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嚴的宮殿盡顯宏偉壯闊，百官群臣離去，龍椅之上，賀蘭都闕閉上了眼睛。

他有些疲倦，但還能堅持，休息了片刻，才看向下方胡子拉碴的身影。

他眉頭又皺了起來，低吼道:“惡魔入侵，天下危亡，神羅帝庭這麽多事情要處理，你身為太子，怎麽成天無所事事，什麽事都不參與?”

“你王叔都累倒了，你還遊手好閑，你到底在想什麽?”

賀蘭耀修抬起頭來，輕笑道:“我不是太子啊，我早已被貶了。”

賀蘭都闕低吼道:“兩個月前重新封你為太子，你卻不接受，開辟了神羅帝庭的先例，要不是形勢危急，我沒心情管你，你以為你能不受懲戒?”

賀蘭耀修道:“懲戒嗎?我好像也並沒有什麽害怕的。”

賀蘭都闕騰地站了起來，大聲道:“你到底怎麽回事！莫非你要做個廢物嗎?”

賀蘭耀修攤了攤手，道:“正因為我不想做廢物，所以才不做事啊。”

賀蘭都闕微微眯眼，一字一句道:“你的意思是，你對我的政策不滿?”

賀蘭耀修的目光很平靜，淡淡看著自己的帝父，緩緩道:“收縮駐軍，任憑百姓流亡，葬身於惡魔口中。堅壁清野額，囤積糧食於重要城池，令其他災民無糧可食，餓死千萬生命。”

“大肆招攬修者，令民間安全區修者力量銳減，以至於無法自保，各大安全區也紛紛淪陷。”

“帝父，你在殺人，你在殺神羅帝庭的子民。”

賀蘭都闕大吼道:“愚蠢！你好歹也是皇子，也是見過世面的，莫非不知道棄小保大的道理?”

“只有把所有的資源和力量，集中在神羅帝庭的關鍵重鎮，才能維護我們的根基。”

“婦人之仁，只會壞了大事。”

賀蘭耀修點頭道:“是啊，那些死去的人，真該為自己因國而死而感到驕傲呢。”

“只可惜，我看他們未必會認為你是對的，最近你已經招不到修者了吧?他們為什麽寧願戰死，也不願接受招攬苟且偷生呢?”

賀蘭都闕冷冷道:“那些都是冥頑不靈的愚蠢之徒，或者是一些意氣過剩的年輕武夫。”

賀蘭耀修笑了起來，輕輕道:“帝父莫非忘記了，我也還年輕啊！”

賀蘭都闕盯著自己這個最得意兒子，他發現，自己似乎已經不了解他了。

賀蘭耀修道:“帝父，你老了，你以為你這般做是以大局為重，是帝王手腕。”

“不，其實你只是不敢戰而已，你認為打不過惡魔，你在等談判。”

賀蘭都闕大怒道:“放肆！”

賀蘭耀修道:“惡魔已經佔據了羅天世界六成的土地，殺了一半的生命。”

“它們的目的當然是要毀滅這個世界，那是沒有價值的，它們想要統治，想要我們成為奴隸。”

“你，還有其他帝王，比如姒天籙和司空太白，你們都在等談判是嗎?”

“做惡魔的狗，當百姓的皇，對於你們來說是最好的結果，總比戰死好啊！”

說到這裡，賀蘭耀修抬起頭來，傲然道:“可我天生背脊筆直，彎不來腰，跪不下身子，也當不了狗。”

賀蘭都闕掌心已經有了靈氣，渾身的威壓都散發了出來。

賀蘭耀修卻道:“帝父，你們老了，我們還年輕。”

“如果非要選擇，年輕人寧願做鬼，也不會去做狗。”

他說完話，轉身大步離去，臉上盡是輕蔑。

......

一口鮮血噴出，臉色從潮紅變得慘白，又漸漸恢復了本來的色彩。

冷應龍長長出了口氣，

隨即睜開眼睛，低聲道:“多謝龍宗。”懷樹皺眉道:“怎麽會走火入魔?你現在也是宗師級強者了，悟出法則只是時間問題，何必急躁?”

冷應龍點了點頭，目光有些黯淡，卻還是低聲道:“有些無聊，反正也沒事做，還不如修煉打發時間，是有些急躁了，我下次會注意的。”

看著他灰暗的臉色，懷樹道:“你是不是道心出問題了?我看你現在的狀態很怪。”

冷應龍道:“龍宗的道心，從來沒有出過問題嗎?”

懷樹道:“我道心一直堅韌，從未變過，所以當然不會出現問題。”

“是嗎?”

冷應龍看著他，緩緩道:“那為什麽當初敢隻身屠龍的青年天才，如今卻成了這般模樣?”

懷樹臉色當即一變，皺眉道:“應龍，你到底在說什麽！”

冷應龍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麽，也不知道自己在修煉什麽，更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外面喊殺震天，無數修者前赴後繼與惡魔廝殺，浩然而死。”

“我該做什麽?我能做什麽?我只有修煉啊！修煉到法則宗師，到神靈，到無上，到連我都不知道的極高境界。”

“哇，那樣真偉大啊！境界那麽高，實力那麽強，實在太偉大了！”

他像是瘋癲了一般，瞪著眼睛道:“偉大給自己看，偶爾也露個面，讓那些卑微的百姓瞻仰一下自己，人生就圓滿了！”

“要真是那樣就太好了啊！可...”

說到這裡， 冷應龍忽然哽咽了起來，咬牙道:“可你們在教我武藝和修為的時候，為什麽要提匡扶正義?為什麽要提鋤強扶弱?為什麽要提守衛蒼生?”

“如果我最開始就沒有這些念頭，我現在何必這般迷茫?我何必這般痛苦！”

龍宗的臉色越來越沉，卻發不出火來。

他只是輕輕一歎，道:“應龍，你是光明神官，你應該和聖宮高層保持思想一致，否則會引起動蕩的。”

“哈哈哈哈！”

冷應龍大笑出聲，差點把淚水笑出來，激動道:“我也是光明神官?我也配嗎！”

“在黎山絕壁，易寒說我不配和官兆曦比，我很不服。”

“後來官兆曦打敗了常離心，我即使認為她強，但我也認為我能追得上她。”

“可現在呢?我服了，我不如易寒，我不如官兆曦，我也配是光明神官?”

“我哪裡光明?我哪裡配得上‘神’這個字！”

“我連古不劣都不如，他至少叛出去了！”

“我更不如陸風旗，他何等英雄，我敬佩他敢篡位，敢把所有的壓力和挑戰都壓在自己的肩膀上，硬生生撐著。”

“而我就是個廢物，一個連修煉都會走火入魔的廢物！”

他看著懷樹，大聲道:“你以為我還沒有悟出法則嗎?我早悟出了！可最近三個月，崩壞了...”

懷樹閉上了眼睛，低聲道:“別說了，你還年輕...”

冷應龍剛要反駁，便又聽到懷樹的聲音:“年輕如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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