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靈力值滿級，恭喜畢業。！”

　　象征性的掌聲，喬庶務長機械式的笑容裡，我看到了一絲複雜的眼神。

　　他是在怕我嗎?還是覺得我是麻煩精，終於要把我送走了?哈哈，想到這，我突然對喬庶務長有了些歉意。

　　從禮堂出來，看了一眼由院長簽名的畢業證，我長舒了一口氣，然後直奔吳學政的住處。

　　吳老師的住處是單獨的一座庭院，石牆青瓦，比想象中要老舊清幽。

　　他沏了一壺茶，捧著一本厚厚的書正翻著，這熟悉的情形讓我點悵若失。

　　“老師在看自己寫的書?”

　　“溫故知新。”他哈哈一笑，把《八荒通義》放下，長袖一舞，一團白光從袖中飛出，略一停留便往屋外掠去。

　　吳霜告訴過我，那是她爹的含霜靈劍，天啟十劍排第九。

　　“老師最近格外小心。”我的心怦怦作響，忍不住說到。

　　他笑而不答，問:“終於來找我了，是有事吧?”

　　我點頭說是，“老師，這本《八荒通義》我聽小霜說過，你花了十年時間，收錄了從上古至今出現過的幾千柄靈劍，是一本非常了不起的靈劍大百科。”

　　“大百科?這麽說還挺貼切的，我確實花了很長的時間到大陸各處遊歷，收集了七千五百二十一種修靈劍器的所見所聞。”

　　“所以，在這個大陸，您是對靈劍的了解最多的人了。”

　　“算是吧，雖然未必每一件都親眼見過，但只要是在啟靈大陸出現過的靈劍，我多少略知一二。”

　　“那您知不知道有一種像針一樣的圓形大劍?”

　　“針?”

　　“對，像這麽大的針。”我依著胸口的傷痕大小給他比劃。

　　“據我所知，東方煙棲國的劍修有一種特別的靈劍，似乎和你說的很像。”

　　“那他們有出過特別厲害的劍修嗎?”

　　“十年前在善見城倒是見過一位，那人行事極是低調，從不輕易展露身手。後來據朋友介紹，他使的靈劍，輕輕一揮就能瞬穿金石，而且不發出一點聲音，是煙棲國戰力第一的劍修。”

　　“老師，那劍修叫什麽?現在在哪?”

　　他搖搖頭，“當時偶然見到，話都沒說上一句，怎麽可能知道人家在哪，不過，我倒是記得那人劍的名字。”

　　“劍叫什麽?”

　　“君眉。”

　　“君眉……”我聞言喃喃囈語，陷入了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吳老師的聲音傳來，“小七，關於賦靈，你怎麽看?”

　　我想了想，懇切的說，“老師，其實我沒有明確的想法，想聽聽您的建議。”

　　“小七，如果你真願意聽我的建議的話，我希望你從劍靈的角度考慮，賦一種對提升速度、力量、戰力有幫助的靈能。”

　　我有些意外，“老師不想我直接賦劍靈嗎?”

　　他笑了笑，“直接賦劍靈本體雖然符合你的天賦，但凡事不可操之過急。”

　　“大多數人以為專修劍靈越早越好，其實不這是本末倒置然。所謂過早易折，過慧易夭，如果你對靈力的修持還不穩定的時候，強行修煉劍靈反而容易走向歧路，很多天才劍修越到後面反而成就越低，多是這個道理。”

　　”竟然會這樣……”我心神一震。

　　“不錯，在我看來，靈力三重境之前何時賦劍靈沒有本質區別，所以小七，你不要爭一時的先後，打好靈力基礎，這樣才不浪費你的天賦，

成為最偉大劍修。”　　我臉上一熱，“老師，您又笑話我了，我怎麽可能會成為最偉大的劍修?”

　　他居然一本正經的說:“有很多原因，除了你天生屬靈的優勢，還有修行劍式的天賦，就說只看一次從風劍式就能理解其中的精妙，這就不是’天才’這種話可以解釋的了，而且相處三年來，我越來越相信這會成真，因為你有一雙能看透事物本質的眼睛。”

　　看見他眼中出現的神光奕彩，我的心情反而有些沉重，“老師，如果有一天，我的靈力消失了，所有這些天賦都沒有了，會讓您更加失望吧?”

　　“那我們就重新再來，找到新的成為偉大的方式。”

　　他哈哈大笑，接著說，“小七，你小看我了，我追求的偉大，可不是這些一劍平山海的劍力執念。”

　　“那是什麽?”

　　“真正的偉大是可以和日月爭輝，與萬靈同息這種傳說般存在。”

　　他說話的時候無比平靜，我卻聽到山崩海嘯的聲音。

　　“小鬼，這是個不錯的家夥。”主宰在我耳邊說。

　　我心裡認同，但嘴上什麽都沒說。

　　“小七，你之前不是說想要找到這個世界不變的規律，找到解開靈之秘密的鑰匙嗎?”

　　“嗯，老師您找到的鑰匙是什麽?”

　　“是劍，在我的世界裡，劍便是這世界的映照。”

　　“劍?”

　　“它從一塊小小的天地金石中得到了靈氣，通過水的溫養和火的煆燒中誕生了形態，最後在人的意志中獲得了生命，這種生命一旦掌握了力量，竟能驚動天地貫透生死。誰能想到呢，這麽強大的力量最開始來的地方，只是一塊小小的石頭。”

　　然後他又說，“小七，理解了這樣的劍，便明白了世界不變的規律。”

　　一片茶葉飄浮而上，香氣借著一縷白霧散化在空氣中，芬芳撲鼻。

　　“老師，人靈與劍靈相通時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神奇，你是今天第二個問我這一問題的人。”

　　“第一個人是誰?”我不由好奇。

　　“那個孩子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劍靈奇才，如果你們認識了，說不定會成為好朋友。”

　　“哦，他在哪?”

　　“高靈學院。”

　　“那馬上就會遇到了，老師，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對我而言，劍靈就是去感應它的存在，像和認識很久的朋友一樣交談，久而久之，與它形成了一種默契，心意便相通了，你想到什麽它就會回應，它感受到什麽你也能知曉吧。”

　　“心流嗎?怎麽聽上去像在談戀愛呢?”我笑著說。

　　“戀愛?”

　　“就是追求自己心愛的女人……或者男人。”

　　吳老師似有所悟，表情突然有了些感傷，“原來如此，生死茫茫，兩相不忘，的確是這個道理。”

　　忽然聽到劃空聲，一道白光飛馳而來，晶瑩的棱形短劍停在吳涯子的跟前，上下飄浮，微微顫動。

　　這就是凌空禦劍嗎?

　　我又感覺到氣血上湧，有一種坐不住的感覺，不由慌亂著跳了起來。

　　這是劍靈造成的靈壓?它是在傷心嗎?

　　“小七你怎麽了?”吳老師收起含霜，關切的望著我。

　　我摸了一下鼻子，鼻血又瘋狂的流了起來。

　　一陣眩暈，唉，怎麽還嚴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