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文合攏翅膀,從天空直直墜了下來。
到了快要接觸地面時,羽翼伸展、揮動,輕松就卸去了力道。
羅文站穩後,也學著當初艾米婭打了個響指,背後攀附的鮮綠植被迅速枯黃、脫落,隨著一陣輕風拂過,散落了一地。
那個牧場的少年瞠目結舌的看著,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小蘿莉又蹦又跳,嘴裡喊著:“酷!”
羅文瞪了艾米婭一眼,歉意的看向了少年,道了句謝謝,接過了他肩上的伊恩。
這時,眼前少年的母親也出來了。
是個典型的家庭主婦,年紀有些大,圍著個花布圍裙,手裡還拿著一柄長木杓,一臉的慈祥。
只是走到了少年面前時,她用手中的木杓狠狠敲了敲少年的腦袋,指指滿地的枯葉,訓道:
“一天到晚只知道亂嚷,也不打掃乾淨牧場,快過來吃飯了!”
接著她轉過身,看向了羅文三人,露出了和藹的笑容,說道:
“三位看樣子奔波辛苦了,也進來吃一頓吧,雖然不是很豐盛,也還是熱乎的。”
羅文很禮貌的道了句‘謝謝’,連忙擺擺手,剛要婉拒老人家的好意。
只是還沒開口,就聽艾米婭一聲‘好耶!’,歡呼著跑了進去。
羅文有些無奈,也隻得說道:“謝謝您的好意,看樣子,我們也隻得多叨擾您了。”
“沒事的。”老婦人也笑了,笑的很和藹:“這是您的女兒吧,很可愛呢。”
羅文尷尬的撓撓頭,剛要解釋。
面前的婦人轉身又敲了少年腦袋一下,訓道:“阿郊,你還不快扶著人家點。”
這個名叫阿郊的少年有些委屈,再度接過了昏迷的伊恩,並且狠狠瞪了羅文一眼。
結果他的腦袋上又挨了一下。
老婦人對著羅文露出個歉意的笑容,轉身走向了不遠處的小屋,少年扶著伊恩也快步跟上,臨末,他還不忘扭頭瞪了羅文一眼。
羅文也有些無奈的跟上,始終都沒有找到開口解釋的機會。
這便宜閨女可要不得。
都倆窮鬼還搞這些呢,她真要有錢了,自己口頭上認她作乾娘都行。
認個野生的窮閨女幹嘛?
總不能認了來,整天對她說‘閨女啊,如今你拚老子是拚不過了,還不趕緊拚自己?!’
羅文有些哭笑不得。
此時,某位已不知不覺成了別人女兒的蘿莉,正坐在餐桌前等待著開飯。
見羅文進來,嚷道:“彼得,快點呀,就等你們了。”
餐桌上是很簡樸的三菜一湯。
分別是烤土豆,燒茄子,清蒸鱸魚,還有一大鍋蘑菇湯。
這一家只有老婆婆和少年兩人,每道菜的分量都很足,哪怕是加上羅文兩人,也還是夠吃的。
一頓飯下來,羅文和艾米婭吃的都很滿足,雖然沒多少菜品不如別處豐盛,但勝在鮮美、原汁原味。
屬實讓兩人大飽口福了。
飯後,這家人該飼羊的飼羊,該洗刷碗筷的洗刷碗筷。
只剩下艾米婭有些無所事事。
飯後羅文就端著碗溫熱的蘑菇湯去喂伊恩了。
艾米婭本想去幫忙洗刷碗筷,剛進廚房就被老婆婆笑著請了出來,去幫著阿郊用喝剩下的蘑菇湯喂羊吧,又被阿郊嫌棄笨手笨腳給攆了回來。
艾米婭在牧場裡閑逛著,有一點點的委屈。
最後還是羅文給伊恩喂的差不多了,
把她喊了過來,讓她來照看一下伊恩。 艾米婭這才歡喜的接過這份差事,有了事情可做。
羅文也落得一身輕松,他打算去小鎮上逛逛,畢竟仨人都不富裕,白吃白喝總不太好。
說動身就動身,羅文辭別了這熱情的一家,把伊恩和艾米婭托暫時付給了他們,當然,也支付了三枚銀幣的報酬。
羅文數著手裡僅剩的十幾枚銀幣,一邊走一邊盤算著在小鎮上做點什麽營生。
有人的地方就需要錢和物資,總不能坐吃山空的。
羅文在小鎮上逛了一圈,在路邊攤位上買了幾件小玩意,順帶著跟攤主打聽了下小鎮的情況。
這是座偏遠小鎮,處於布羅姆公國的邊陲之地。
羅文對這些公國王國的不怎麽感興趣,倒是這裡盛產的羅姆酒很不錯,口感比在其他地方喝到的都要濃鬱。
羅文在小鎮的酒館用八枚銅幣就買到了兩大杯,簡直廉價的不得了。
羅文一邊喝酒,一邊聽著酒館內其他人的交談。
無非是些家長裡短,某某誰家的貓叼走了誰家的小雞,某某寡婦又添了新春......
羅文聽了會,終於是聽到了點有用的消息,小鎮西側有間藥材鋪子要出售,據說是家裡人病了急需筆錢醫治。
羅文請了那談話的兩人一人一杯羅姆酒。
打聽到了那家鋪子的具體位置,問清楚了鋪子主人住在何處,和兩位碰了碰杯,羅文一口飲盡了杯中的羅姆酒,準備動身出發,離開了酒館。
羅文到了西南的一條街道,順著巷子來到了裡邊,裡面確實有間藥鋪。
只不過鋪子不是很大,是間二層小樓,堂中擺滿了藥櫃,點著一盞煤油燈,溫暖的光從兩扇敞開著的屋門中溢出。
二樓有個小玻璃窗,隱約能看見裡邊窗台上點著根蠟燭,昏黃的燭光浮動,有著種讓人說不出的安寧。
羅文已決議就這家了,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就見一光頭大漢坐在櫃台前,鼻梁上架著副金絲眼鏡,手裡翻閱著本名叫《草藥精解》的厚實書冊。
他看的有些入神,就連羅文推門進來都沒有發覺。
直到羅文走到近前,他才有所察覺的抬了抬頭。
“來買藥的?什麽病症,先坐。”
他說著,把敞開的書合起,順手放在了一個藥櫃抽屜裡,起身,從櫃台後面走了出來,手裡提著兩張木凳。
“我沒病,不是來買藥的。”羅文說著,就見這大漢又把凳子搬了回去。
“沒病就少來藥鋪瞎逛,這年頭的人兒怎麽會有這種癖好,真是閑的。”大漢又坐了回去,取出那本書,開始翻看起來。
羅文也不惱,自顧自從背包取出了一個折疊凳。
“誒?我說你這人,怎麽還沒完沒了了。”
大漢把手中的書攤在櫃台上,金絲眼鏡後的一雙濃眉大眼瞪著羅文。
“我是來租賃這間店鋪的。”羅文說道。
“鋪子隻賣,不租,這是地契,一金三十二銀,概不講價。”
大漢抬頭看了眼羅文,從櫃台下掏出了張皺巴巴的羊皮紙拍在了櫃台上,又繼續坐那看書了。
“你這個價格有些貴了,要是我能夠治好病人呢?”
羅文也不廢話了,從背包裡翻出了瓶二級治愈藥劑,放在了櫃台上。
大漢一怔,看了看羅文,又看了看櫃台上的那瓶藥劑。
接著,他小心翼翼的把瓶子拿起,拔開瓶塞,俯身下去輕輕嗅了嗅。
“真...真的是上好的藥劑。”身形一顫,大漢激動的嘴唇有些顫抖:“你跟我來!”
大漢將瓶塞塞好,把藥劑遞還給了羅文,轉身帶著羅文上了二樓。
二樓燭光搖曳,只有一張床和一個簡易書架簡簡單單擺放著,床是用磚塊和木板搭建的,很簡樸,看得出有些年頭。
潔白的床單上躺著個骨瘦如柴留著山羊胡須的老人,緊閉著雙眼,身上蓋著層薄被。
“這是我的父親。”大漢對著羅文說道:“這半年來他的身體一直就不太好, 前些天染了風寒,倒下了就再也沒起來。”
說著他的眼睛就有些濕潤了,抬頭眨著眼,強忍著才沒讓眼淚流下來。
羅文看了看老人,又把藥劑遞給了大漢:“這瓶藥劑送你了,鋪子的事另算,老人的身體不是很好,這病拖久不行的。”
大漢推了推金絲眼鏡,鄭重的接過藥劑聞了聞,對著羅文是一番千恩萬謝。
羅文擺擺手,眼見著大漢給老人服下了藥劑,老人臉色有了些好轉,但狀態還是很差。
羅文走上前裝模作樣給老人把了把脈。
他的爺爺就是名老中醫,雖然他自幼就跟著父親習武,沒有繼承下來,但最基本的把脈還是會的。
羅文閉目仔細感受著脈搏,回憶著以前爺爺教授的知識。
嗯?是喜脈。
羅文當下也不繼續把脈了,睜開眼,輕咳兩聲,皺眉對著大漢一本正經的說道:“老人這病不簡單。”
說起來,這一套還是跟小門診上的醫師學的,這算不算中西結合。
雖然自己不會製藥片吧,但這話術聽兩次就會了,爺爺平時也沒少提著事,總是長籲短歎的。
羅文覺得吧,還是好人多些,起碼大部分醫者還是有醫德的。
羅文不擔心會治死人,畢竟這方世界的魔法體系不是擺設,魔藥師還真能活死人肉白骨。
有些個藥劑,不能說包治百病吧,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哪怕對病情不熟悉,把命吊住,不讓病情繼續惡化,羅文還是有信心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