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呀!我一聽到詩文就頭大,薛卿正,這詩是什麽意思啊?”右相裝模作樣的一手扶額。
大理寺卿薛行放下了筆,恭敬答道:“此詩名《董孝子黯復仇》,說的是漢朝人董黯,忍了十年,方才手刃無良鄰人,報殺母之仇。最後得到朝廷寬宥,得以山林逍遙終老。”
右相表情誇張,似乎大駭一般,“殺人不必償命?”
何孚硬聲強調說:“董黯能,我也能!”
……這貨是不是真的傻?你分明已經失敗了,還能什麽能?
這時,管家林四方來報:“阿郎,郭利仕的人發現何執正行蹤了。”
“去,趕在郭將軍之前,把何公請來,見見兒子,大過節的,也該父子團聚了。”
……
“昭昭有唐,天俾萬國,列祖應命,四宗順則!申錫無疆,宗我同德,曾孫繼緒,享神配極!何孚、孚啊……你去哪兒了?你去哪兒了?”
街道上,一個手牽白驢紫色官袍的老者,提著一盞白色燈籠,嘴裡喃喃自語,時不時喊著何孚名字,正是多方尋找的三品秘書監何執正。
今日是上元燈節,燈籠有白的不假,但何執正手中的燈籠,卻不是上元節慶祝的燈籠,而是給人送葬的白燈籠。
也不知道這老頭什麽意思,口裡念著宗廟祭祀詞,卻打著送葬的燈籠,時不時還喊兒子的名,你到底是在給大唐送葬,還是在給兒子送葬?
馬蹄聲響,郭利仕帶著進軍趕到,下了馬車,郭利仕緩緩走過去,“老何,沒事吧你?”
何執正回過頭來,看到是郭利仕,松了牽驢的手,取下自己的拐杖。郭利仕說道:“老何,我帶你去找個地方說清楚。”
何執正感動的點頭,“嗯,說清楚好,能說清楚最好!”
就在這時,右驍衛的兵馬趕到,為首的,是右驍衛趙參軍,不,現在應該叫趙將軍了。甘守成進宮告狀,連聖人面都沒見到,就被聖人免了將軍官職,貶為小卒,趙參軍被右相最新提拔為右驍衛將軍,此時正是用心辦事的時候。
“郭將軍,此人必須交給我們帶走!若是袒護凶嫌,當心聖人連同郭將軍一起責罰。”
“你少給我亂扣帽子!爺爺我不怕!”郭利仕怒喝道,轉頭看了一眼何監,隨即大步走了上去,“老何什麽都沒說呢,他怎麽就成了凶嫌了?啊?我大唐,要都像你們這幫小兔崽子這麽辦案,非亂套不可,我罵的就是你趙耀輝!別忘了,你上一任甘守成是怎麽下去的,你才上任多久?
我不光罵你,我還罵你的主子林九郎。怎麽著?回去給你的主子一塊彈劾我?狗奴!”
好家夥,這通劈頭蓋臉,果真痛快,無愧大唐內相之名。郭利仕自幼伴聖人,有從龍之功,最得聖人依仗信賴,說到寵信,林九郎都得靠邊站,只要忠心不二,那他就可以橫著走,各位皇子都得敬著,莫說一個小小右驍衛將軍。
趙參軍十分尷尬,但也不敢硬著來呀,眼珠一轉,翻身下馬恭敬行禮,笑著說道:“郭將軍啊!聽說郭爺爺罵人的時候,就是心裡有事過不去的時候。”
郭利仕冷哼一聲,轉身回到自己陣營,“高全,把驢接走。老何,跟我走!我帶你去見聖人,聖人愛聽你說話,到時候,你就照實說。這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孚雖然是你養大的,可孩子大了,他們要做什麽,咱,也不一定知道。”
看得出郭利仕明裡暗裡在提示,何執正感動的點了點頭。
右驍衛趙將軍當然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失手,“聖人已經令何公致仕了。郭將軍身為左監門衛大將軍,若是擅自帶著嫌犯去面見聖人,難免會讓世人指摘說,將軍是憑著聖眷隆厚,置大唐法度於不顧。將軍一生得聖人信任,莫要因於己無關的事,惹聖人對將軍寒了心呐。”
郭利仕面沉似水,轉頭對何執正說道:“郭某,不管何公如何,眼下情勢凶險,萬萬不可引聖人猜忌太子。你若有把握向聖人澄清,郭某,就拚這一回!”
何執正心中感動,但一輩子混跡朝堂,自然知道,想要說清怕是難於登天。
歎息道:“何孚啊,聖人賜你這個孚字,拆開來,就是上爪下子,聖人是在暗指,你就是我的爪子啊!”
想到這裡,何執正緊緊抓住郭利仕的手問道:“你說,聖人是不是早就不相信我了?啊?”
看著眼前這個晚年淒涼的白發老者,郭利仕有那麽一瞬間心有戚戚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不知道該怎麽勸了。
趙將軍大手一揮,“捕了!”
右驍衛剛要上前,郭利仕的禁軍卻全都亮出兵刃,一時間雙方劍拔弩張,對峙起來。
趙參軍行禮道:“郭將軍,趙某今天是以唐律辦事,可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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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利仕無奈的轉頭看向了何執正,此時自己不佔理,何老頭又說不清楚,自己真的不能強行護住對方。再說了,已經查出來,這老頭不乾淨,萬一真是幕後主使,那自己真的豁出一切再被他坑了怎麽辦?
就在何執正將手中的燈籠交給高全,準備跟人走的時候,街道上衝出一群人,是一群白衣書生袍服的年輕人,為首之人衣著華貴,文質彬彬,很有一身貴氣。
右驍衛一名參軍慌忙小聲提醒道:“遭了,是翰林院那幫子愣頭青,您看那為首的,是聖人長兄寧王的孫子。寧王剛去世不久,聖人眼下可疼他了。他們都是文章高手,最擅長造輿論,在他們手裡,那些筆就是刀。”
趙將軍聽完也心中發怵。
只見寧王孫大步走來,近前,朝著何執正和郭利仕恭敬行禮,“老師!郭將軍。”
是有人說靖安司有難處,這幫李必的同窗,都要來幫忙。
何執正歎息道:“你本不該來!”
寧王孫笑而不答,轉身走到了趙將軍面前,語氣不善的質問道:“為何困我老師啊?”
趙將軍大手一揮,雙方都收了兵刃,這才說道:“他有罪。”
“有罪?”寧王孫微微一笑,轉頭對著自己帶來的人說道:“記,右驍衛將軍趙耀輝,不經三司審議,私定人罪!明日,成時評文,傳揚天下!”
趙將軍表示頭疼,只能耐心解釋道:“何公涉嫌謀刺右相,有何不該捕的?”
“是何孚,不是老師。”這時李必站了出來,卻被何監一把拉住。
趙將軍不看李必,只看著寧王孫,“何孚是一個癡兒,他有什麽能力謀刺右相?寧王孫莫非是想做主把他給放了?如果讓聖人知道,你們都卷入其中,不僅你們說不清楚,就連各位貴胄的父兄、爺爺,都很難說得清楚!”
寧王孫諷刺道:“既然是涉嫌謀刺右相,那,由你們帶給右相來審,總歸不妥吧?”
趙將軍反問道:“那您說,誰審妥當啊?”
李必站了出來,“我,聖人欽定的靖安司司丞李必,此案本就是我靖安司的案子,自然是我們來審問。”
趙將軍呵呵笑道:“你們這麽熟你來審?恐怕不大合適吧?”
寧王孫怒斥道:“這還輪不到你來說!”
眼看自己落了下風,趙參軍索性不再糾纏,轉頭對著何執正恭敬行禮,“何老,您看,今晚的事,還得請您老拿個主意啊!”
眾人心中暗罵,這貨真陰險,把球踢給何執正,那他想脫身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