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華一行向南航去。
嘯魚問及這兩日的情況。
伏衡華挑挑揀揀,說了傅玄星守船,和自己找龍女推船的事。
想了想,又把前夜自己暗自出門點化龍女的事情告知。
嘯魚聽後不禁道:“既然她身世如此可憐,少爺為什麽不帶她回延龍?”
“她在炎水有成道的機緣。”
衡華心有所動,上下打量嘯魚。
他腦中冒出一個想法,但隨後放棄。
等嘯魚真正得道有成再說吧。
低下頭,繼續拿著棋譜,在神洛天書演化的龜殼上排布棋子。
進入延龍南域,傅玄星明顯戒備起來。可等到中午,不見一個魔頭來襲。
他忍不住活動身子,隨後跑去船頭練劍。讓自己維持在巔峰狀態。
等到申時,依舊不見魔頭,甚至連水妖都沒過來一個。
“怎麽這麽安全?前頭天魔幻境爆發,天魔殿的人應該有感應吧?”
周瀟看了一眼伏衡華,笑而不語,繼續翻閱道書。
“按理說,咱們進入南域就應該碰到魔頭了。”
傅玄星想象中,是如同當初去葬龜礁一樣,一路狂奔逃命。
但現在——
太安逸了。
伏瑤軫盯著伏衡華的棋盤,忽然問:“你怎麽這麽下?這一步,不應該在左邊第三格?”
但很快,她看到衡華落子另一處,將那邊的黑子吃掉後,反過來形成大勢,將這邊的黑龍絞殺。
衡華慢悠悠收起黑子。
“阿姐有靈視,可大局上終究差了些。”
伏瑤軫扭頭看向遠處水面,隱隱約約看到血水在泛濫。
“眼下處處都是可用棋子,不用那麽珍惜。再說,多消耗一分水妖,對咱們沒壞處。”
衡華重新開始布子。
伏瑤軫心頭沉重:衡華這種針對手段,越發跟我看到的某個未來重合了。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唯一場外人傅玄星詢問:“現在到了申時,就算白天沒敵人。晚上也會有敵人來吧?咱們是不是應該找個地方準備應敵?延龍的規矩,不是晚上打架?”
衡華笑了笑,繼續埋頭下棋。
伏瑤軫輕聲道:“敵人已被衡華解決,不用擔心。”
“解決?什麽時候?”
“你小子在師門不好好讀書,在蟠龍島也不知去琅環館好好學習,整日和伏桐君打鬧。到了四景樓,看到琴棋書畫四脈仙法,竟然還沒察覺?”
周瀟終於受不了師侄的愚鈍。隨手一抓,陰陽二氣凝成銅鏡,對傅玄星腦門砸下去。
“你自己看罷!”
傅玄星扭頭閃開,伸手撈住鏡子。
往裡一瞧,卻是三十裡外的一場戰鬥。
一位血紅長袍男子凌空而立,與三隻水妖鬥法。
“這是……血魔?”
“魔宮治下,十三魔殿中的血魔殿。天魔殿沒剩幾個人了,所以就從血魔殿求了些人來。”
衡華慢悠悠落下一子。
突然,銅鏡內又有一頭電鰻妖竄出,將血魔麻痹。其他三隻水妖窺見機會,上前把他咬死。
傅玄星看看鏡子,再看看伏衡華手邊的棋盤。
這時,鏡子又演化一處戰鬥場景。
兩個長相妖異的男子與一群鯉魚精對戰。
他們倒是將鯉魚精解決了,但沒等他們坐下來調息,又被另一群水妖找上門打殺。
《吞噬星空之簽到成神》
衡華趁勢收起幾枚黑子。
“這……這——你這棋盤能操控他們?”
伏瑤軫笑著解釋:“棋仙一脈,以天地為棋盤,眾生為棋子。衡華以法寶演化棋盤,將眾生命數凝練為棋子。
可以遠程撥動命運,讓水妖和阻殺我們的魔修對上。”“這也行?”
傅玄星一副三觀重塑的模樣,低聲自語著。
衡華悠然道:“我輩修仙問道,所謂鬥戰鬥法,難道只是面對面扔火球、拚法寶?做那種事,平白跌了我們的身份。
“劍仙之道,一劍飛千裡,殺人無形間。
“琴仙之道,一曲動河山,仙魔同泣血。
“畫仙之道,一畫開天地,潑墨滅蒼生。
“而棋仙,棋盤化乾坤,縱橫為命軌,這不是理所當然嗎?”
從進入南域開始,天魔殿找來的各路伏兵準備就緒。
但與曾經倉皇逃往葬龜礁不同。
伏衡華修成築基,法力恢復,更得到一件最契合自己的本命法寶。
他演化棋盤,學著四景樓的“天地珍瓏”,將敵人納入自己的“星宿棋局”。
繁星籠罩之下,眾生命數所凝,俱在棋盤之上。
傅玄星聽後,忽然問道:“這麽說,六哥三年前煉成這件法寶,就可以施展星宿棋局了?”
“可以。”
“那我們針對韋志文,幹嘛那麽費力氣?”
“……”
伏衡華看了看傅玄星。
少年心虛後退兩步。
衡華方解釋:“他修為太強,我把握不住。加上那時剛剛煉成星宿局,需要一點時間的摸索。”
這三年,伏衡華觀測星辰,已經把星宿局和延龍水域的星圖調整對接。
在延龍,他可以輕松展開棋局。
“如今的我,只要不是煉了道意,修成金丹的人物。芸芸眾生俱在延龍棋盤。”
袖袍一掃,眼前黑白棋子化作茫茫星空,與天空之上的繁星一一對應。
“那要是有人想要跳出棋局呢?比如——現在?”
星空再度變回棋盤,有一顆黑子躍空而起。
血魔殿中有聰慧之人,接連應付三波魚妖後,察覺背後有人在操控。他施展推演之術,想要切斷命數干擾。
衡華隨手扔過去一顆白子。
“想要從星宿局逃走?很簡單,送他一顆隕石。”
轟隆——
五十裡外天空,驀然出現一顆隕石,對那個魔修砸下。
白子打落黑子,重新跌入棋盤。
做完這一切,伏衡華施施然坐下來。
理所當然地,傅玄星投來崇拜的目光。
“這麽強嗎?隕石都可以隨意召喚。”
周瀟、伏瑤軫似笑非笑望著衡華。
他倆看得明白。
衡華並非從天空拉扯星軌,將一顆原本飛入人間的隕石改變方向扔過來。
而是自己用法力凝造了一顆“小隕石”。相當於衡華全力施展“五行山法”隔空砸了過去。
其代價,是衡華法力消耗一半,只能坐下來默默恢復。
而那人只是受了輕傷,很快從水中脫身。
但來不及脫身,他被伏衡華拉過來的一群水妖拖住,很快便被圍攻死亡。
伏瑤軫過來,看了看棋盤,幫衡華下了一子。
“難怪師尊想要收徒,你比季雲師兄當年,還要強一些。”
“阿姐拿外人跟我比?”
衡華恢復了一點,繼續下棋。
“築基層次,我不認為有人能逃出我的棋局。”
看了一眼伏瑤軫,伏衡華沒有說話。
《造化會元功》修成後的這三年,衡華修為一日千裡。
跟三年前的自己比,他只需要一隻手,就能輕松解決。
“你小子別太狂了。築基層次而已。六欲珠關乎重大,定會有金丹修士前來。老夫倒要瞧瞧,面對他們,你能不能繼續狂下去。”
卡察——
棋盤出現一絲裂痕。
衡華目光凝視,黑紫色的詭異棋子憑空出現。
萬鈞之重壓向棋盤。
“前輩好壞的嘴巴,莫非肖相屬烏鴉的?”
真有一位金丹修士來了。
衡華觀看棋盤,沉吟著拿起三枚白子。正要排布殘局珍瓏時,一顆金色棋子出現,棋盤修複,那顆黑紫色棋子消失。
“段前輩造詣在我之上,安全了。”
伏瑤軫思索一會兒,問道:“季雲師兄想要尋你麻煩?”
“我破了棋癡一念,他遷怒於我吧?不過他剛動了念,來到延龍附近,便被段前輩安排的姬雲樹前輩攔下了。”
棋仙一道,衡華也好,季雲也罷,統統不是段四景的對手。
察覺季雲去尋衡華晦氣,段四景直接讓姬雲樹將他拿下,打入炎水一處不動礁鎮壓十年。
傅玄星聽衡華解說其中玄機,都囔著。直接禦劍離開,衝向一處戰場。
“你們的作法,跟伏老爺子說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啊。我還是喜歡老爺子的做派。”
什麽天機算法?
老夫一劍足矣!
衝入戰場,傅玄星一劍落下。
交戰的魔修和水妖當場殞命。
看到那小子瞎折騰,周瀟黑著臉。
“這小子,瞎胡鬧什麽!”
“無妨,他要磨礪劍術,隨他去吧。”
衡華隨手一點,棋盤多出一枚紅色棋子。
“神通不敵天數,而天數在我掌中。讓這小子隨便折騰,出不了事。”
隨意灑下幾顆白子,又把一個魔修牽引過來,給傅玄星喂招。
“嘯魚,恆壽,你倆如果靜極思動, 也可以去練練手。”
嘯魚沒動靜,但恆壽套好鐵蓮花,直接飛了出去。
棋盤又多了一枚紅色棋子。
這時,傅玄星的那枚棋子背上,隱約浮現金色龍紋。
伏衡華目光一暗,沒有多言。
看到金色龍紋,周瀟明顯一慌。
再看伏衡華與伏瑤軫澹然的姿態,心中打鼓:傅玄星這小子的來歷,他二人是不是已經得知?畢竟此事,便是蟠龍島經手的。興許伏道兄已經告知他們?
傅玄星解決了水妖和魔修,不知不覺間,氣血隨著法力湧動,他雙眸逐漸變成金童。
可在恆壽追過來時,又恢復如初。
“恆壽,要不要比比,咱們誰打殺的水妖更多?”
“不比。”
恆壽左右尋覓,換了一個方向拿水妖練手。
南域之行輕松順利,直到進入祝家的核心領域。
見妖氣陣陣,祝家人卻不在各處防守,伏衡華一改澹然輕松之相,將外面歷練的二人找回來。
“小心些。火門島效蟠龍島舊事。水底下那位要派遣蛟龍王攻島。你們不要亂跑,我們先找一處島嶼,再設法和祝家聯合。”
蛟龍圍毆火門島,在延龍是一件大事。
如果火門島破,必然對四門伏龍陣造成影響。
而如果自己能幫祝家順利應對這場大劫數,那麽求取恆火石會更加順利。
望著漫天森然的妖氣,衡華心中一動。
“我算是明白,那場雪要用到什麽地方了。”
題外話
這是五月份1200月票的加更章,還清了!
安心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