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宰工廠外的一張長凳上,喬伊和屠宰工人斯庫裡夫斯先生並肩而坐。
“伊格尼是一個非常開朗的孩子……”斯庫裡夫斯先生在說到自己已故去好幾年的孩子,依舊會感覺到一陣來自虛空的力量在撕扯他的心臟,“她那麽的活潑、那麽善良……為什麽會遇到這種事?”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自己女兒死時的慘狀,這位父親淚水瞬間便濕潤了眼眶。
喬伊沉默著,他有很多問題想問,但一時間卻不知該怎麽問出口。
“還請節哀順變。”喬伊摘下了帽子,“我一定會抓住‘割喉手’,替您的女兒伸張正義……”
“根本就不是什麽‘割喉手’殺了我的女兒!”斯庫裡夫斯先生突然提高了音量,他站起身歇斯底裡一般地大喊道:“就是那個長毛鬼!他就是殺人凶手!他的那些同族在幫他作偽證!”
喬伊有些懵,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
斯庫裡夫斯握緊了拳頭,通紅的雙眼怒視著喬伊:“‘割喉手羅賓漢’殺了那個長毛鬼!讓那個畜生接受了應有的製裁!‘羅賓漢’才是真正的英雄!”
原本在一旁觀望的溫蒂,發現這邊似乎有爭吵的動靜,於是趕忙衝過來為喬伊解圍:“斯庫裡夫斯先生,請你先冷靜一下。”
這位失去了女兒的父親,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做了兩個深呼吸之後便再度坐了下來。
喬伊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固執己見,要想問出情報只能想辦法順著對方的話頭往下說,於是喬伊接著說道:“斯庫裡夫斯先生,我能夠理解您的情緒……我們也是為了查清當年的真相,為您的女兒找回真正的公道,所以還請您務必協助我們。”
聽到這番話,艾爾·斯庫裡夫斯頓時低下了頭,像是一隻泄了氣的皮球。
喬伊繼續說道:“相信我,如果一切真的另有隱情,那麽法律以及陪審團一定會還以蒙冤者公道的。”
艾爾·斯庫裡夫斯沉默了許久,最終緩緩地點了點頭。
“好吧,斯庫裡夫斯先生,接下來我要繼續問你問題了。”喬伊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說,“你見過那位他們口中的‘割喉手羅賓漢’嗎?”
斯庫裡夫斯搖了搖頭:“我沒見過他……只是我知道他一直都充滿了憤怒,他隻殺那些犯了罪又逃脫懲罰的人,尤其是那些絨族人敗類。”
斯庫裡夫斯的話語之中,充滿了對絨族人的憤怒與偏見——這樣的觀點其實多少有點不符合西羅的主流價值觀,這樣的話如果放在平時甚至可能面臨被起訴的風險。
溫蒂勸說道:“斯庫裡夫斯先生,你這句話未免有些太偏激了,絨族人是西羅的一部分,為西羅的建設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斯庫裡夫斯臉頰抽搐了一下,不知是在冷笑還是,似乎是在嘲諷:“比如說呢?”
溫蒂想了想之後說:“比如很多劇團的男低音歌唱家,不都是絨族人嗎?他們在藝術領域給我們貢獻了非常多優秀的作品嗎?”
“那和我們有什麽關系?”斯庫裡夫斯冷冷一笑,“他們唱得再好,難道就本性改得了嗎?”
溫蒂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只是歎了口氣說:“你的偏見太重了,不能以個人的過錯來否定整個群體。”
“就是那些長毛鬼合謀害死了我的女兒。”斯庫裡夫斯堅定地說道。
不論溫蒂怎麽說,斯庫裡夫斯都堅持己見。
畢竟是血仇凝結而成的偏見,
喬伊知道這樣的偏見在他心中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化解。 喬伊知道溫蒂說的沒錯,但他也理解斯庫裡夫斯,這是一個失去了女兒的父親的親身體會。
“算了,溫蒂。”喬伊摁住了還想繼續和斯庫裡夫斯爭辯的溫蒂,然後衝她搖了搖頭——這樣的爭辯是注定沒有結果的。
喬伊又旁敲側擊地問了斯庫裡夫斯幾個問題,但這位父親卻都沒有給他更多的答案——他的回答基本上就是一問三不知。
雖然分辨不出他所說的是真是假,但是喬伊知道在他這裡無法在問出什麽有用的線索了。
名偵探喬伊,又一次無功而返。
“唉,都怪我,剛才太激動了。”溫蒂看起來有些氣餒,“我剛才和他爭辯好像讓他產生戒心了,否則他應該不會那麽抵觸我們。”
喬伊則是表現得非常淡定:“所謂偵察就是這樣的,絕大多數時候比拚的都不是智力,而是耐心以及運氣……”
喬伊總覺得剛才斯庫裡夫斯的態度不對勁——他覺得這個人一定知道些什麽,但是卻用故作不知來掩飾。
兩人一邊交流一邊走出了屠宰工廠園區的大門,站在屠宰廠園區的門口的時候。
正當這時,一輛馬車來到了大門前。
“讓!”車夫一邊拉動韁繩駕馭馬匹一邊呼喝道。
喬伊和溫蒂急忙讓開了道路,以方便這輛馬車拐進屠宰廠——他突然注意到哪怕是在很難掉頭的路段,這個車夫也依然堅持單手操控韁繩,而他拿著鞭子的另一隻手始終沒有揮動過。
除非一個極端愛馬人士,否則很難解釋為什麽他寧可費嗓子地呼喝,也不遠甩動手中的鞭子一下。
當那輛馬車轉過彎後,喬伊終於明白了這車夫為什麽不願意揮動鞭子——他手上纏著繃帶,似乎是有傷在身。
那一瞬間,喬伊突然覺得這個車夫的聲音非常耳熟,昨夜的記憶突然間湧上心頭。
“等一下!”心中產生了喬伊轉身向著那個車夫的方向跑去,“站住!我有話問你!”
那車夫聽見喬伊的聲音之後沒有停下,而是加快了馬匹前進的速度。
喬伊也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嘗試著在馬車還來不及加速的短距離內追上對方。
然而隨著馬車很快就提起了速度,喬伊還是逐漸與對方拉開了距離。
溫蒂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她看見喬伊追了出去,她便也邁開腿跟在喬伊身後向著那人追去。
“喬伊先生——”溫蒂一邊滿頭霧水地跑一邊大聲問道,“我們為什麽要追他呀?”
“那個人是我昨晚遇到的殺人凶手。”喬伊一邊拚命跑一邊大喊道,“他可能就是‘割喉手羅賓漢’!”
馬車不斷的提速,然而很快就到了園區的盡頭,這輛馬車只有兩個選擇——減速轉彎或者頭撞圍牆。
喬伊也知道對方已經被逼到了絕路,所以他即便距離越拉越大也在始終沒有放棄追逐對方的腳步。
片刻後,馬車衝到了牆邊,但是馬車依舊沒有減速。
危險的到來馬兒下意識地掙扎,如果不立刻停下很快救回翻車。
在馬車翻倒之前的一個瞬間,那車夫踩在馬背上起跳,然後以一個及其驚險的動作踩在牆垣上,接著翻過了圍牆。
下一秒,整個車身發生了傾倒,馬車頓時翻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