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奎啊!山裡的護林人不見了,我們的人在那裡找了好久也沒找到。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多少年了!本以為能夠一直安穩下去,誰曾想那些人又來了!”村長磕了磕煙袋,把事情告訴了胡爸爸。
“那告訴他家裡人了嗎?孤兒寡母的這以後可怎麽過啊!村長啊,現在咱們得抓緊通知村民們。萬一那幫人來了,咱們得讓孩子們藏好啊!”
“老黃的媳婦也知道了,我們第一時間便告訴她了。她那個脾氣,咱們村裡人都知道的。除了一個女兒被鎖在家裡,她就像瘋了一樣每天都得進山去找。唉,攔都攔不住!我們先前就去了那個護林屋了,那裡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的,就是人不知道去哪裡了。”村長點上了旱煙,狠狠地吸了一口!
胡澈的爸爸想起了那天村長跟自己說起的事情。護林員的責任他們都很清楚,只是這些事情從來不讓孩子們知道,也從來不允許孩子們上山。胡爸爸晃了晃腦袋,把自己來回現實。
“孩子,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了?”胡奎嘗試著問兒子。
“沒遇到什麽啊!我最近跟人家學功夫呢,這有什麽啊。習武之人,免不了磕磕碰碰!”胡澈還真沒遇到什麽,畢竟那些人被楚某給解決了。
“你真的沒遇到什麽?”胡爸爸還是不放心。
“真的沒有!”胡澈有些無奈的看著老爹。
“可是你不過就是練個武術而已,怎麽能有這麽多傷疤呢?還有,你怎麽想起來問護林人的事情的?”胡爸爸找到了疑惑的點。
“我這不是比別人練的刻苦嘛!你摸摸,摸摸我這胳膊,看看我這胸肌。我現在多瓷實啊,這拳頭是不是很有勁!我看現在誰還敢叫我胡胖子!護林員嘛,村裡的孩子唱過兒歌啊。瑩瑩說過,他爸爸就是護林員。”
胡澈連蒙帶騙,弄的胡奎也是半信半疑。實在受不了父母無休止的關懷,胡澈決定跑屋裡睡覺去。胡奎夫婦無奈,隻得囑咐他好好休息。
第二天天色漸晚,三人再次來到了黃瑩瑩家裡,他們無聊的坐在台階上看著天空!黃瑩瑩的臉上露出一絲的疲憊和擔憂。“媽媽這段時間回來的都很晚,每次回來都會特別的疲憊。有的時候,她的胳膊上還會有傷!”
“你怎麽不早說呢?”楚某和胡澈對視一眼,彼此都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其實,我很早就想告訴你們。但是,我知道媽媽肯定是去找爸爸了。爸爸好久都沒有回來了,我也想他。但是,我感覺他可能離我很遠很遠了。他可能。。。。。。不在了。”黃瑩瑩眼眶裡淚水打轉卻不肯流下。
“咳咳,起來走走,我的腿都做麻了。活動活動,來呀,一起活動活動!”胡澈轉過頭去,不敢再聽黃瑩瑩的話了。他起身跑到院子裡來回走動,卻始終背對著他們倆人。
“你們見過他?”
黃瑩瑩絕對是冰雪聰明的一個女孩,她看到胡澈反常的表現便感覺自己猜對了。她看著楚某,想從他的嘴裡得到答案。然而,楚某卻猶豫不決,始終不肯開口!
“胡澈,你告訴我吧,別說你不知道。前段時間,咱們一起去了深山小院。那個時候楚某肯定跟你說了很多事情,你們也見到了很多的東西。其實,我沒那麽脆弱,我只是想得到一個答案。”黃瑩瑩的聲音有些顫抖,那是努力著不讓自己哭出來的聲音,聽著讓人心疼。
胡澈仍然背對著她沉默不語。
黃瑩瑩繼續道:“雖然你很想讓自己表現的平靜些,但是你的眼神騙不了人。震撼、害怕、擔憂、猶豫不決!總之,
那天你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可是,沒多久你就下定決心跟著楚某練武。你肯定是又遇到了什麽,這才讓你下定決心。”胡澈真的不是一個能撒謊的人,他既騙不了父母,也騙不了黃瑩瑩。
“你們不說,我也能感覺的到。父親離我越來越遠了,最近就連每次做夢他都無法靠近我了。但是,他的樣子卻越來越清晰。”黃瑩瑩雙手抱著膝蓋,把頭埋到腿裡。她開始哽咽,抽泣,然後嚎啕大哭。她哭的很傷心!那是一種。。。。。。悲鳴!
楚某和胡澈都回到了她的身邊。他們坐在她的左右,默默的陪伴著。
“他是不是已經走了,能帶我去看看他嗎?你們不用騙我了,我這裡能感覺的到!”黃瑩瑩指著胸口,那是心痛的感覺,那種感覺無法用語言形容,但是卻猶如萬斤巨石壓在上面,很沉重。她平靜下來,聲音顫抖,面色憔悴,兩道淚痕在她嫩白的小臉上格外的清晰。
“嗯,明天我們帶你去!”楚某還是決定告訴了黃瑩瑩。
“先別告訴媽媽,她會很傷心的!”黃瑩瑩倔強的差點臉上的淚水,可是怎麽也擦不乾淨。她越擦越急,越擦越急,最終無奈的抱頭痛哭!
“放心吧,我們不說!”楚某把哭累了的黃瑩瑩抱進屋裡放在了床上。他把薄被子蓋在黃瑩瑩的身上。直到她睡著,楚某才回到門口的台階上。他和胡澈安靜地坐著,像是兩個門神,在守護屋裡的精靈。
黃媽媽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看到台階上的兩人勉強露出笑容。她太疲憊了,每天走很遠的山路去找尋那個很久未出現的身影,卻連一絲一毫的蹤跡都尋不到。
“孩子,阿姨累了,今天沒法給你們做飯了。”黃媽媽額頭有塊淤青,腿部也受傷了,雙腿走起路來並不連貫。
“阿姨,飯我們已經做好了。瑩瑩睡了,你吃點東西也趕緊休息吧,我們就先回去了!”楚某起身,拍了拍一旁的胡澈。
“謝謝你們,好孩子,阿姨謝謝你們!”
他們離開了,帶著無限惆悵回了家,他們無法想象當黃瑩瑩見到父親的墓碑時會有多麽傷心,多麽心痛!胡澈還記得當初楚某帶他去的那個地方,他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外人蹲在那裡哭的是那麽傷心!也是從那時起,他瘋了一樣的鍛煉自己,弄得滿身傷痕,卻從不說一個“痛”字。
清晨的雨水來的有些不近人情,打濕了胡澈的外套,也打濕了楚某的發梢。黃瑩瑩穿著雨衣走出來,又拿了一把油紙傘遞給了楚某。三人在初晨的細雨聲中漸漸地走向了深山。
草莓來到黃瑩瑩的身邊,它似乎能夠感受到她體內的悲傷。它乖巧的舔著黃瑩瑩的胳膊,不時的發出幾聲低沉的吼叫。黃瑩瑩騎在它的背上,緩慢地消失在村莊的“視野”裡。
他們路過小院,帶上了天梅和天竹。他們走到山腰,帶上了覓食的熊大。他們走過山泉,上空出現了一隻巨大的海東青。終於,他們走向了那座山頂,看到了矗立在山巔的孤墳和墓碑。
每走近一段距離,黃瑩瑩的臉色就變得蒼白幾分,淚滴便會滑落幾滴。直到來到孤墳的近前,看見了墓碑上的字,黃瑩瑩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
胡澈接過楚某遞給的油紙傘,打開了,撐在了黃瑩瑩的頭頂。楚某將那本泛黃的筆記交到了她的手裡。“這是石屋裡的找到的,一直不敢給你。現在,你打開看看吧。”
黃瑩瑩輕輕地打開了那本筆記,小心翼翼!她翻開了筆記本,淚滴不斷的滴落在紙上,卻倔強的沒有發出聲音。讀著讀著,她慢慢地蹲下了,由單膝變成了雙膝,然後蜷縮在那裡。 她開始抽泣,漸漸地聲音變得越來越響亮,直至嚎啕大哭,傳遍整片山林。
黑熊和狼群全部將頭埋在了腳下。它們任由雨水衝刷,不顧泥濘,同樣在悼念那位從未謀面的人類。黃瑩瑩蹲在地上,哭地越來越傷心,像是悲鳴的鳥兒給整座山林奏響了一曲淒慘至極的哀歌!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草莓的前爪已經漸漸淹沒在泥土裡。青離的羽毛也打濕了,它落在楚某的肩頭不停地打理著。終於,黃瑩瑩停止了哭泣。她被楚某扶到了草莓的背上。過了好一會兒,黃瑩瑩抬起了頭,她告訴楚某,自己想回家了。楚某點點頭,然後招呼大家一同返程。他看著草莓背上的黃瑩瑩,腦子裡響起一篇讀過的詩。
你見,或者不見,我就在那裡,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情就在那裡,不來不去。你愛,或者不愛,愛就在那裡,不增不減。你跟,或者不跟,我的手就在你手裡,不舍不棄。來我的懷裡,或者,讓我住進你的心裡,默然,相愛,寂靜,歡喜!
他們返程的路同樣很遠,卻因為沉重的心情而走的更加緩慢。黃瑩瑩坐在草莓的背上,輕輕地讀出了自己寫給父親的文字:
我來到你的身邊,
像山間的雨水落進大地的懷抱,
看不到你的臉
卻柔和而又溫暖。
我聽到了你的故事,
像一隻憧憬的雛鳥,
想象著雄鷹在天上飛馳;
又像松鼠,
亦或山兔,
帶著不舍和留戀駐守這片翠綠的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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