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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子茫漢諑》第5章 雪與笑容
  林往鴉的房間重新走去,在走廊上摸索到了鴉房間中燈的開關,再次點亮,那黑暗中的星光依次亮起。“林,這些燈為什麽高低不同啊?”鴒站在林的身後,觀察著那些燈。最高的三盞燈同時亮起,然後又依次熄滅;往下一點的兩盞燈同時亮起,然後又依次熄滅,只不過這次每次熄滅前亮著的時間比第一次長;然後是中間的兩盞燈同時亮起,然後又依次熄滅,這次與第一次每次熄滅前亮著的時間的時間相同;然後再往下,四盞燈同時亮起,然後第一盞燈很快熄滅,第二盞燈較久熄滅,第三盞燈很快熄滅,第四盞燈很快熄滅;最後是最底下的一盞燈,他亮起後立馬就熄滅了。

  “鴒,最後一盞燈好孤獨啊。”林回頭看著鴒,眼睛裡流露著悲傷,“它沒有同伴,亮光也是轉瞬即逝,它的那一瞬,是為何呢?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嗎?”

  “可是在黑暗中,他是最閃亮的。林,別那麽悲傷,我仍陪在你的身邊。”鴒說,“你不覺得,這些此起彼伏的亮光暗示著什麽嗎?”

  “可是我並沒有注意其它燈光如何閃亮。”林說。

  “smile.”鴒拚湊著說,“它在暗示著smile.”

  “笑容?”林很疑惑,“我現在如何才能笑著。”

  “不,林,這是否與密碼的線索有關。”鴒走進房間,燈已全部亮起,除了最底層的燈光。

  “笑容可與鴉十分不符啊。”林仰起頭,“他出身時便在哭泣,但是他不知道,他的哭聲無法挽留住生母。五歲時,在他走進幼兒園前,他還在因為昨晚的動畫片與爺爺奶奶鬧脾氣,爺爺奶奶只是笑嘻嘻的說等今天放學一定給他買玩具和好吃的補償他,但是因為那趟公交車沉入了河中,那趟公交車是送他去幼兒園的爺爺奶奶的返程車,他的爺爺奶奶第一次對著自己的孩子失約了。八歲生日的前一天,在外地做礦工活的父親趕著晚上最後一趟車回家,回到家,鴉只是哭訴著為什麽不能多陪陪他,他的父親把蛋糕放在桌上,咳嗽了幾聲,然後便去安撫鴉,但鴉只是哭著把門緊鎖,鴉只能聽到門外猛烈的咳嗽聲,但過了一些時間,咳嗽聲不再響起,鴉打開門只是看到一個躺在地板上的父親,再也沒有一句話的父親。鴉哭拿起杓子挖了一口蛋糕,蛋糕是甜的,但是鴉卻止不住淚水流下。那之後,鴉沒了親人,沒有經濟來源的他在沃爾浮斯流浪著,再也沒有笑容,當然,他失去的笑容並不是因為失去了居住的地方。”

  “林……”鴒舉起手去擦拭林眼角的淚滴。

  “沒事,只是感覺我小時候也像鴉一樣,因為父母很少的陪伴而賭氣。”林走進了房間,淚痕刻在了臉上。

  在漆黑中,林摸索著,黑色的紙張、黑色的書桌、黑色的床被等等,除了燈光,仿佛其它全是黑色的。在黑暗的偽裝下,林找到了牆角的黑色箱子,打開後,裡面是一張被折疊的皺巴巴的白色硬紙板,上面是打印的黑色字體,內容是‘happybirthday’和‘Feb.6th’,當打開折疊的部分後,可看的見一行用黃色記號筆寫著的‘Treat life as I taught you first’,很明顯,這是他的父親最後給他的生日蛋糕上的外包裝的一部分。

  “鴒,我找到線索了。”林拿起紙板走向了鴒並給她看了看。

  “可是這些又是什麽意思呢?”鴒有些疑惑,“林,能讓我看看反面嗎?”

  林把紙板翻了個面,

畫著一個努力想揚起嘴角的哭臉。哭臉旁寫著“如果時間逆流,你最先教會我的便成了我追尋你的距離,以光的速度。那之前,我會將一切藏於曾經最閃亮的光芒的消失之時”。  “最先教會的難道是……”林看向了鴒希望尋求肯定,鴒點點頭,沒錯,那便是笑容。

  “如果將代表時間的s逆著放,那便是miles,光的速度,那應該便是186291英裡每秒了。”鴒分析著。

  “可是這些數字有什麽聯系嗎?”林追問。

  “還記得你說過最閃亮的燈光嗎?”鴒笑著問。

  “是那個在底層的燈光?”林即答,“那燈光就如鴉的父親一般,身處最黑暗的地下卻也渴望即逝的光芒,努力的閃耀著,用著光芒去尋求真正的烏托邦。生命確實苦澀如歌,可是鴉的父親最先教會鴉的卻是笑容,教會鴉應當以笑容面對生活,所以他認為生命是璀璨如歌。嗨,可是鴉的父親卻睡去了,隻留下鴉面對依然流逝的時間。鴉想去追,但卻沒有方向。而父親對他說的笑容已成為了浩瀚星河,但是最底層的墜星卻不再難以再亮。”

  “那麽消失之時便是他父親為他過得最後一次生日?”鴒恍然大悟。

  “是的,那麽鴉的生日是2月6日,消失之時也應該是2月6日。”林分析著,“那麽最有可能存放紙條的地方便是,26號房間了。”

  25號房間的主人是白,他的家鄉與鴒相同,他的家人與他在白雪節逃離時被發現,那之後白的家人盡全力讓白先逃離,白逃離到沃爾浮斯後因為看起來像成年人被一家燈火店所聘。那家燈火店是賣火柴與柴油燈的,白做盡苦力,卻只是得到一套員工服(只是店長現在已穿不了的從前的衣服)和每日的少許食物,至於睡覺的地方,也只有客廳的沙發。但是後來電燈出世,用柴油燈與火柴的人漸漸減少,店裡的生意越來越不景氣。在一次白雪節前幾天,店長給了白一大袋盒裝的火柴,讓他去街路上賣,白努力的推銷著,但其每次回到店門口時,店長只是收下了那零零散散的錢,讓他繼續去賣,直到賣完為止。

  冷極了,這天冷極了。在只有黑夜的沃爾浮斯,火光本是最重要的東西,特別是在這種漫天飄雪的白雪節裡。白哆哆嗦嗦的在街道上拖著已無知覺的腿前行,他的身上只有薄薄一層的員工服,雪花落到他那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悄悄的吸走熱量後融化成水。冷風呼嘯著,刺痛著白。他看到人,用那已發紅的手緩緩取出大袋子裡的一盒火柴便湊上前去,他支支吾吾想說些什麽,喉嚨卻不出聲,而別人只是搖搖手,然後走開。白已經很久沒有吃飯了,他可能已沒有力氣再說話了。這一天,他沒有賣出一盒火柴,也沒有人給過他一分錢。

  他拖著身體到了店門口,店長撈了撈他的口袋,裡面是空空如也的,然後揮了揮手,關上了門。門裡的燈光照在白的臉上,那張通紅且已有些潰爛的臉,店裡名為‘雪夢’的菜香味飄入了白的鼻腔,白只是咽了咽口水,然後便又拖著身子離開了,他想著只要他能把火柴賣完,應該也能吃到那白雪節的特色菜‘雪夢’。

  但是沒有人理會他,沒有人會去買一根火柴。白實在忍耐不了,便在兩座房間中的空隙中坐了下來,雪很厚,屁股都無法觸碰到地面。他覺得很冷,但他無處可去,就算回到店裡也只是睡在那冰冷的沙發上,店長是不舍將被子給他的,而且屋頂上的大窗戶可招呼著呼呼的冷風前來玩耍。

  他快要凍僵了,他的眼皮低垂,他的手在袋中摸索,那手指已難以彎曲,費了半天的力氣,他終於掏出了一盒火柴,取出其中一根,往火柴盒旁吃力的劃著,終於點燃了起來。他用另一隻手遮住了火柴,他怕貪婪的寒風帶走這僅剩的溫暖。那是多麽的溫暖啊,白好像看到了他的媽媽正坐在火爐旁邊, 聊著將來如何如何,他幸福的笑著,他想歌唱這美好的時刻,可他的嗓子卻怎麽都發不出聲音,他不在意這些,他只是把手伸向他的媽媽,但是他伸向的只是已經躺在地上的燃盡的火柴梗。

  他又劃了一根火柴,火光照亮著他那已凹陷的臉,這次白看見的是他的爸爸正在裝飾著家中,他的爸爸把掛在牆上的槍取下,換成了美麗的花環,爸爸對白嘀咕著:“白雪節是純淨的象征,在這天,人們的美好願望會得到實現,但是必須是美好的願望哦!如果你的願望是去殺害別人,神是將其記為你的過錯。”白揚著嘴,他那凍僵的臉被擠出笑容,他許下了今年的願望,但是沒有人能聽得見。

  當他又將一根火柴點燃後,他的眼前只是一片白色。

  “老師!這裡有個人好像凍暈了!”

  當白再次醒來,他躺在柔軟的床上,蓋著厚厚的被子,身上的衣服也很合身且暖和。他的淚水不禁的劃過臉頰,枕頭被浸濕了。

  “你醒了?”對於白來說那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我可以多睡一會嗎?”白虛弱的說。

  “當然可以。”老師起身去準備了些熱粥和水。

  後來白便在黑樓中暫住了下來,直到成年些年後便回故鄉去參與戰鬥了,那個高大的身影離開了黑樓。“不再讓歌聲染上戰爭與貧苦”,白始終記得,那年白雪節許下的願望。

  但是現在,在26號恆的房間中,那個高大的身影卻又一次出現了。林睜大著眼睛並感到疑惑,因為黑樓爆發災難時,這個身影已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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