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火車站,密密麻麻的新兵匯集在站台,軍務處的軍官們扯著嗓子在整理隊伍。
陳嘉帶著沈鴻雁以及三十個手下在人群裡穿梭,終於在最後一節車廂前面看見了三百號人正茫然四顧。
沈鴻雁一個箭步跳上車廂,舉著手高喊,“特務連的在這裡集合。排成五列。”
茫然的人群這才有了生氣,亂哄哄排好隊。
陳嘉心裡暗自松了一口氣,看來大舅哥對自己不賴,至少這些有經過訓練,看排隊的樣子,還算不錯。
“立正!向右看齊,向前看,稍息。介紹一下這位就是你們的連長陳嘉陳連長,我是你們的副連長。這三十位就是你們的隊長。現在十人一組,在每個隊長身後站好。”
隊伍又是一陣混亂,一分鍾後終於全部站好了。
陳嘉巡視了一遍,不錯,身上都沒有那種兵油子的味道。而且身高基本上都在160-170之間,一眼望去,就沒有什麽帥哥和醜八怪。齊活,這就是特戰大隊的基礎了,淘汰一半的人進特務連,剩下的正好勉強湊成一個大隊。
出了車站,陳嘉讓老兵上了汽車,然後對那些新兵道:“五十公裡急行軍,幾點到幾點吃飯,背上你們的被褥,掉隊的今晚沒飯吃。”所有士兵都嚇傻了,五十公裡什麽概念,眼看下午了,不得半夜到啊。
陳嘉哪裡管他們願不願意,自己就當先出發了,讓沈鴻雁壓陣。讓陳嘉想不到的是,那三十個老兵紛紛從汽車上跳下來,夾在隊伍中間一起走路。
他們省下來的十輛汽車正好便宜了夏聲,加快了他們運兵的速度。
陳嘉是壓陣的,所以他走路不疾不徐,速度控制在五公裡每小時,這樣的速度正好全隊都能跟上。
一直走了將近二十多公裡,有些士兵開始掉隊了,絕大多數士兵還是能勉強跟上,這讓陳嘉心裡又驚又喜。
天已經黑了,一個老兵舉著馬燈走在最前面,後面有人點起了火把,就這樣一路前行,像一條耀眼的火龍蜿蜒曲折。
好在半夜十一點半,全隊終於一個不落得到達了特務連。馬貴才早就讓廚房燒好了吃的,特務連的士兵幫忙將他們的被褥放到宿舍裡,新兵還能站立的不足一半。
等所有人吃完飯洗漱後入睡,已經快凌晨二點了。
陳嘉也累得要命,躺在床上很快就呼呼大睡起來,倒是沈鴻雁馬貴才還在忙著收尾。
修整了一天,陳嘉將部隊帶到沙家浜,花了兩天時間蓋好了茅草屋,然後就投入了訓練。三百人分給三十個老兵,每人帶十個,訓練內容就是前兩個月他們所學習的。
夏聲帶人把輜重給他們送來,還有三萬塊錢。
“有消息下月初就要出發福建,到時候我把錢還給你。這批輜重裡面是你上次要的東西,另外還給你增加了一批德軍專用匕首,剛到貨就給你一批,顧長官對你期望很高啊。”
“大哥,你們去福建對付十九路軍?”
夏聲拍拍他,“有的話不要說出來,說出來也沒用還有害。我們都是軍人,服從命令吧。走了,好好練,年底估計我們就能回來了。”
夏聲走了,很是匆忙。陳嘉心裡卻是翻江倒海,他想起蔣光鼎,蔡延鍇,都是多好的人,憂國憂民,為抵禦外辱奮起而戰的英雄。如今呢?抗日英雄被逼得造反,自立門戶,日本人還在虎視眈眈,中國人自己還不消停。
遠處沈鴻雁高聲喝罵士兵的聲音傳入耳朵,
似乎有點情緒啊?能沒有情緒麽?可惜他們兩個在如今的中國,就是兩隻螻蟻,敢翹個尾巴就能被人生生捏死。 士兵們訓練之余,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下湖撈魚,而沙家浜也很給面子,每次都能撈上來不少大魚。雖然大家住的都是茅草屋,可夥食好啊。天天有魚蝦吃,還有蘆葦嫩芽吃,炒肉片就別提多香了。
這次顧長官也給面子,十萬發子彈,這是一個團的儲備量啊,結果給了他們一個加強連用,已經不能用奢侈來形容了。
顧長官是軍事委員會四大巨頭之一,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都有決定權。況且特戰部隊的計劃元首也看過了,非常欣賞,當場指示要把這支部隊當作試驗部隊,趟一條新的軍隊作戰模式。
子彈真的多麽?每人三百發,還不及陳嘉消耗的零頭。所以陳嘉也沒指望他們個個都是神槍手,只要不輸給日本老兵就行。
訓練量要比之前加大了許多,除了幾個廚子,其他人包括陳嘉也是天天訓練的。為了節省衣服的損耗,他們都是穿著兜襠布訓練,經常掉下來鬧笑話。
後來陳嘉也覺得也沒有必要天天穿兜襠布,幾年後參加第二次淞滬大戰再穿也來得及。於是取消了兜襠布,換上平底褲。
三百多人天天在蘆葦蕩裡喊殺震天的,老百姓都很害怕。漸漸的有小孩子耐不住好奇心,偷偷跑來看,結果孩子越來越多,最後來了十幾個小孩。不過總有兩個最後才會離開,也不曉得他家大人不罵的麽?
有一天,陳嘉他們訓練結束吃飯的時候,這兩個小孩手指塞在嘴裡躲在外面看,沈鴻雁忍不住把小孩子抓進來,也不管孩子嚇得哇哇哭,摁在板凳上人手一碗香噴噴的大米飯,“吃吧,給你們盛一點魚湯,碗放在桌子上,別燙著。”
陳嘉不高興了,放下筷子道:“洗手去,看看髒成啥樣了?”
一個士兵趕緊拉著兩個孩子去湖邊洗手,洗乾淨回來,一人抱著一碗飯埋頭就吃。
一個老兵忍不住歎氣,“二位連長,幹嘛對小孩子也那麽凶?”
兩人同時回頭,“閉嘴,吃你的飯。”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這二位心不順啊。
能順麽?夏聲把錢還回來了,部隊後天出發去福建,要跟十九路軍開戰。年初兩軍還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今天就要相互殺戮,你說這叫什麽事?
小孩子是最純潔的,他們知道什麽是好什麽是壞。吃完飯就賴在軍營裡不肯走,詢問之下才知道是姐弟兩個,父母早亡,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那個是女孩?”沈鴻雁感覺自己眼神指定有毛病了,居然連女孩子也沒看出來。
陳嘉很淡定,“你啊,這觀察力要練。”
沈鴻雁很狐疑,“你看出來了?”
“沒。 ”
“沒你得瑟個屁啊。你啥意思?準備收留他們?”
“夥房幾個人不是忙不過來麽?讓他們撿撿柴火,燒個飯總沒有問題吧。丫丫……呸,誰給他們起的名字?丫丫蛋蛋,合起來不是鴨蛋麽?明天你給他們娶個新名字。”
“為啥我取?”
“因為你國文比我好。”
“開啥玩笑?我日文都比國文好。”
“我出生美國,才回來兩年,你跟我比國文誰爛?”
“……臥槽,陳懿言你真的是,越來越不要臉了啊。”
每天清晨,火紅的朝陽透過密密匝匝的蘆葦,把光明拋灑在大地上的時候,部隊晨練已經完成。
幾百號人渾身大汗淋漓跑進營區,陳蓧虹和沈彤就會奔出來迎接他們。
丫丫的新名字叫陳蓧虹,蛋蛋的新名字叫沈彤。
為此陳嘉非常不滿意,人家親姐弟,你特麽取兩個姓,你日本大爺教你的?
沈鴻雁的想法是:一個跟你,一個隨我,反正女孩子姓啥不重要,最後不得都跟夫家姓麽。
陳嘉也懶得計較,托人到城裡買了幾件乾淨衣服給兩人換上,頓時就不一樣了。女孩子漂亮男孩子俊,一對金童玉女似的。
陳嘉還特意造了一所新茅屋給陳蓧虹住,這小妮子死活不肯,於是和陳嘉沈鴻雁住一屋了。
有了女孩子就是不一樣,本來乾淨整潔的營房很是單一,陳蓧虹會去采一些花裝飾一下,訓練回來後看著屋子裡的花,聞著若有若無的花香,睡覺都覺得美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