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日凌晨,陳嘉帶著沈鴻雁潛入了一戶三層樓的人家,將一家十幾口通通綁起來,嘴巴用布塞住。
陳嘉很缺德,把這戶人家都關在三樓隔壁房間,所有的窗子都用布封住。家主和陳嘉他們關在一起。如果隔壁的人要逃跑,或者發信號叫救命,第一個就把你們老子砍了。
這棟樓的位置極好,遠離街道,卻將整條街道盡收眼底。後面是亂糟糟的貧民窟,街道密密麻麻,七扭八歪,非常有利逃跑。
遠處河邊,一艘烏篷船上,朱學范帶著船夫在此等候,他的任務就是接應陳嘉,只要小船劃到對岸就徹底安全了。
為了盡量不要暴露,陳嘉將望遠鏡用麻布包了起來,這樣就不會有陽光反射。
用布和米漿做了幾個槍套,曬乾後硬邦邦的。射擊時候把布套在槍口上,這樣火焰就不會被外面發現。
換上日本海軍陸戰隊軍服,搬來兩張桌子,鋪上棉墊,身上蓋上棉被,整個人趴在桌子上。
“你這樣不累?”沈鴻雁知道他要一直這麽趴著,心裡很是奇怪。
“沒事,我已經練了幾個月了,晚上在軍校一直趴著睡,這個姿勢我能堅持一天一夜。”
沈鴻雁嘴巴張兩張,歎服道:“不知道你腦子裡面都裝了了什麽?在美國學的?”
“一個美國老兵教我的。”
現在的陳嘉已經是謊話隨口來,面不改色心不跳,測謊儀估計已經對他不起作用了。
沈鴻雁到隔壁看看俘虜情況,都很老實。不老實也不行,沈鴻雁跟他們說清楚了,辦完事就走。如果日本人發現你們都被綁著,也不會為難你們的,更何況也不一定能發現。想要保住你家老子的命,就乖乖聽話呆著。
至於拉屎拉尿也說清楚了,就拉在褲襠裡,忍一天不會死人。
他家老子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渾身被床單綁成了粽子,靜悄悄躺在陳嘉身後,一動都不敢動。眼睛裡面全是恐懼,他也不知道這兩人什麽來歷,不知道未來會遭遇什麽。
不過兩個人對他的老婆和女兒都沒有做什麽逾越的事情,也沒有搶他家的錢財,顯然不應該是壞人。
天亮了,日軍開始衝擊國軍防線,炮聲槍聲響成一片。遠處國軍的反擊很堅決,依托工事和民房與日軍展開激烈對射。
陳嘉睡著了,一晚上沒有好好休息,加上趴在桌子上已經快四個小時,實在是頂不住了。
沈鴻雁躲在牆後舉著望遠鏡觀察,仔細搜尋每一個角落。鏡頭裡面他看見彎著腰躲在民房後面射擊的鬼子,看見國軍機槍堡壘射出的怒火。
看了一會,他放下望遠鏡,回頭看看,那中年人仿佛也睡著了,一動不動。
早上幾顆流彈打在屋簷上,把他和陳嘉都嚇一跳,以為被人發現了。那中年人嚇得尿了褲子,到現在地板上尿漬還沒有乾。
戰鬥說不上激烈,因為是巷戰,房屋阻礙了射界,所以機槍在此時的作用不大,就靠雙方士兵你來我往,百來槍也未必能打死一個人。
中午的時候,鬼子調集了幾門步兵炮,對國軍防線進行了密集炮轟,可惜沒啥作用,因為是直射炮,只要中間有障礙物就會攔住炮彈。沈鴻雁親眼看見一個發炮彈打在掩體上爆炸,等煙霧消散,掩體後面居然竄出去好幾個身影。
“媽的,鬼子的火炮也不行麽,就這樣還能佔領東北?”
沈鴻雁舉著望遠鏡自言自語,他就想不通,
東北那麽大的地方,怎麽就一潰千裡了。如果說東北不讓打,華北呢?中國軍隊居然也吃敗仗。 “這是步兵炮,本來威力就小,還不如迫擊炮。這小日本也不是會打仗的,城市戰步兵炮就是雞肋,射界內障礙物太多,炮彈威力又不夠。”閉著眼睛睡覺的陳嘉突然開口,把沈鴻雁嚇了一跳。
沈鴻雁低頭看去,這家夥居然還在閉著眼睛睡覺呢。
“你沒睡著?”
“這槍聲炮聲響成這樣,給你睡得著?我就是休息一下,眼睛都看花了。對了,他們步兵還沒有推進?”
“丟了兩條街了,我軍傷亡不小。不過還能守,我看見他們在後面正在布置掩體。”
陳嘉打了一個哈欠,“等他們攻破第三條街你跟我說一下。”
時間滴滴答答流逝,一直到三點多,日軍才又前進了一條街。
“第三條街破了,我軍退守第四條街,陳嘉,這樣下去我們很被動啊。”
陳嘉突然抬起頭,槍頂在肩窩上,“找他們指揮官,中佐以上的。最好還是大佐級別的,乾掉幾個我們馬上撤。”
沈鴻雁緊張了舉起望眼鏡一直在搜尋,大概十分鍾後,他驚喜發現,一個大佐模樣的人被一群軍官簇擁著到達了一個房屋後面。
“來了,大佐,右手三十度,那座二層樓的後面。”
沈鴻雁將望眼鏡遞給陳嘉,陳嘉接過望去,果然看到了他們。
“一個大佐,兩個中佐,可以了。你幫我看著四周,我要乾活了。”
沈鴻雁接過望眼鏡,開始偵查四周,現在很多房頂上也有人在對射,幾乎每一個街道都打成了一片,而他們正好在日軍攻擊線的後面。
三百多米,正好在步槍射界之內。
陳嘉深呼幾口氣慢慢吐出,調勻氣息後門罩框住那個大佐,慢慢調整準星。天空中一聲尖利的嘯叫,炮彈劃過空氣發出刺耳的聲音,然後在遠處爆炸。
爆炸聲起,陳嘉扣動了扳機。
來不及看,第二發上膛,幾乎沒有瞄準又是一槍,二槍……,五顆子彈打完。
陳嘉立卡掀開被子,跳下來後拔出匕首割斷了那中年人的綁繩,“收拾一下,我們撤了。”
說完拉著還在用望眼鏡觀察的沈鴻雁就往樓下跑。
沈鴻雁跟在後面,興奮到極點,“你打中了,打中了,我還看見一個中佐也倒下去了。”
“少囉嗦,趕緊走,前面還有兩條街要穿過去,能不能活還兩說呢。”
兩人奔出房間,撒腿就跑,沿著狹窄的小巷狂奔二百多米就到了第一條馬路。此時馬路上有兩個日軍士兵躲在巷口射擊,對面也有一個日軍士兵。
陳嘉和沈鴻雁躲在一家人家的門凹裡,動也不敢動。快跑二百米,讓他們兩個人都有點喘。
“一會別露餡了。我們慢慢靠過去。我先趁對面不注意乾掉這兩個,然後馬上攻擊街對面的那個。那人一倒你就拚命跑,能不能活著就看你跑得快不快了。”
沈鴻雁點點頭想:“懂了。你動手吧。 ”
陳嘉穩了穩心神,端著槍往巷口一路小跑,走了很近了,有個日本正好打了一槍縮回來,轉身就看到了他們倆。
那人伸手招呼道:“気をつけて、ここは敵が多いから。這邊敵人很多,小心點。”
陳嘉也大聲回答:“私は手紙を送りに行きます。あなたたちは私を援護します。我去送信,你們掩護我。”
那兩個日本兵沒有懷疑,答應一聲道:“はい、私たちがを撃たとき、あなたたちは全速力で走て行きました。好的,我們開槍的時候,你們就全力跑過去。”
那個鬼子還朝對面的鬼子打了一個招呼。
三個鬼子一起探出身子朝前開槍,陳嘉和沈鴻雁拚命竄出去,一口氣跑過街道,衝進對面的巷子。
對面這個鬼子見他們進來了,笑著擺擺手,示意他們趕緊走。
陳嘉說了一聲謝謝,帶著沈鴻雁繼續往前跑,一直跑到一個轉彎處,才累得靠在牆上喘氣。
沈鴻雁高興的想說話,卻被陳嘉搖頭製止了。開玩笑,這時候說日語說中文都要倒霉的。誰知道身後的房間裡面有沒有中國士兵,或者日本士兵?
別看家家戶戶都關著門,多少眼睛正看著他們呢?
休息了一會,伸頭觀察沒有異樣,於是繼續往前走,就看到巷口有三四個日本兵正在輪流射擊。
這次有了經驗依葫蘆畫瓢,借口送信,穿過街道,就跑到了對面巷子,巷子的盡頭就是小河。
兩人跑到小河邊就傻眼了,因為這裡也在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