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伊文斯靜下神來,便注意到了遠處的光亮。
看樣子,那是一座城鎮。
“興許在那裡,可以打聽到一些消息。”
伊文斯現在有滿腦子的疑問需要人解答,順便找個地方讓自己好好休息一番。
畢竟,在海上漂流了那麽久,上岸後又被人莫名其妙的抓起來。這一路上,自己就吃了些野果。能撐到現在,伊文斯覺得自己完全就是靠意志在支撐。
就這樣,他伴著星辰,穿過平原,來到了城鎮。
不過,擔心這裡也有騎士出現,所以,從進入這座城鎮開始,伊文斯就特別小心的注意著周圍的一切。
這個鎮子的建築極為簡單,石塊與木板結合搭建的房屋,石子鋪就的街道,還有人們單調古樸的穿著,都像極了幾百年前歐洲城鎮的風格。
伊文斯看著來往形單影隻的路人,同樣,人們也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他。
在雙方的眼睛裡,似乎都感到了一絲“異常”。
不平的石子路,一直延伸到城鎮的集市,這裡也要更為熱鬧一些。街道兩邊擺滿了商販們售賣的貨物,只是,木板堆砌的攤位上都是些樣貌新奇的物品。伊文斯航海這麽多年,從沒見過這些東西。而且上面標注的文字,伊文斯也完全看不懂。
不過,他能聽懂這些當地人的語言。而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與那些騎士的交流並沒有障礙。也就說,文字不同,語言卻相通。這讓伊文斯感到不可思議。
所以,現在他更想弄清自己到底是在哪兒。
伊文斯來到一個攤位前,老板是個矮胖的大叔,穿著普通,棕色的頭髮梳的十分平整,看起來倒是和善的樣子。
他拿起擺在攤位上的一顆紅色果實假裝要購買的樣子,準備從這裡打聽一些消息。
“這是南道爾郡的特產-紅林果,吃起來非常的香甜。”老板一笑便露出了臉上的粗糙褶子。
“看你的樣子,不像是附近的。北方來的?”
伊文斯點點頭。
“一個索裡。”
老板指了指他手裡的果子,乾脆的豎起了自己那粗壯的短手指。
“一個索裡?”伊文斯從沒聽過這種貨幣的名字。
他故作鎮定的摸了摸口袋裡,假裝在找錢,然後說道:“老板,可不可以問你個事情。”
“什麽事?”
“這個。”伊文斯剛想問這裡是哪個國家,轉念一想,立馬又改了口,“您知道怎麽去法國嗎?”
“法國?沒聽過南道爾郡有這麽個地方。”
“它在歐洲。”
“歐洲?”老板更是一臉疑惑。
“那英國,西班牙……”
“沒聽過。”
胖老板的回答多少讓伊文斯感到有些失望,“那這附近有沒有可以出海的港口?”
老板又仔細打量了一番伊文斯,說道:“出海?你在開玩笑嗎。在南道爾郡還沒有誰會蠢到要去納戈爾的地盤。除非他不想活了。”
看伊文斯還想要再問下去,老板開始有些不耐煩,提前打斷了他的話。
“喂,你有完沒完,到底買不買?”
估計是看伊文斯掏不出錢來,老板便一改剛才的態度,拿過他手裡的紅林果,將他趕到了一邊。
“不買趕緊走,別耽誤我做生意。”
從這裡問不出東西,伊文斯也只能識趣的離開,畢竟自己的口袋真的空空如也。
“結果,
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這個地方叫南道爾郡,還有一座多拉山。此外,其他的卡德萊克家族,納戈爾什麽的對自己並沒有實際的價值。起碼目前來看是這樣的。還有他們的文字和穿著,歐洲可沒有這樣的。” 正當伊文斯想著怎麽再獲取更多有關這裡的信息時,集市上突然開始騷亂起來。
“是卡德萊克家的騎士。”
“這麽晚了,他們到這裡做什麽?”
“是不是前邊又打仗了。”
看著騎在戰馬上的銀甲騎士,伊文斯一眼就認出來是白天抓自己的那些人。
於是,慌忙的躲進了旁邊的巷子內。
“今天有一名扎魯爾的間諜闖入了南道爾郡,此人為男性,三十歲左右,一雙淺藍色的眼睛,身材較高,還有一身古怪的穿著。如果發現類似的可疑人員要及時上報,卡德萊克閣下會給予兩百索裡的賞賜。”
正當騎士宣讀著有關伊文斯的懸賞時,人群裡傳來一個聲音。
“騎士大人,您說的那個男人,不久前到過我的攤位。”
原來說話的正是趕走伊文斯的那個胖攤主。
他從人群後面走到戰馬前,低頭說道:“他還問我法國,歐洲什麽的奇怪地方。”
銀甲騎士看著面前的舉報人,問道:“你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藍眼睛,高高的,身無分文。”
“他往哪邊走了?”
胖攤主指了指街道遠處,“西邊。”
“你們幾個立即搜索周圍的街道。”領頭的騎士立即吩咐自己的手下去搜捕,然後轉過頭看向這名舉報者,“你叫什麽名字?”
“皮波爾,皮波爾·斯圖爾特。”
“斯圖爾特家?”
胖攤主有些忐忑的點點頭。
“小的在斯圖爾特家的農場養過馬。”
騎士看著他肥胖的身體,勒了勒馬韁繩,沒再過多問下去。
“這是兌領的金幣,拿著它,三天之後去卡羅城領你的賞賜。”
接過對方扔過來的金幣,皮波爾喜上眉梢。
而這枚金幣的正面印著卡德萊克家的象征——蒼鷹。
騎士們根據皮波爾提供的信息,開始向著西邊的街道搜索。
但是,哪兒都沒有找到伊文斯的影子。
……
“今天喝什麽好呢?松子酒?拉姆酒還是更烈一點的杜克酒……”
皮波爾邊哼著小曲,邊收拾東西。
今晚,他打算提前收攤,去酒館好好喝上一杯,以慶祝自己得了這麽筆意外之財。
“皮波爾·斯圖爾特這個貪財的家夥。”小鎮的人們時常在背後這麽議論他。
“斯圖爾特家剛變成這樣,這家夥就著急的想要投靠到卡德萊克家。”
“虧的老斯圖爾特對他那麽好。”
對於這些話,皮波爾都當作沒聽到。
他收拾完東西,便牽著愛馬布拉莫來到酒館,裡面已經坐滿了人。
皮波爾是這裡的老熟客,照例敲了敲吧台。
“嘿,巴利,老樣子,一杯拉姆酒。別忘了,加一點鹽巴。”
拉姆加鹽是皮波爾喝醉的時候偶然發現的,獨特的口感讓他徹底愛上了這個奇怪的組合。
看著這個時常欠錢的“老顧客”又來了,老板巴利停下手上的工作,沒好氣的將一個空酒杯擺到了皮波爾面前。
“先結了前面的帳。”
“當然。這次,還有上次的一起結。”皮波爾帶著些許得意的將剛剛得到的那枚金幣在巴利面前晃了晃。
“卡德萊克家的標志!”
巴利看著上面的蒼鷹標志,一臉的驚訝。正當他準備伸手拿過來仔細看看的時候,皮波爾立馬把手縮了回來。
“你這家夥,從哪兒偷來的。”
“偷?這可是我憑自己的本事賺來的。”皮波爾又把金幣放在手裡顛了顛。
“就你?”巴利輕哼一聲。
他可不認為眼前這個又矮又胖,還時常欠自己酒錢的皮波爾能賺到卡德萊克家的錢。
要知道,在酒館這些人眼裡,皮波爾就是個擺攤賣果蔬的,沒其他本事。卡德萊克家更不可能跑到這兒來買他的東西,這一枚兌領金幣可是能換不少索裡。
不過,只要皮波爾喝酒給錢,巴利也不會管他到底是怎麽得來的。是偷是搶都連累不到自己。
就這麽,皮波爾一直喝到深夜才搖搖晃晃的回家。
“那麽,我的布拉莫,你就待在這兒。我可要回去睡覺了,晚安。”
皮波爾打著酒嗝摸了摸布拉莫身上的舊傷疤,像是在回憶什麽。離開斯圖爾特家時,他隻帶了這匹馬出來。
這時,裝貨的貨車裡突然傳來一陣響動,但很快又安靜了下來。
喝的有些迷糊的皮波爾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沒想到,他剛轉身,響動越來越大,像是有什麽活物在裡面翻騰。
皮波爾警惕的拿起一旁的草叉。
在離小鎮不遠的迷霧森林裡,生活著不少的“盜賊”,它們專門偷一些過路人的食物。偶爾也會出現在皮波爾居住的小鎮外圍。
他以為又是這群“盜賊”來偷自己的東西,打算好好教訓一頓它們。沒想到,掀開蓋著貨物的氈布,皮波爾正準備揮下的草叉立馬停了下來。
“是你!?”
看著躲在貨車裡的伊文斯,皮波爾握著草叉不禁後退了幾步。
“要抓你的是那群騎士,跟我可沒關系。”他以為伊文斯是來報復自己的,連忙說道。
“冷靜一下,不要害怕。”
伊文斯走下貨車,解釋自己並沒有惡意。他並不是因為皮波爾舉報了自己來報復他。只不過是為了躲避那些騎士才藏進了貨車裡。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這些鬼話嗎。趁我沒真正發火之前,趕快給我離開這兒。你這個扎魯爾的混蛋。”皮波爾似乎想從氣勢上嚇退這個不速之客。
說著,他抬了抬手裡的草叉,卻又往後退了幾步。
“好,好。我馬上離開。”伊文斯走下貨車,“扎魯爾”這三個字他已經是第二次聽到了。雖然,他不知道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麽。但看來,在這裡是個不受歡迎的字眼。
“嘿,布拉莫,你在幹嘛。快松開我的領子。”
突然,馬廄裡那匹拉貨的馬咬住了皮波爾的衣服領子,將他一下拉到了地上。
“你個家夥,拉我做什麽。 ”
布拉莫哼著鼻息,像是沒聽到,用頭頂著剛要站起身的皮波爾,把他又給推到了地上。
“你到底想幹嘛!看清楚我是誰。”
皮波爾還沒說完,布拉莫就不停的用下巴去敲他的腦袋。
這時,伊文斯抓起一把草料走到布拉莫的面前。它這才不再針對皮波爾,轉頭去吃伊文斯手裡的草料。
吃之前,布拉莫還不忘對著皮波爾用力的哼了一聲鼻息。
皮波爾站起來打著身上的塵土,看著布拉莫吃草料,他也才想起,自己忘了給布拉莫喂草料。
“它可是我一手養大的,平時很聽話。只不過,剛才忘了喂它而已。”皮波爾為了挽回些面子,解釋道。
“我只是想在這休息一晚,天一亮就走。還有,那個扎魯爾什麽的我並不認識,我不是什麽壞人。我的名字叫伊文斯。”
伊文斯又簡單說了自己的遭遇,以及在白塔附近遇到那些銀甲騎士的事,皮波爾聽後只是點點頭。
對於他說的那些,皮波爾並不完全相信。不過,聽聞他穿過了納戈爾的海域,皮波爾倒是來了些興趣。
“如果只是睡在馬廄裡躲一夜,倒是可以。不過,被抓之後可不許把我供出來。”
“真是太感謝了。”伊文斯摸著布拉莫的腦袋說道。
這一句感謝倒是讓皮波爾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自己靠著舉報他得了兩百索裡。
“我的名字叫皮波爾,皮波爾·斯圖爾特。如果可以,明天的時候給我講講你是怎麽穿過納戈爾海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