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嘛?”少女斜著眼睛看著舌頭都吐出來了的何白羽，和善地微笑，周圍密密麻麻的血絲嘶嘶鳴叫著，看起來迫不及待想要繼續試試。

　　渾身血氣蒸騰跟桑拿房出來似的何白羽把頭搖成了撥浪鼓，“絕對不，姐，我發誓，我要是管不住我這張嘴，我就倒立……”

　　少女滿意地笑了笑，把手機拿到了何白羽面前。

　　她溫熱的呼吸近在咫尺，並不是鬼魂般的陰沉暗淡，而是少女獨有的荷爾蒙清香芬芳，何白羽頭一次和女孩子這麽接近，雖然對方是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奇特生命體，但還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屏幕上，是大大的一行字。

　　“騷年，你渴望變強嗎?”

　　?

　　何白羽艱難地轉過頭，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向了旁邊的少女，緩緩開口，“就這?”

　　少女理所當然地點點頭，“不然呢?”

　　何白羽眼眶微微有點濕潤，對不起，他大意了，這位不僅不是人，還感染了人類的不治之症，神經病，和一個能打的神經病作對，甚至還敢吐槽她，他今兒的膽子怎麽這麽肥了呢?

　　得，看來這次是救不了了，等死吧。

　　“那你為啥不自己說?”

　　“因為，很羞恥啊。”少女不好意思地用手指卷了卷頭髮，臉龐上居然真的有醉人的紅暈出現。

　　羞恥你個大頭鬼啊喂，你闖進男廁把一個剛上完廁所的男生鎖在廁所裡，還拿紅線五花大綁的時候你考慮過羞恥這兩個字的筆畫順序嗎?！

　　何白羽沉默了，人生那麽長，總得遇到幾個奇葩的。

　　“我不渴望。”

　　“嗯嗯，那接下來……我們就去界斷海……?你不同意?”少女自顧自地說話，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似得回過頭來。

　　“對啊，雖然我窮了點，但我有智商的，拒絕詐騙，從我做起。”何白羽很淡定。

　　騙鬼去吧，他一個長在紅旗下的五好少年，笑死，會相信這種騙局，你以為有個女人會操縱紅線把自己綁起來打了一頓他就會相信超自然力量嗎?！

　　就算相信，跟我有什麽關系。我只是想好好地，平凡地，活下去，像爺爺說的那樣，混吃等死，試試看能不能追到那個富婆，就這麽簡單，樸實，無華。

　　少女盯著何白羽的眼神很久很久，最後卻隻讀到了認真的神色，她沒有反覆確認，只是輕輕歎了口氣，“又是這樣……”

　　“那我可以走了吧?”何白羽反問，知道對方不是想要虐殺他的女變態他一下子硬氣了不少。

　　“不可以，這裡已經被我用【十方界定】和大世界完整地切開了，別說是你，就算是三階的冥想種也打不開。”

　　……

　　“什麽，什麽玩意十方界定，那你開了讓我走了不就得了。”何白羽有點糊塗，他的中二病還沒來得及生根發芽，就在社會的毒打下毀滅殆盡了，能堅強地沒把你對方的話當耳邊風就不錯了。

　　少女用纖細蔥白的手指勾了勾紅線，低著聲音說，“不行。”

　　“這裡的世界錨點已經很不穩定了，不知道為什麽象牙塔沒有牽住這裡，或者說連接被斬斷了，【汐】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席卷這裡，我只能短暫隔開這片空間，減少【汐】帶來的損失。”

　　……

　　何白羽齜牙咧嘴，“我聽不懂什麽世界錨點什麽象牙塔什麽汐的，你的意思就是我現在不能走咯。”

　　“嗯，除非等【汐】過去。

”少女想了想，“而且……你還要聽我講一個故事，很長很長的故事，長到……”　　她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不必強硬卻威嚴俱足，不必柔軟卻溫文爾雅，那聲音清澈空靈又轟然如鍾，那是世界終焉前歌者縹緲的吟唱，也是世界重啟後孤王的怒吼。

　　“長到我們彼此的終結。”

　　最後的文字用繁奧如神明的文字吐露，威嚴和聖潔交織，那是比世界更久遠的神明之語，只有最神聖的白銀祭祀向神明祈求時才得以授權使用。

　　何白羽撇了撇嘴，神神叨叨的。“那那個什麽勞什子汐要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走啊。”

　　少女毫不意外這個回答，皺了皺眉頭心算了片刻後回答，“最慢的話37小時26分鍾。”

　　何白羽懵逼地瞪大了眼，“你開玩笑吧你，你讓我在這破廁所孤男寡女呆一天半?”

　　開玩笑，37小時，他的古嵐樓別說菜聊了，怕是富婆吃完拉的都涼了！

　　“最快呢?”

　　少女又皺了皺眉頭，小心地算了幾下，面色古怪地看向了他，何白羽迎著她的眼神，有股不詳的預感。

　　“五秒後。”

　　?

　　下一刻，翻卷的空間驟然龜裂開來，世界與世界斬斷一切的碰撞和輝光搖曳，夢幻的奇跡與純粹的災厄咬合交織，潮水般的力量浮動，天與地再次交織，無窮盡坍塌的空間驟然淹沒了這片狹窄的空間。

　　我靠，不是說五秒後嗎?

　　何白羽瞪大了眼珠，還沒來得及親切問候少女，就已經被翻滾的空間吞沒其中，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而另一邊，少女連同無數條紅線也被吞如其中，她沒有反抗，只是伸出手牽住了何白羽。

　　溫軟的肌膚軟滑，在無窮盡的空間中何白羽卻突然恍惚了一下，這份熟悉的觸感，指尖掠過的紋路，熟悉又陌生。

　　絕不是第一次……絕不是……

　　少女溫柔的話語出現在耳畔， 聲音輕柔美好，像是億億萬次甜蜜的美夢交織，熟悉而柔軟。

　　“不要松開我的手，會死的。”

　　“如果看到了你討厭的東西，就喊我的名字，我叫，陳鈺。”

　　無窮的光輝垂落，壓的何白羽無法睜開眼睛，他只能憑著感覺去靠向對方，雖然不知道對方什麽目的，但直覺告訴他，如果他死在這裡，大概不會是對方動的手。

　　在最後，他撕心裂肺地吼出了一句話，“說好五秒呢?”

　　身側傳來少女不好意思的俏皮回答，“心算的時候花了四秒嘛……”

　　……

　　不要相信女人，至少不能完全相信。

　　無窮盡的混沌終於落下，花開，花敗，花死，花生，時間和空間的緯度拉伸斷裂，重新交織，潮水吞沒了等候它的人們，帶著這些迷惘的靈魂回到他們應該回到的家鄉。

　　所謂【汐】，不過是母親迎接離家孩子的儀式罷了，只是這次，有兩個人，順手跟了這輛順風車。

　　去帶著他，迎接屬於他的命運。

　　不易察覺地，陳鈺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就不能好好聽人說話嘛，她可是魔女啊。

　　如果說男人最不能相信話語的生物是誰，那一定就是魔女吧，說起來，魔女的起源，似乎卻是一個相當癡情的女子，甚至，聽說，作為深淵墮落種族的王族之一，擁有一位劫滅因子的魔女，卻是天國的分支，而那位劫滅因子，也曾作為天國的副君輔佐神明呢。

　　算了，那麽久遠的事情，無所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