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門推薦:李元英微微一笑,輕描淡寫的說:“呵呵,今日剛上任,你當然沒見過。原本的那位年老請辭了。怎麽?看我年輕,是怕我保護不了你?還是想在我手上出逃?你可以試試!”
嘶!多麽囂張的人?他真的是來自刑部?雲淡風輕的說一位四品刑部郎中請辭,怕不是人家請辭,是被你排擠下去吧?很明顯在告訴大家,本公子是個特權階級呀。
跟這位一比,李必感覺有些臉熱,我吹了半天,好像沒人家這一手實際的有用。奇怪,哪裡冒出來這麽一位陌生的公子哥?等會兒讓徐賓查一查。
哪裡用等會兒?徐賓也很好奇,已經在撥動著胸前的算繩,腦海裡不停翻找李五的信息了。
“張都尉今日為長安捉狼,不會逃!既然是自己人,裡面請。對了,這兩名孩童是怎麽回事?”李必岔開了話題。
李元英輕松道:“哦,他們兩個小不點呀,路上撿到的失蹤兒童,聽說你這裡神通廣大。帶過來找你幫個忙,查一查是哪裡的孩子,幫他們找到家,然後送回去。”
啥?我這裡是靖安司,不是武侯衙門好不好?李必想吐血,眼前這位一點虧都不吃呀。來幫忙的時候,還順帶辦私事。
小兜兜姐弟兩個見機,十分聰明的撲到李必身上,抓住對方的道袍,鼻一把淚一把的哭喊著找爹娘。
好吧,兩隻小可愛,我見猶憐!
李必叫來屬下,安置在靖安司外院,給予吃喝,並派人負責查閱文案,幫忙尋找兩小父母。
再次回到木質沙盤面前,李元英不禁稱讚,原版複刻長安城一百零八坊,如此精明的沙盤,不錯!算是個能工巧匠。
張小敬卻嗤笑道:“眼前這東西,就不應該造出來。你們當官的就是喜歡邀功啊。城防、衙署皆在,這東西若是落到叵測人手上,長安,倒霉咯。”
“靖安司守備嚴密,無需多慮!”李必嚴肅道。
隨即,李必開始講述案件經過,從去年九月的狼衛,到剛才崔六郎殞命等等,細細講明。
張小敬不解道:“入城十六人,擊斃十五人,靖安司費這麽大周章,就讓我捉這麽一個人?”
李必沉聲道:“今日是上元節,長安百萬百姓皆上街觀燈,往歲曾有人擠得腳不沾地,前行數十步的笑話。若動兵大捕,恐引起踏亂傷及無辜。故此只能暗捉。此曹破延若是趁今日鬧事,令長安任何百姓,無辜喪命,李必都覺得難辭其咎!”
張小敬盯著李必雙眼,湊上近前,那嘈亂的胡茬,都快能扎到李必的臉頰了,“真是為百姓?”
二人對視片刻,相顧無言。這時,靖安司門口一酒醉老者騎驢入內,跟著一個癡傻中年男子,一路叫著阿爺!正是靖安司主官——何執正!牽驢的是他的傻養子何孚。
所有人都躬身行禮,可惜何老頭已經喝醉,未等走到人前,就一頭從驢子上摔下,直接砸在了木質沙盤上,沙盤上興慶宮前的,花萼相輝樓,被砸了個稀碎。
“昭昭有唐,天卑萬國!毀了,全毀了……”念叨了兩句,何老頭兒睡著,被人送入了休息室。
白發李元霸嗅了嗅,輕聲道:“上等葡萄酒,看他的醉態,應該是昨夜宿醉,今早又飲,想要透一透,嘖嘖,卻不小心又多了。”
這話,被一直警惕在一旁的徐賓聽去,心中驚訝,僅僅憑借一身酒氣,就能判斷出這麽多?這位隨從,要麽是個酒中高人,要麽就是心細如發推理高人。那他輔佐的主人,該多厲害?
……李元英大汗,都什麽時候了,
四哥竟然關注在酒?“神童,太子的旅賁軍你都調得動,怎麽就叫崔六郎沒命了呢?”張小敬不解。
李必微微有些尷尬,“本來很順利的,但是後來出了紕漏……”
於是,他開始講起了抓捕經過。張小敬、李元英等人,都在認真傾聽,腦海裡不斷分析推演。
講完了詳情,李必加上一句:“你隻管辦好你的事,若辦不了,此時可名言。”
張小敬回敬了一個輕蔑的眼神。嘴裡吐出一個詞:“駱駝!”
異口同聲的,沙盤前,李元英嘴裡也提示說:“駱駝!”
二人對視一眼,張小敬眼中是驚訝,而李元英卻是欣賞的眼神。
李必是個極為聰明之人,一點就通,稍加思索就明白了因果。抓捕前,清空了狼衛商隊的駱駝,駱駝脖子上都有駝鈴,駝鈴聲一停,屋裡的人可不就警覺到有埋伏嘛。
“哪個鳥人下令清空的駱駝啊?”張小敬嘲諷問道。
沉默片刻,李必尷尬說道:“是我!”
這時,負責護衛和行動的旅賁軍旅帥崔器,臉上表情複雜,痛苦、懊悔等等,死死的盯著司丞李必。
崔六郎是崔器的親哥哥,兄弟二人相依為命。為了崔器能在長安落腳扎根,崔六郎操勞一生,什麽都乾過,連命都搭上了,終於將崔器從隴右軍營中,調回長安當差,其中艱辛可想而知。現如今,崔六郎卻因為上面的一個失誤,送了性命。
“徐主事,記!此事因我而起,贈崔六郎家人錢十萬,勝業坊宅院一座。”李必朗聲道。
一直在一旁看戲的姚汝能提醒道:“李司丞,靖安司,無此資費吧?”
李必回頭冷聲道:“我給!”
好吧,果然是六世高門望族,有錢!
張小敬嗤笑道:“聰明?聰明就以為自己什麽都控制的住?”
李必卻不以為然,“確實如此!”
眾人沒再說話,張小敬提出驗屍崔六郎,說不定能得到有用消息,因為崔六郎是暗樁,懂規矩,一定會想辦法傳遞消息死諫的。
路上由崔器護送,張小敬好奇,問起了崔六郎的事,“你阿兄,都乾過什麽壞事啊?”
天生兔唇的行伍漢子崔器,冷聲道:“和你無關!”
“偏偏,今日就有點關系。”
“私販過綢緞、金銀器,賣過人、賣過馬,幫人雇過無籍守捉郎,刺殺滅口,什麽都乾過!”崔器也不避諱,反正人都死了,這也不是什麽秘密。說這些的時候,崔器內心越發悲戚。
張小敬不解道:“他那麽喜歡錢?”
一句話,點燃了崔器胸中的怒火,一把揪住張小敬的衣領,直接按在牆上,嘶吼道:“是為了我,是為了我!為了幫我買隴右軍籍,為了幫我從隴右調回長安……”
松開張小敬,崔器陷入了痛苦的回憶,喃喃道:“舊歷十五年,阿兄想讓崔某從軍。我們本是、本是脫田逃籍的農戶,無法登記。阿兄便替人夾帶珍珠,掙錢幫崔某私買軍籍。”
“那時聖人,禁止外運珍珠。夾帶一趟就可得五百錢。阿兄以羊腸裹了珍珠吞下,如此十數趟,險些送了性命。此後,經年只能食羹湯。”
一番痛苦回憶,讓崔器這位七尺漢子,也忍不住眼角含淚。
小人物為改變命運的掙扎,總是不易的。
李元英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四哥,然後過去拍了拍崔器的肩膀,“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令兄是位讓人敬佩的兄長,你更要珍惜生命,好好活下去,活得精彩,不負死者遺志。”
“多謝!”崔器拱手致謝,“還請先生幫忙找到狼衛,崔某要親手為阿兄報仇!”
李元英伸手一指張小敬,“今日主辦案的可是他,你為何求我?”
“哼,死囚如何可信?先生既然是刑部下來的高人,當然更信得過先生。”
張小敬輕蔑一笑,也不在意,當先朝著仵作驗屍間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