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難得一次發飆瞞不住朱由校,他知道後問了來龍去脈,才知道竟然發生過這種事。
氣的他想弄死鄭貴妃得了,可想想張嫣已經處置過了,自己再出手會讓她沒面子,遂作罷。
“大伴,福王那邊的材料出來了嗎?朕要拿他出氣。”
毫不掩飾自己的生氣,把魏忠賢弄糊塗了,自家主子一向寬厚待人,這事有這麽生氣嗎?
不禁不解問道:“皇上不是說先治貪官,再談宗室嗎,這樣一來會不會讓貪官警覺啊?”
朱由校看他一眼道:“大伴,福王叔以前給了你多少,朕已經沒追究了,再敢收他的賄賂,朕把你送去遼東當選鋒。”
“撲通”一聲,魏忠賢跪下,臉色白的沒一點血色:“皇上,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不敢了皇上。”
朱由校一看,明白這家夥還在收錢,氣的一腳踢在他屁股上,恨鐵不成鋼的罵道:“都這樣了還死不改悔,你要氣死朕才甘心是吧!跟朕說清楚,收了他的銀子,有沒有泄露咱們的事?”
“沒有皇上!奴婢一丁點都沒泄露,那是他每年按例送來的,今年的剛好前幾天送到,奴婢想著推了不好,怕被懷疑,那個……那個奴婢就收下了……”
“真沒有?”
“沒有皇上,奴婢不敢,奴婢隻忠於皇上一個,真的。”
可憐巴巴的魏忠賢哭的稀裡嘩啦的,這剛剛到手的銀子啊,還沒捂熱,現在看來是留不住了。
福王朱常洵每年都會送錢給魏忠賢和客氏,這點他早就知道了,為的是他母親在宮中能夠生活的更好。
朱由校生氣的是,自己剛剛整頓完內廷,自己最心腹之人又在收錢。
好在魏忠賢說沒泄露,讓他松了口氣,但還是沒好氣道:“起來!這次先記下,朕要他犯法的證據,快點整理一份送來。”
魏忠賢如蒙大赦,趕緊的爬起來,跑著去辦這事去了。
其實他剛才那話也有幾分道理,先動貪官才是更重要的事,貪官盤根錯節,勢力很大。
皇室宗親則不同,大明自朱棣開始,就把皇室宗親當豬養,他們幾乎沒有反抗皇帝的力量。
唯一一次寧王造反,那是因為寧王跟任何親王都不同,朱棣登基後取締了親王手上的護衛軍隊,唯獨寧王保留了一個衛的正規軍隊。
那是因為當初朱棣造反,被朱允炆大敗後,求著寧王出兵,並發誓奪得天下後跟他共天下。
結果寧王出兵了,幫著他取得天下,朱棣卻反悔了,不僅沒打算跟他共天下,還把寧王的封地,從大寧搬到江西。
要知道那時候,手上擁有最強兵力的不是朱棣這位燕王,恰恰是寧王朱權才是朱元璋諸子中,實力最強的。
蒙古的朵顏三衛,就隸屬於寧王麾下,寧王的封地也是在最前線,鎮壓遼東到遵化以北的地區。
偏偏這位人稱賢王奇士的寧王爺,根本沒想爭皇位,但他跟朱棣感情極好,這才被忽悠著幫他奪天下。(另一說法是被脅迫)
朱棣反悔後也覺的不好意思,因此諸王被撤掉護衛,寧王得以保留一個衛,這才是後來的寧王朱宸濠有實力造反的原因。
……
朱由校最終還是忍住,拿著魏忠賢拿來的證據後,沒有處置福王朱常洵,而是叫駱思恭那邊先整理出山西官員的罪證。
這倒不是他急著處理晉商,而是山西太重要了,佔據山西就能席卷天下,同樣山西要是腐敗到不可收拾,
天下之危就在眼前。 他擔心的是那些被晉商培養、收買的山西籍官員,在自己大舉收拾貪官後,會鋌而走險,鼓動山西百姓造反。
因此在沒動其他貪官之前,要先手一步把山西理順,而且跟晉商勾結的不止是京官中的山西籍官員。
最重要的邊軍參與其中,走西口的晉商們,沒有邊軍的放行根本出不去,零星的走西口,根本對大明造不成威脅。
那是活不下去的窮人,沒辦法去的九死一生的道路。
可真正出賣大明的晉商,都是整隊車馬的出關,這裡面沒賄賂邊軍根本不可能。
目標太大,不被發現是做不到的,只有讓邊軍配合,睜一眼閉一眼,甚至參與分紅,才能順利的出關。
因此朱由校一旦動了在京山西官員,晉商那邊絕對能嗅到異樣的味道,蠱惑邊軍造反是有可能的。
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這事必須通盤考慮,錦衣衛幾個月了,還沒提交證據,正是因為邊軍那邊取證困難。
但今天終於提交上來了,朱由校馬上召集內閣諸位,把證據往他們面前一擺道:“朕要調防山西軍隊,諸卿有何建議?”
大明的聖旨必須由內閣簽發,六科審核,這是繞不過去的坎,只能讓內閣諸位抱成一團支持自己,尋找其他理由調防軍隊,不讓六科給事中找到破綻,壓下聖旨。
諸位閣臣看一遍證據後,倒吸一口冷氣,他們知道****,但沒想到腐敗到這地步。
山西將門幾乎都參與了,難怪女真人每戰必得先機,原來是晉商為了賺錢,勾結女真、甚至在遼東的商號打開城門。
這已經不是腐敗了,而是賣國賣祖宗。
袁可立深吸一口氣,威凌四射的注視其他四位道:“諸位請以祖宗牌位發誓,今日之事出了這個門絕不露口風,否則袁某願當萬世罵名,斬殺諸位於此。”
崔呈秀渾身一哆嗦,駭然看向大家,卻見包括黃立極在內的其他人,莊嚴的起誓道:“某黃克纘(李宗延、黃立極)以祖宗之清名,在此起誓……”
等到大家發誓完看著他時,崔呈秀終於撐不住,“撲通”一聲跪在朱由校腳下。
“臣萬死!罪臣接受過晉商的賄賂,罪臣不敢隱瞞,請皇上治罪,看在罪臣不曾參與通敵的份上,給罪臣留個全屍。”
朱由校看著他,好一會兒後開口道:“朕再給你一次機會,怎麽做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