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微風伴著一絲絲清涼,空氣中裹挾花草香。
天空靜謐且深遠,月華如水,群星似寶石般綻放璀璨光芒。
在X縣城的東面,人工開鑿有一湖,名為玉龍湖。
湖面雖不是很寬闊,但長度自北向南,跨越了大半個縣城。
玉龍湖的兩岸之地,建有古色古香的亭台樓閣,假山流泉,並移摘有各色各樣的花草奇木點綴其中,倒也顯得一番清雅脫俗。
湖中心建有九座古橋,橋的大小和形狀雖各不相一,但每座橋的表面都纏有燈帶。
每至夜幕時分,微風吹動湖面,湖水波光粼粼,在橋燈和月光地映射下,玉龍湖出奇的妖異和美幻。
在一棵綠意盎然的老樹下面。
一位十四歲的少年,悠然自得地躺在木椅上乘著涼。
少年身材清瘦,身高一米七左右,膚色白皙,黑發如烏木,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面,紅唇薄厚適中。
他身著黑色短袖,淺藍色牛仔褲,白色的運動鞋。
他整個人渾身上下,充滿了青春的活力,顯得乾淨且帥氣。
少年名叫徐笑,是一個普通的初中生,但他學習成績優異,閑余時間喜好讀書。
他經常看一些古代的文學典籍,尤其是把道家學派創始人之一的莊子,當做自己一生的偶像。
在學校中,徐笑的人緣極好,他為人仗義,和同學相處的也十分融洽。
他經常與小夥伴們探討莊子的奇言妙論,講起話來頭頭是道。
發小兼同桌的薑風是他最好的朋友,給他取了一個響亮的外號,叫徐小裝。
徐笑聽後哈哈大笑,對此倒也欣然接受。
今天,中考剛剛結束。
徐笑考試發揮很好,不出意外的話,上縣裡最好的高中應該不成問題。
晚飯後,他想出去走走,在和父母打了聲招呼後,他獨自一人來到玉龍湖邊散步。
湖邊觀景的人也不少,三五成群的小孩,成雙成對的情侶,跳廣場舞的大爺大媽……
走了一多小時,漸漸的他也累了,於是找了個木椅,安靜地躺下。
他用一雙深邃的眼眸,凝視著閃爍繁星的夜空,陷入了沉思當中。
他想起了他的爺爺,轉眼間爺爺逝去三年之久了。
再過三日,便是老人家的忌日。
徐笑的童年是在爺爺那度過的,因為父母的工作壓力很大,沒有太多時間去陪伴他。
徐笑從小就很懂事聽話,也從未埋怨過父母。
因為他知道,父母想要給他創造更好的生活條件,所以才會背井離鄉,前往國際化大都市S市去謀求發展。
每年的春節,他的父母都會開車回來,給他帶著許多新穎的玩具和好吃的零食,當然還有他爺爺最愛喝的老酒和烏龍茶。
徐爺爺名叫徐癡,有一位老友,叫薑禦清,也就是薑風的爺爺。
兩個老人家經常抽空聚在一塊,一邊喝茶,一邊下棋,感情十分要好。
徐笑和薑風從小就活潑好動,他們經常跑到田野間嬉戲遊玩,也喜歡到河邊去捉魚。
每當兩個老人開始下棋博弈的時候,兩個小家夥都不會久呆,自然想辦法早點開溜。
“徐笑,咱倆上河邊去釣魚吧,下午的風應該不大,咱倆爭取釣些大點的。”薑風扯著大嗓門喊道。
徐笑高興地回應道:“可以呀!”
薑風用手背擦了擦嘴邊的哈喇子,
接著開口道:“晚上,咱讓你爺爺煮魚湯喝,徐爺爺的廚藝那是沒的說,做得魚湯那是一個鮮美,嘻嘻!” 徐爺爺慈祥的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他開心地說道:“薑小子嘴巴真甜,討人喜歡,徐笑你和薑風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記得早去早回。”
“爺爺,你放心吧,你和薑爺爺專心下棋,不用擔心我們倆,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徐笑說完這句話,便拿好釣魚的裝備,和薑風火急火燎地跑著離開。
那一天格外的炎熱,也不知道薑風哪裡來的運氣,這小子竟接連釣上好幾條大魚。
徐笑卻毫無收獲,因此他羨慕嫉妒恨了許久。
不過兩人也是早早結束比賽,滿載著收獲的喜悅回去。
徐爺爺當晚給他們做了一鍋鮮嫩的魚湯,兩個老人吃著花生米,喝著老酒,別提多逍遙自在,兩個小家夥嬉鬧著搶魚吃,你爭我奪,狼吞虎咽。
在月夜下的石桌,這畫面顯得是如此溫馨。
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幾個月後的一個上午。
徐爺爺和往常一樣去集市上購置些生活用品,卻在途中暈倒。
路過的好心人士,急忙撥打了救護車,但人送到醫院之後,未能搶救成功。
老人終究是離開了!
那一天,徐笑和薑風這兩個小家夥,哭得那是一個撕心裂肺。
徐笑大聲呼喚道:“爺爺,你不要離我而去,孫子不能沒有你,你走了我怎麽辦?……”
薑老爺子也是以淚洗面,面容顯得很是憔悴。
他歎息地說道:“唉!老夥計,你就這樣離我而去了,誰以後陪我下棋?誰以後陪我喝茶?誰以後與我喝酒聊家常?你怎麽先走啦!”
漆黑的夜空中,掛著一輪潔白的圓月。
群星高懸九天之上,一閃一閃的放著各色的光芒,影影約約間有著一絲奇妙的律動。
徐笑望著天上的圓月,睹物思人,他思念得是那個慈祥的老人。
滾燙的淚珠,在他白皙的面龐上滑落。
過了好久,徐笑的內心才平複下來。
因為他知道悲傷的面紗總要褪去,每個人的生活都要繼續往前,人死不能複生。
大概爺爺的在天之靈,也希望他能夠學會堅強,學會獨立,每天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健康長大。
徐笑的右手伸進牛仔褲口袋裡,他小心翼翼的從中掏出一枚玻璃球般大小的深藍色珠子。
這是小時候,爺爺送他的生日禮物,囑咐他一定要妥善保護好。
他一直謹記於心,當然這也是老人留給他的唯一遺物。
珠子大體呈現深藍色,摸著還算光滑細膩,不過卻不能看到內部情況。
珠子的表皮上還夾雜著一些乳白色和黃綠的花紋。
在月光下,珠子折射出美麗妖豔的光芒,徐笑用手指輕輕地撫摸著。
冥冥之中,像有回應,一種特殊的能量滲入徐笑的身體之中,使得他的心更加堅定寧靜。
“天色不早了,快晚上十一點了,我該回去了,不然爸媽該擔心了!”徐笑輕輕地低語一聲,便坐起身子。
他稍微整理一下凌亂的衣服,便轉身朝著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十幾分鍾後,到達了小區門口。
他和認識的保安李叔打了一聲招呼後,便快速地刷完了門卡,直接進入了小區裡面。
這是一個在縣裡還算高檔的小區,叫水岸花園。
小區佔地面積很大,環境也相當優美,治安很好,體育活動器械也很完備。
小區共有13棟樓,樓層都是二十層,徐笑的家位於3號樓,離小區大門很近,沒用幾分鍾,他就走到了樓梯口。
他想起,自己和父母搬來這個小區也快三年之久了。
當年徐爺爺去世後,徐笑的父母連夜從S市驅車返回。
他們夫妻二人對徐爺爺的突然辭世,內心也是十分悲傷沉重,一時也難以接受這個噩耗。
在薑老爺子一家人的幫忙下,徐笑的父母為徐爺爺舉行了喪禮。
那一天,村裡面的男女老少,皆都前去吊唁。
從那之後,徐笑的父母便辭掉了S市的工作,決定以後留在縣裡發展。
他們在縣城的初中校區旁邊,開了一家規模還算大的早餐店。
店裡的生意還算可以,當然主要是為了可以照顧他們上初中的兒子。
徐笑的家在五層,他平常都是走樓梯上去的,美其名曰鍛煉。
只有薑風這家夥了解他為何放著電梯不坐去爬樓梯。
在徐笑六歲的時候。
有一天,他和薑風去油菜地裡捉蝴蝶,他一不小心掉進了田野間荒廢的枯井裡。
嚇得他哭喊了半天:“哎呀!我還年輕啊,我還沒取媳婦呢!快救救我吧!薑哥你在哪啊?……”
薑風聽到了他的呼救,急忙去喊兩個老人過來,用繩子套著他的腰腹,才安全的將他拉了上來。
如今雖已過去很多年了,他也長大了不少。
然而讓他獨自面對幽暗昏閉的空間,他內心多少還是有點抗拒,不願深入其中。
“爸媽,我回來了!”徐笑開心的小聲說道。
“你這小家夥倒是舍得回來呀,都出去三個多小時了。”徐笑媽媽埋怨的眼神中又有著幾分關切。
她理了理頭髮,輕輕地說道:“你爸早就睡著了,他明天還要早起準備食材,我也準備去休息了,熱水器的水應該燒開了,你快去洗澡,洗完早點休息吧!”
“好的媽,我知道啦,謝謝你,你對我最好啦!”徐笑壓低聲音,小聲地回應。
他快速換完拖鞋,輕輕的朝著衛生間走去。
徐笑的媽媽叫葉淑琴,一位美麗賢惠的女子,年齡三十四歲。
她有著一米六七的身高,身材極好,青絲如瀑,眉毛好似柳葉,雙瞳剪水,瓊鼻小嘴。
歲月好像在她的臉上,都要慢了幾分,旁人看起她來,大概覺得她也就二十多歲。
洗完澡後,徐笑換好了乾淨的睡衣,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安靜地躺在了床上,漸漸的困意侵襲,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在徐笑睡下沒多久,書桌上便傳出異響聲。
哢嚓……哢嚓……
隨著時間的推移,動靜也越來越大。
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回蕩著,十分清晰,像是剛孵化出的小雞啄破蛋殼的聲音。
徐笑那家夥睡得挺死的,不知道在做著什麽美夢,沒有被吵醒。
尋著聲音的來源望去,竟然是那顆深藍色的珠子。
只見珠子的表皮出現大量的裂紋。
珠子的內部空間中,像是有什麽生物在拚命地撞擊著。
咚咚咚……哢嚓……
哢嚓!
只聽最後一道異響聲戛然而止。
一條似魚的生物,從破碎的珠子中,慢慢爬了出來。
它的形態像金魚,圓圓的腦袋下,有著兩隻鼓鼓的大眼睛,碧綠如同翡翠,小巧的嘴吧一張一合的,像是在貪婪地吸收著空氣中微薄的靈氣。
它的軀乾呈橢圓形,肚子好像氣球,體表有著藍寶石般的魚鱗,背鰭如淺黃色透明的扇子,胸鰭和腹鰭好像乳白色的薄紗,尾鰭則像金燦燦的蝴蝶一樣,在房間裡,放著五彩耀眼的光芒。
小魚像是沉睡了許久,身體有點僵硬,略顯笨拙可愛。
它伸了伸懶腰,等待身體能夠活動自如以後,雙眼朝著熟睡中的徐笑盯了一會,像是在思索著什麽。
許久,小魚像是做出了什麽決定。
它從書桌上緩緩浮到了空中,將窗戶輕輕地推開一條縫隙,鑽了出去。
它謹慎地觀察四周,在確定沒有人後,它弓著身子,彈射而起。
嗖!
它的身影猶如一條藍色的閃電,飛速的朝著圓月奔騰而去。
它的速度竟是出奇的快,身軀遊動的時候,空氣中有爆鳴聲發出。
砰砰砰……砰砰砰……
轉瞬之間,它便衝出大氣層的包裹。
它的身體在外太空稍作了停留,俯視著這顆蔚藍色如水晶的行星。
為了避免被外太空的衛星和國際空間站發現,它沒有耽擱太久的時間。
咻!
它再次加速飛出,尾鰭附帶著流光火花,向著月球的方向挺進。
不多時,它便到達了月球的上空。
因受地球對月球的潮汐鎖定,月球總是以同一面朝向地球。
天文學家將月球化分成了正面和背面兩個區域。
月球的正面亮度要比背面較高,被大量的月海玄武岩覆蓋著,地勢相對的平坦。
小魚碧綠的雙眼放出奪目的光束,快速地掃描著月球的正面。
一番搜尋之後,它並沒有發現需要找的目標,但是它的內心卻毫無波瀾,像是對此早已知曉。
於是它再一次地出發,向著地球人用肉眼和天文望遠鏡觀察不到的月球背面而去。
月球的背面崎嶇不平,幾乎都是高地斜長岩,遍布著坑坑窪窪的隕石撞擊坑,因此加大了搜尋的難度。
不過這也難不倒它,只是稍費些精力罷了。
它發現了地球E國人,M國人,還有華夏的月球車在不同的區域中進行著探測和巡視任務,當然這與它的目標毫無關系。
它繼續地搜尋著,過了一段時間後。
它將目光鎖定在了一個巨大的隕石坑上。
坑的表面被隕石撞擊的十分深,大體形狀呈圓形。
令人詫異的是,在隕石坑的上空和邊緣之地,有著巨大透明的能量罩,像碗一樣倒扣在了月球之上。
能量罩的表面發出奇異的能量波動,像是阻止著什麽東西進入其中,也像是防備著坑中有什麽東西跑出。
小魚對此毫不在乎,向著玻璃罩直接俯身衝去。
當與玻璃罩接觸的刹那!
嗡嗡嗡……
玻璃罩的表面好似平靜的湖面,被巨石激起了波紋,但並不能減慢小魚飛行的速度。
小魚向著隕石坑的下方遊去。
隕石坑內部的空間,充斥著淡紫色的魔氣,只見小魚周身發出藍色的光芒,化作一個圓球將自己守護在了其中。
滋啦……滋啦……
魔氣撞擊著圓球,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不過也難以撼動它的身軀分毫。
不多時,它到達了隕石坑的底部。
它的身體緩緩地降下,將目光集中在面前一個黑色石碑上。
石碑整體十分的巨大,矗立在月壤之上,小魚在它的面前好像一粒藍色的浮沉。
石碑的表面雕刻著大量不知名的凶獸花紋,還有一些古樸的文字。
小魚仔細地觀察著。
此時從石碑中傳出一股洪荒遠古的氣息,向著小魚撲面而來。
砰……哢嚓……刺啦刺啦
小魚身外的藍色圓球,在這股強橫的氣息下,被摧毀的殘破不堪。
紫色的魔氣也想要伺機而動。
小魚蹙了蹙眉頭,抖了抖白色的胸鰭,加大了外放的靈力,藍色圓球又恢復如新。
這巨大的黑色石碑上,有著一扇大門,大門中間有一個圓孔,隕石坑中彌漫著的紫色魔氣的源頭,相必來源於此。
嘀嗒……嘀嗒……
圓孔中,還有不知名的紫色液體流出,順著石碑緩緩而下。
小魚的眼睛,仔細地盯著圓孔,想要看清內部的情況。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此時從圓孔中,竟然探出了一隻手腕上佩戴著小鍾的玉手。
小魚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不解,驚訝地說道:“這個小鍾看著好熟悉呀!”
它仔細地回想著第一次見小鍾是在什麽地方。
忽然,一道美麗的身影在小魚心中清晰的浮現。
它於是連忙追問道:“雲鳶仙子,你竟然還活著?”
隨著玉手的伸出,一條白皙的藕臂完整出現在小魚的視野裡,不過令人感到驚悚的是手臂的上方空無一物。
這是一條斷掉的手臂,而且手臂的中間部分,也被一把紫色的古劍貫穿。
古劍看著十分的鋒利且銳氣逼人,周身繚繞著紫悠悠的魔光,在魔氣的侵蝕下,手臂的傷口處流出的血,也隨之變成了紫色。
嘀嗒……嘀嗒……
原來石碑外面流淌著的液體,竟然是血!
這伸出來的玉手十分的精致小巧,指如蔥根,手掌好像柔若無骨,細潤且光滑。
手腕處系著白繩,繩上掛著一個金色的小鍾。
此鍾繚繞著仙氣,一看就不是人間凡物。
此時,那隻伸出的手,掌心中有著一股白色的靈氣,瘋狂地旋轉匯聚,化作一道道傳音,進入小魚的耳朵當中。
“傳聞玄珠初變可化魚,終極之變可成仙,藍玄珠,我們以前有過一面之緣,你怎麽會來到這個地方?”一道溫婉柔和, 好似風鈴的聲音,輕輕地問道。
“仙子好久不見呀,我來這拿點東西,倒是沒想到仙子你居然還活著呀!”小魚搖了搖漂亮的尾鰭,向著玉手說道。
“聽聞當年你和鬼魔劍聖一戰,雖然將其滅殺,但是你自己也香消玉殞,沒想到你居然還存有精神意志,你怎麽會在星神鎮魔碑中?”小魚的聲音,如出谷的黃鶯,清脆好聽。
“我在此是為了鎮壓魔氣,當年,鬼魔修行的是以鬼氣入魔道,他曾入星海最大的葬神鬼界,自己將自己身首分離,分別葬在不同的鬼泉之中,等到魔功大成,身軀再次合一,他將這一域鬼界煉入星辰魔金中,打造一把魔劍,為了淬煉魔劍,他將一顆行星的所有生命用來血祭,我的家人就住在那個星球上。”雲鳶的聲音中雖透著一絲的憤怒,但更多的卻是悲傷。
她沉默了一小會,待心情平靜後,便又繼續說道:“我得知消息後,悲痛欲絕,從星辰大陸而歸,與他大戰,我的境界要比他低一些,而且他修行的功法很是奇特,鬼氣通天,我自知不是他的對手,只能示人以弱,找機會自爆與他同歸於盡。”
小魚雖然面容寧靜地聆聽著,但是它的內心卻不是那麽的平靜,像狂風刮過海面一樣波瀾四起。
“也許命不該絕,一縷意志在這隻手上殘留,我想也有我老師送我的這個小鍾的緣故,當然我發現鬼魔還有殘留的意志在古劍上,想要吞噬我僅剩的肉身,傳聞星神碑能鎮魔神,我受一位前輩指點,他告訴我此碑的下落,於是我便來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