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顆參天古樹,古樹的枝椏、樹冠、枝葉上都掛著許許多多的紅布條、鈴鐺、符絮,巨大的樹乾有一圈一圈古老的繩索捆綁著,每一層的繩索上都掛著一個貼著奇怪符紙的酒壇子,在古樹下有一張供人祭祀用的案台和香鼎,外圍是一堵由酒缸瓦罐混雜著乾草與黃泥壘砌的一堵半米多高的牆,牆上也掛滿了紅布條和符絮,看上去像是一個參天古樹下做法的祭壇。
“師兄你相信樹靈嗎,老人們都說樹靈是神仙,很靈驗的。”唐婉婉怯怯的問道。
眼前的場景多少有些詭異,尤其是那麽多的紅布條,唐婉婉從小就膽怯,見到這樣的場景,心裡就發毛。
“無非是科學不發達,太多現象找不到解釋。”孟長安低聲說了一句。
“科學是什麽?”唐婉婉問道。
孟長安無語了,這小丫頭平時睡覺耳邊放炮仗都聽不見,自己有嘀咕她倒能聽得一清二楚。
“我是說在以前人們相信萬物有靈,周圍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都是有靈的。特別是奇花異草,怪藤怪樹。長得異乎尋常的,莫不以為神。一些老樹,老得樹身全空了,基部的樹洞可站立五人,樹洞一直通至樹尖,則被奉為神樹,不讓砍伐,逢年過節還要祭它。一年四季的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六畜興旺,家業興隆全靠樹靈的保佑。”孟長安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那它們真的靈驗嗎?”唐婉婉仰著頭一臉崇拜的看著孟長安。
“千年古樹代表著生命力旺盛,是萬物繁衍的象征,也是人心中信仰的寄托。
很多樸素的民眾認為,樹齡久遠不僅樹上有仙家(鬼神、妖精),而且樹木自身亦會成精。於是就有了下雨天不能呆在大樹下面躲雨的說法,雷神雷擊妖精的時候會傷到人。人們就認為不能猥褻神靈鬼神,會遭天譴!”孟長安說道。
唐婉婉也不知道聽沒聽懂,如萌萌的小貓咪一樣點著頭跟著孟長安,一副覺得很有道理的樣子。
孟長安也沒指望一個小吃貨能幫上什麽忙。
他總覺得原孟長安的死與這起案子有些關系。
不找到殺害自己的真正凶手,寢食難安!
“別過去!”
突然,孟長安停了下來,順手將身後的唐婉婉給攔了下來。
兩人距離大樟樹不到二十米遠,剛好站在籬笆牆外的蜿蜒上路的頂端,一腳就進入大樟樹的樹冠范圍了。
“怎麽了,師兄?”唐婉婉懵懵注視著前方,試圖從眼前安靜的環境中找到一絲絲危險的可能,因為大師兄的語氣裡全是警告的意思。
可惜,她目光所及之處沒有感受到任何一絲絲的危險。
孟長安眉頭緊鎖著,抬頭注視著如巨大保護傘般的巨大樹冠。
“師妹,面巾。”孟長安說道,旋即閃電般的從懷裡掏出一塊黑色面巾遮在臉上。
唐婉婉不知發生了什麽,見師兄面色凝重也隻好照做。
面巾是他們行動中必備物品,甚至還有夜行衣也是必備的。
嗖嗖嗖!!!
只見孟長安眼疾手快從掌心中射出三四顆小石子,破空聲掠過。
“師兄你在做什麽?”在唐婉婉的眼裡,師兄是對著空氣投擲的石子,而那些小石子直接飛向了不遠處的籬笆牆。
孟長安並未解釋,一雙眸子如有電光般掃過大樟樹的樹冠。
“離開這裡。”孟長安拉著疑惑的唐婉婉快步走下山,
眼裡面多了幾分駭然之色。 唐婉婉也不敢問,她很少看到師兄露出這般凝重的表情。
回到了村子裡,唐婉婉這才敢問孟長安。
“大師兄你是不是看見什麽了?”唐婉婉問道。
大師兄從來不信邪,可這次大師兄竟然探案的過程中打起了退堂鼓,與大師兄的冷靜處事完全是背道而馳根本不是大師兄做事的風格。
“師妹你去村子裡問問,他們是如何安葬那些死者的。”
“啊?”
孟長安並沒有回答小師妹,而是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噢,我這就去。”小師妹點了點頭,快速的走向村子裡。
清河村留守在村子裡的人不足三十人,而且大部分是老年人,年輕人可能不超過三個。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樣。”孟長安低聲說道,轉身注視著後山的茂密樹冠的大樟樹。
……
午後,凜冽的西風呼呼的刮個不停,氣溫驟降,天空一下子暗了下來,烏雲像是洶湧的浪潮在翻滾,狂風席卷著烏雲大有一種愈演愈烈的趨勢,只不過刹那的功夫,天空幾聲平地驚雷,雨水傾盆而下。
孟長安來到一處房簷下躲雨,他所在的位置是村子裡最寬的街道,一眼能從村尾望到村頭,給他的感覺就是一種死寂。
有幾個老人如泥塑般坐在屋簷下,目光呆滯不知在想些什麽。
“清河村、清溪山谷?”孟長安目眺著清洗山谷的方向。
從清河村出發,半日不到便可到達清洗山谷。
“那片窪地,竄上天的氣味、幽谷鬼火……”孟長安在腦中快速的將他覺得有困惑的地方聯系起來。
就像是一團混亂的毛線球,找不到線頭在哪。
“詛咒、瘟疫、妖魔鬼怪殺人,現在村子裡各種說法不一,但大多數的老人認為是妖魔所為,也有部分人認為是樹神的懲罰,更有甚者以訛傳訛的將子虛烏有的陳家詛咒搬出來。
呵,人世間的妖魔鬼怪不過是人心作祟罷了。”孟長安心中想著。
梅雨季節可謂大雨之後又是小雨, 下得讓人有些不耐煩。
兩三隻蚊蟲從雨幕中衝進了屋簷下,原本它們是要飛進幽暗的屋內,卻突然像是嗅到了可口美味的食物一樣調轉的方向飛向孟長安。
孟長安的眼力驚人早就鎖定過了這幾隻蚊子。
他抄手從地面上一揮,彈指間,一片沙礫飛散而去,蚊蟲瞬間斃命。
孟長安迅速的帶起了口罩和手套,小心翼翼的從牆面上將蚊蟲給扣了下來,然後用白色紗布裝好。
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那些細小的沙礫就像是細小的銀針精準無比的命中了蚊蟲的翅膀,竟沒有傷到蚊蟲的軀體半分。
這也得虧孟長安自身武藝超凡,才能有這等驚人的絕活。
之前在千年大樟樹下的籬笆牆處,也有一片細小的蚊蟲被孟長安射殺。
將白紗巾平坦的放在一個石磨上,孟長安從腰包裡拿出了一個竹製的鑷子,屏著呼吸開始對“解剖”蚊蟲。
“還以為古代的蚊子會更大,畢竟古代人的血沒有任何的添加劑……看來是我錯了。”孟長安冷靜的觀察著紗巾上的蚊子。
“個頭偏小肉眼很難察覺,外形與普通蚊子無異……血色的蚊喙?”
孟長安微微皺起了眉頭,蚊喙是蚊子的口器,屬於刺吸式的口器,放大來看像是一根會伸縮的針。不知是他孤陋寡聞了,還是在古代就存在紅色蚊喙的蚊子。
血色口器的蚊子很顯然不屬於正常的蚊子范疇。
“難道是蚊蟲肆瘧,感染了致命瘧疾?”孟長安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