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之上,兩輪耀眼的烈日高懸星河,而逆寒就如同烈日下的魔神,瘋狂對著烈日咆孝,漫天星河中,黑色妖魔氣息與烈日散發出的強光針鋒相對,兩方強橫的氣勢早就震塌了五行天,偌大的氣勢已然驚動整個神州。闌
侯玉霄之前站立的五行天,早就在兩方交戰的余波中徹底崩塌,現在的他裸露在星空之下,盡管隨時都可以落到神州南疆的地面上,可他卻不舍得離開。
大晉兩代帝王同時出手,這場景,可不多見。
關鍵是,他很關心大晉和逆寒,誰會贏!
兩輪烈日之中的宇文父子身後,此刻都有一尊萬丈武靈虛影傲然聳立,宇文洪章手中握著的也是一杆長槍,但不同於宇文東都的亮銀色,他的長槍是純黑色。
兩杆長槍散發出的凌冽氣息,讓整個星空都仿佛凝結了一層寒霜,萬千星辰在一白一黑的光芒照射下熠熠生輝,他們就像是兩尊手持長槍的星空帝君,凝視著面前的萬丈妖魔。
宇文洪章出現的那一刻,逆寒那雙黑色童孔中,明顯露出了懼色,即便隔著有數百裡遠,侯玉霄依舊看的很清楚,這是不是意味著,面對這父子兩人,逆寒沒有什麽把握?
“孽畜,受死!”闌
不同於宇文東都,初代晉帝宇文洪章顯然很惜字,出現不過三息,四個字一說完,身形就動了,與此同時站在他身邊的宇文東都,也在同一時間,跟著他一起出手。
一黑一銀兩杆長槍在星空中帶出兩條汩汩長河,漫天靈光席卷周天星辰,像是兩道自烈日之中疾馳而出的利箭,像是刹那又像是永恆,穿破星空,直接飛向逆寒的頭顱。
按常理,於無盡虛空而言,逆寒的萬丈妖軀應該算不上什麽,可實際上從侯玉霄的視角看過去,整個虛空現在都只剩下了逆寒跟宇文兩父子,那是因為他們各自散發出的氣息太過強大,幾乎已經填滿了虛空中的無盡,造成整個星空世界只剩下他們三個的錯覺。
逆寒童孔中的懼色,在兩道長槍星河飛馳而來的那一刻升騰到了極點,盡管如此,他還是沒有認命,雙足猛地扎根進虛空,體內的五行之力全部爆發出來,周身本就虯結的肌肉再度膨脹開,滔滔不絕的狂暴力量在體內催生出來,金木水火土五行靈光,驟然在他緩緩抬起的雙臂上凝聚融合。
五行元素,不是相生相克麽?
凝聚?
融合?闌
這怎麽可能?
簡直匪夷所思!
侯玉霄腦海中的疑問,最終隨著逆寒兩隻魔神手臂化為漆黑之後煙消雲散了,逆寒,真的可以做到。
五行元素徹底融合,逆寒的雙手,驟然浮現出了兩道灰暗的光團。
光團怎麽會灰暗?
可實際上,侯玉霄肉眼看到的,就是兩道灰暗的光團。
逆寒仿佛手握兩座獨立的空間,那光團帶著一股朦朧的混沌感,其間傳出的強大能量,讓侯玉霄的心頭,都開始微微有些顫抖了。闌
“憑空演化空間,好一個五行之祖逆寒,元始三大妖魔,被大禹關了三千多年,竟還能悟出至臻大道,若是再給你幾年時間成長,這偌大的神州,怕是真要淪為妖魔樂土了!”
侯玉霄聽不懂宇文洪章的話,只能大致聽出其意思,顯然逆寒的實力已經遠超宇文洪章的想象,既然如此,是不是意味著大晉斬妖,即將要失敗了?
“若是未斬太息之前碰上你,僅憑我與帝父,說不定還真鬥不過你,現在嘛…………呵呵!”
宇文東都緊隨其後的一句話,讓侯玉霄面色一沉。
逆寒的兩隻手臂與一黑一銀兩道星河長槍接觸的瞬間,宇文父子兩人的帝君武靈虛影,驟然伸手掐出一個法決,兩尊武靈的童孔,各自盛放出一道玄色童光,與槍芒瞬間融合。
原本就強大至極的星河槍鋒,隨著童光的融合,又增添了一股莫名的浩瀚感,星空之中汩汩前進的兩道槍芒,宛如化作兩塊星空之中的大地,那是一種遠超規則之上的力量,或者說…………是演化大地的力量。
“太息的大地之道,你們才殺了太息幾年,怎麽可能!”闌
逆寒驚駭欲絕的聲音,幾乎已經宣告了這場巔峰對決的結果,兩道槍芒穿越漫漫星空,與逆寒的雙臂碰撞在一起,爾後毫無懸念的穿透了它,繼而直接捅進了逆寒的頭顱。
“妖魔做不到的事,人類就做不到麽?神宗、夫子當年悟道只是一瞬,有太息屍身,悟道於我父子而言,輕而易舉!”
宇文東都的傲然,擊碎了逆寒最後的心理防線,他得意的空間大道,被星河槍鋒徹底粉碎,雙臂緩緩消散,橫立在星空之中的偌大妖軀,也被兩人的大地之道,一寸寸碾成了碎屑,從雙臂開始,到頭顱結束,逆寒的童孔,始終都保持著難以置信。
隔得遠遠的侯玉霄,親眼見證完這一幕,臉上既有驚駭也有惋惜,還有一絲澹澹的…………失望。
大晉的強,他是知道的。
可問題是,逆寒也不弱!
開戰之處,侯玉霄甚至預想過宇文父子失敗,然後將大晉的另外四位聖人全都喊過來,可萬萬沒想到,這才過去不到一天的時間,兩父子就把逆寒給斬了。闌
三大妖魔聖祖之一,超越武道聖人的一品不朽境,據侯玉霄了解,此前斬殺主大地的太息聖祖,大晉還足足出動了六大聖人,再加上諸葛元這個當世最頂尖的玄界師,布下法陣才最終成功,這才過去四年而已,宇文父子兩人聯手,就能斬殺逆寒了?
關鍵是,根據三大妖魔休養生息的時間來看,逆寒的實力顯然還可能在太息之上,這意味著什麽?
宇文父子如今的實力,比斬殺太息的時候,強多了。
侯玉霄驚駭於大晉的強,惋惜於逆寒之死,至於最後的那絲失望,就是他心底深處的一絲潛意識在作怪了。
他如今身為河西之主,河西雖不能與聖地比,但放眼天下也絕對算數得上的大勢力了,這讓他不知不覺,將自己當成了棋手,大晉過強,當然不是太好的事情。
不過好在,這一點,不止是對河西,對全天下所有的勢力來說,都是一樣的。
…………闌
“端木宏,這五色靈石,就由你帶去給月兒吧!”
“在下領命,此番有勞晉帝。”
“各取所需罷了,不必多禮!”
聽到半空中的對話,侯玉霄神色一怔,趕忙抬起頭,才發現剛剛星空之中的宇文父子兩人,只剩下了宇文東都,而他手裡正拿著一顆五色靈石,說完話之後,就將那枚石頭拋給了端木宏,自己瞬間就消失了。
五色靈石?
逆寒不是被斬了,那枚五色靈石,怎麽會還在?
侯玉霄驀然抬頭,看著從天而降的五色靈石,眼中爆發出一陣強烈的神采,直接伸出了手。闌
那五色靈石在半空中,竟是一分為二,有一半朝著他的手上飛了過來,早在地上等候的端木宏神色猛地一變,接過自己的一半後,迅速朝著侯玉霄飛了過來。
“端木宏,司空月說過,五行天劃我一半,你動手就是在忤逆她的命令,你可得想清楚了!”
侯玉霄收回那一半五色靈石,神色緊張的看著端木宏,還別說,這會兒要是端木宏出手,他還真沒什麽辦法,就看端木宏對司空月,有多言聽計從了。
端木宏站在原地,神色陰晴不定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敢忤逆司空月,冷哼了一聲,回身走到詹台無淵的身邊,姿態恭敬道:“小公子,南疆事了,咱們該回去了。”
詹台無淵的實力太弱,根本就不足以支撐他看到剛剛的那些戰鬥場景,別說看到,若不是有端木宏的保護,剛剛隨便的一點戰鬥余波,都能將他轟殺至渣。
不過,從他臉上帶著一絲驚異的表情上看,顯然端木宏已經把發生的一切,都告訴過他了。
聽到端木宏說要離開,詹台無淵先將目光投向侯玉霄,深深的凝視了他十余息,從臉上狠厲的表情上看,似是想要留下幾句狠話給他,可思考了片刻,大概是覺得自己的實力不夠,還是什麽都沒說,只是微微閉上了眼睛,睜開眼睛後恢復了表情,才回過頭對著端木宏點了點頭。闌
“嗯,先回去,把東西交給姑姑吧!”
端木宏也不再說什麽,直接運功卷起詹台無淵,消失在了半空中,隻留下侯玉霄一人,繼續留在原地。
侯玉霄站在原地,從懷中取出了那半顆五色靈石,神色由意動,逐漸變成了質疑,最後又帶上了一絲濃濃的警惕。
五色靈石,並不是他搶來的!
宇文東都明說要端木宏把五色靈石帶回去給司空月,人家就是走了,侯玉霄也萬萬不敢伸手去搶,剛剛的實際情況是五色靈石飛下來的時候,侯玉霄清楚的感應到了自己跟半邊五色靈石的聯系,隻稍稍動了動念頭,那半塊五色靈石就自動飛到了他的手上。
這也就是說,司空月之前承諾的,是真的。
五色靈石就是逆寒的妖軀,也就是五行天的界核,他之前煉化了一半,逆寒死了,可失去靈性的界核還在,他煉化的一半還是屬於他的,所以在宇文東都脫手之後,他才能感應到自己與靈石的聯系。闌
如此說來,南疆之事,從頭梳理起來,就是司空月幫大晉找出逆寒,然後大晉用五色靈石作條件,這算是司空月跟大晉的交易。
那河西在其中扮演什麽樣的角色?
河西進軍南疆,就是為了讓南疆五苗流足夠多的血,然後打開五行天,找出藏在裡面的逆寒,然後白通、青玄再加上自己,用三個武道亞聖的性命,喚醒逆寒,好讓大晉宇文父子過來殺。
侯玉霄的後背,倏然升起了一絲涼意。
合著從頭到尾,河西就是司空月的一枚棋子,一枚用來喚醒逆寒,完成她跟大晉交易的棋子,若不是自己抓住了詹台無淵,只怕連一半的五行天,司空月都不會給自己,那河西這次就是真的血虧了。
侯玉霄腦海中不斷回想起前面這段時間的事,心裡對司空月的忌憚,一下子攀升到了極點。
人在並州大戰,還能在南疆布局,將河西算在裡面還不算什麽,關鍵是大晉雙帝都被她驚動了,而且,這一場南疆之事下來,羅刹聖教一個人都沒死,死的全是河西士卒,南疆生靈,還有南疆五苗的族長,五尊武道亞聖。闌
若不是,自己的修為是用善功提升的,只怕逆寒複蘇的那一刻,自己的下場,跟青玄和白通兩人,也差不多……
想到這,侯玉霄陡然神色一滯。
不對!
善功的事,司空月也知道啊。
十年前,收到司空月送給自己的那張功德金頁時,侯玉霄就清楚,他能使用善功和業障,甚至還有神蓮的事,司空月應該都是知道的,這些年來,侯玉霄心裡之所以對司空月有陰影,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這件事。
神蓮,是他最大的秘密,連侯玉成四人他都沒說。
如果早就知道善功的事,那司空月就不算是在害他了。闌
侯玉霄一點都不意外,司空月能想到這一層,這個女人的恐怖,他是深有體會的,這次南疆的事,就是鮮明的例證。
從頭到尾都以為司空月是為了修複五行天, 才派端木宏帶人過來的,結果才發現,這居然只是她跟大晉的一場交易。
“司空月唯一漏算的一點,就是我抓住詹台無淵吧!”
侯玉霄眼神裡微微閃過一道幽色,司空月跟大晉的交易可能是出於別的目的,但這枚五色靈石,肯定是其中的重點。
為了詹台無淵的性命,居然舍得將一半五色靈石交給了自己,這意味著,詹台無淵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超乎想象。
你越珍視的東西,往往越會成為你致命的弱點。
司空月這麽聰明的女人,居然也會犯這種錯誤!闌
侯玉霄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容,發現司空月的弱點,這對他而言,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對他前面這十年的陰影,都有很強的緩解作用。
畢竟在他以前的認知裡,司空月應該是沒有任何弱點的。
侯玉霄一人獨站許久,最後緩緩舒了一口氣,將腦海中紛雜的思緒拋開,低頭朝著地面看了過去,看著地面上南疆的方位,尤其是若隱若現的青苗城輪廓,他大大松了口氣:
“不管怎麽樣,南疆,算是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