲下拿起老太爺的右手腕摸了摸脈搏,說道:“老哥這是急火攻心,一時血脈滯阻,應無大耐,靜躺一會兒便好。”果然,不大一會兒老太爺睜開眼,咳嗽了兩聲後,就要想起身,那老者說:“老哥,先不忙起身,再穩一穩。”恰在這時,膏藥老五趕來,他見老太爺已清醒,轉臉又見白發老者,忙驚呼道:“啊呀!高先生,您何故在此?”那高先生朝著膏藥老五搖了搖頭,頓時老淚縱橫,哽咽著說道:“唉!老五哥,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啊!”老太爺坐起來,左右看了看,看著膏藥老五問道:“老五哥,你同這位高先生認識?”“豈止是認識,還是莫逆之交哩!”膏藥老五回答著,順手扶老太爺站起來。老太爺說:“老五哥你來得正好,還有這位高先生,咱們回屋裡說話。”膏藥老五憤怒又痛惜地說:“日本人橫行霸道,漢奸走狗為虎作倀,你這回放糧施舍做善事,還不是明明白白告訴那個漢奸你家裡有存糧,那個漢奸還不得去告密?鬼子漢奸還不得想方設法搶劫了去?偏偏在青黃不接的時候,這以後的日子怎麽過吧!走,咱們去屋裡說話。”

  延續幾十年、承接了幾代人的地下糧庫之秘密,就在這不經意的善舉間被歹徒鑽了空子而摸清了底細,雖然地庫內存糧所剩不多,但這些存糧保證大家庭十幾口人一年多的口糧還綽綽有余,這回兒突然就被歹徒搶劫一空,宅院裡男女老少陷入即將斷糧挨餓的恐慌中。尹秀娟端了兩碗士勳熬煮的棒槌子糊煮,來到爺爺的堂屋,她看著膏藥老五有些歉意地說:“五爺爺,不知您吃過晚飯沒有?您的那一碗我再回去端。”“文源媳婦,不用端了,你五爺爺我吃飯過來的,這兩碗給這倆爺爺吃正好。”膏藥老五說完,接著對高先生說:“高先生,今晚就在這裡將就著吃點,等明日我拾掇出個住人的地方,就到我家住下,正好幫我打理中醫堂的差事。”老太爺“咳咳”地咳嗽了兩聲說:“高先生初來乍到,這一碗棒槌子糊煮的招待,實在對不住高先生啦,慚愧呀!”“孫老哥萬萬不能這麽說,高某落難乞討之人,饑腸轆轆之時,有這碗糊煮充饑,高某感恩不盡,哪還有挑剔之理?!”高先生說完,站起身向老太爺深深地鞠了一躬。尹秀娟說:“各位爺爺,都怪我懶惰了,沒再下廚房做些乾糧。”高先生又突然轉身給尹秀娟鞠躬說道:“這位少奶奶可是大慈大悲大善之人呐!只可惜這世道昏暗,黑白顛倒,惡人得勢,行善之人反而不得好報!”膏藥老五突然說道:“修德老弟,我倒險些忘記了,你孫女文嫻的病正好讓高先生給瞧瞧,也許能投著症狀,高先生可是醫術高明啊!”“那感情好啊!只是這天時已晚,明日一早再煩請高先生如何?”高先生點點頭。老太爺接著吩咐道:“秀娟呐,把東屋那張床拾掇拾掇,讓高先生今晚睡那兒吧。”尹秀娟答應著去了。膏藥老五起身告辭說:“高先生,我家沒有修德老弟家的房屋寬敞,今晚您先住這兒,明日我收拾好後再來接您過去。”高先生又點點頭,起身和老太爺一起送膏藥老五到了門外。

  孫文澤打著燈籠送下膏藥老五回來,關閉了院門後又回到爺爺的屋裡,高先生還沒去睡,爺爺問他:“文澤,那些劫匪是怎麽樣的一夥人呀?”孫文澤把他和侄子孫士星,從炮樓底下的密門下到地庫後,倆歹徒跟蹤而至,接著他叔侄二人被歹徒堵嘴並捆綁的前後過程,簡單的跟爺爺說了一番,接著又說道:“最後一個從密道進來的那個歹徒姓程,那幾個歹徒都叫他程隊長,這個程隊長邊向裡走邊說,十多年前,崔勝領他們來劫糧時沒找到那個密門,……”老太爺聽此,“啊噢、啊噢”地點著頭,倒是高先生激憤地說道:“原來又是姓程的這夥匪徒、漢奸所為!”老太爺咳嗽了聲,驚詫地問道:“高先生也知道姓程的這夥人?”“唉!不瞞孫老哥說,不才就是被這個姓程的夥同大漢奸王得善弄得家破人亡,有家不能回,落魄到以乞討為生的境地!”老太爺把三孫子孫文澤和高先生訴說的連慣起來一考慮,又聯系到那次金翠玉說的,他心裡便至明徹白。他一時便怒火中燒、憤恨難當!他長歎一聲,吼道:“劫數,這就是劫數!總根子還是小日本侵我中華帶來的劫難啊!”

  那次,王得善支使皮鬥尋找到程子這股流匪後,他從皮鬥嘴裡得知,這個自封為司令的程子就是在縣城怡春樓做局、劫持他的綁匪之一,並且參予了對他實施閹割、廢武功,並送下山的整個過程;還得知了程子帶著這夥流匪來到此地落腳的前因後果。王得善“嘿嘿”地奸笑了幾聲,自言自語地說道:“嘿嘿!程司令,還是個人物!雖然是老子的大仇人,但只要他一心歸順,那老子就敞開胸懷、不計前嫌的收於門下,方顯老子之大將風度!再說,也許這個姓程的還能幫老子解毒恢復功力, 老子一旦恢復功力……嘿嘿!我王得善就是猛虎下山、蛟龍入海!哈哈、哈哈!”於是,王得善便按照約定,又備重禮一份,坐著兩人抬的轎椅前去約見程司令。兩人相見便如臭大姐遇見屎殼郎,可謂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緊接著,駢邑縣日本憲兵隊特高科機關長山本早田親自任命程子為特高科協同隊隊長,受王得善節製,皮鬥仍為副隊長。由此,這夥日本人的忠實走狗,專門搜刮民財、禍害百姓,刺探搜索情報,屠殺共產黨人和革命志士的漢奸特務組織,又如豺狼猛獸,給駢邑人民帶來深重的災難!

  王得善羽翼已豐,由程子和皮鬥在前沿為他衝鋒陷陣,他便甘當幕僚,做起甩手掌櫃來。這天,他見程隊長閑坐隊部,便有氣無力的邁著方步過去,開門見山的問道:“程隊長,本座上次跟你講得筋骨散解藥的事,你考慮的有些門路沒有?”程子有些為難地說:“王總座,在下入夥豹伏寨二十多年,崔勝上山之前,在下才是金寨主身邊的紅人,曾多次見他給人下過藥,但從來沒見他使用過解藥,也許根本就沒有解藥。這些日子,在下冥思苦想,是否根據筋骨散的藥理,找高明的老中醫配製療方,試一試,也許就瞎貓撞上死老鼠,碰巧的事不是沒有。”王得善鼓勵地說:“不管怎麽說,只要能讓本座恢復體力和功夫,能試就試吧!不過,有些醫術的大夫本座也找過不少,就沒碰上個管用的!程隊長有高明的大夫?”程子呲牙咧嘴的說:“在下身邊的女人,她原來的老男人就是個老中醫,在下先找他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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