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家，書房

　　此刻一個少年和一個中年儒生，正大眼瞪小眼，書案上，方方正正放著一本《三字經》。

　　“老師，您就教我這個?”羅三變瞪小眼。

　　“不然呢?”離先生瞪大眼。

　　下意識翻看了一下，沒錯了，正經的《三字經》。人之初，性本善……

　　二人繼續乾瞪眼。

　　“那你想學啥?”離先生問。

　　“孔聖的真本事。”羅三變答。

　　“學費呢?免費的，我只會《三字經》。”離先生一臉你不上道。

　　羅三變也愣了，他頭不回一招手，五十錢上桌。“我們這邊都是先拿東西，後給錢。”

　　“我們那邊得先給錢！”

　　離先生理直氣壯，不知從哪掏出個麻繩袋子，就往裡裝，在鹽北，一般狗男女就是就是用這種袋子裝一起浸豬籠，你問什麽叫狗男女?咳咳，比如武大郎那種特殊情況。

　　一想到自己走時，袋子就會鼓鼓囊囊，離先生不經心猿意馬。

　　看都不看，就把桌上那本《三字經》往身後一扔，“說吧小子，想學什麽?”

　　果然有錢好說話。

　　羅三變鬼鬼祟祟，左右張望，在離先生滿是警惕的目光中，驅散了周圍丫鬟，起身合上門窗，還是不放心，乾脆一口氣把燈吹滅。

　　刹那，書房陷入黑暗。

　　“小子，你這是幹嘛?”

　　羅三變不答，隱約可見黑暗中他的臉龐輪廓，緩緩湊了過來。

　　近了，更近了

　　溫熱的氣息打在臉上，離先生已經清楚聽到羅三變那急促而興奮的呼吸，這位在儒門數一數二的高手，此刻，忽然有些害怕，

　　他聽說，這個世間，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歡女人，再加上這小子本就是個腦回路不正常的，所以他在往後躲，往後，再往後。

　　“小……小子，我承認自己有幾分姿色，但我對男人一點興趣也沒有，你別過來，我……我喊人了啊。”離先生蒼白無力威脅，“況，況且我的清白之軀，不是你這區區五十錢就可以玷汙的……你得加錢！至至至少二十錢！”

　　“桀桀你就是喊破喉嚨……”我去，怎麽順口接上了……隻想附在離先生耳邊密語的羅三變，滿頭黑線，因為他整個人都趴在了書案上，“老師，您的清白之軀還真廉價……”

　　而離先生還在後挪，後挪，後挪……

　　重新點上油燈，看著驚魂未定的老師，羅三變若有所思，“果然，我光明的形象，不適合扮演壞蛋說話。”

　　門外，身形魁梧的阿大咧了咧嘴。瞬間腦補，密室，黑燈瞎火，兩個狗官，眼神猥褻，勾肩搭背，奸笑著密謀傷天害理的勾當……

　　一壺極品雪參茶，清香四溢，沁人心脾。

　　羅三變親自斟上，離先生淡然頷首，似乎方才房中尷尬一幕，發生在別人身上，和他們沒有半毛錢關系。

　　滾燙茶水進入杯中，羅三變問，“老師，您有沒有聽過，俠以武犯禁?”

　　“江湖上是有些智障，仗著自己會點三腳貓，屢屢觸碰法門底線，你莫要學這些短命鬼作死。”離先生端起極品雪參茶，抿了一口，一股辛辣饒舌，唇齒留香。

　　羅三變誠心受教，“學生還聽說，儒以文亂法。”

　　噗！離先生一口茶噴羅三變一臉。

　　抹了把臉上茶水，羅三變睜開眼，露出羞澀笑容。

　　“你想學的，是這個?”

　　“是，老師。

”　　“滾！誰你老師，我倆很熟嗎?我這種正直的人，怎麽可能會那種詭道伎倆！！小心我告你誹謗小子！”

　　離先生炸毛了。法不可亂！要讓法門那些死人臉知道，自己有這手藝，想想就汗毛直豎。

　　少年打個響指，書房門開，一陣刺眼光芒閃瞎某人狗眼，原來方才‘驅散’的家仆，是拿著少年手令，去庫房搬錢了！整整萬錢！壘成一座小山。

　　離先生慘叫著，被銅臭的光芒淹沒。

　　“窮都不怕，我會怕法門那幾張死人臉?老板，這活離某接了！！”

　　******

　　晌午，烈日當空。

　　一聲女人尖叫，撕裂孝府寧靜。

　　肥老者穿條紅褲衩，一臉吃屎表情，被羅三變從小老婆房裡拽出來。

　　“家主果然是我輩楷模，烈日炎炎，如此辛勞。我對家主的敬仰之情，猶如濤濤江水，延綿不絕，辛苦，辛苦。”

　　門外，是離先生彬彬有禮，抱拳，再抱拳。

　　臥槽！肥老者頓時小眼瞪溜圓，心中大警，這酸秀才沒憋好屁！

　　剛要發作，好先發製人，卻聽得幾聲哼哼。

　　一頭豬優哉遊哉，被一個鄉下老頭不緊不慢趕了過來。

　　“老爹，您看這是一匹馬。”羅三變突然指著那頭豬，煞有介事，認真說道。

　　肥老者愣住了，他下意識抬手摸了摸少年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還是有些不確定，又叫來幾個家仆，摸摸額頭。

　　沒發燒啊?怎大白天說胡話?

　　時間推回到昨天

　　書房。

　　羅三變與離先生席地而坐。

　　“終究百門有隙，看在錢的份上，呸呸，看在你求學若渴的份上，離某教你一樣本事，隻教一樣本事。可要想好了再回，機會難得，隻此一次。”

　　“當然了，如果你不介意那些正人君子，誇你卑鄙無恥下流。非要學那詭道……。”

　　離先生話裡有話，提醒羅三變，學了這種本事，只會臭名遠揚。

　　聽到別人會誇自己卑鄙無恥下流。羅三變兩眼冒光。

　　“老師，我們這就開始吧。”

　　絲毫不帶猶豫的。

　　離先生嘴角一扯，知道自己剛才是對牛彈了琴。對馬吹了簫。歎息！

　　一本發黃小冊，被扔在桌上。

　　《小衫河棋語錄》?羅三變狐疑?

　　好了，回憶結束。

　　“老爹，它是一匹馬！”羅三變指著那頭豬，眼圈紅紅的，眼淚開始打轉。

　　自己家心肝獨苗苗這模樣，肥老者隻覺心被人一下一下狠狠的揪，他先是惡狠狠剜了眼離先生。然後臉上擠出笑容。

　　“對對，是馬！是馬！”肥老者捏著鼻子道。

　　表情瞬間一收，羅三變哪還有半分哭兮兮?用詢問目光看向離先生。老師，可以了嗎?

　　“咳老板，我覺得家主雖然嘴上相信，其實心裡並不相信它是一匹馬。”離先生善意提醒到。

　　肥佬者震驚看著離先生。讓老子胡說八道就算，還要老子證明?簡直欺人太甚

　　羅三變露出恍然神情，是了是了，“老爹，你說它是馬，怎麽證明?”

　　肥老者用殺人的目光盯著離先生。脖子一挺吼道。“瘦狗！取老子馬鞭來！”

　　從此天橋底下說書的快板兒，又多了一樁談資。那羅府老爺是膀大腰圓肥如豬，把那地上同類瞪！跳將起來一聲吼，嘿！您猜怎麽著?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