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中,四道天魔法相奮力掙扎。
“啊——”
洛神空剛恢復一些力氣,再被這一劍重創,魔魂幾乎處於散滅邊緣。
白岩三人也不好受。八百年的元氣成作薪柴,離火太極劍陣在燃燒的同時,威能還在不斷攀升。
如今,已媲美元嬰之火。
“傳說中,神魔所居的九幽炎獄也不過如此吧?”
白岩掙扎著,揮出一道小無相劍氣。
目標是旁邊的崇魔壇主。
“比起都要死,我活下來更有價值。”
“你——”
崇魔壇主也早有準備,可他的目標是洛神空。如今白岩搶先下手,讓他又驚又怒,被迫將準備的天魔秘法打了過去。
隔壁,洛神空強行去跟另一位副殿主糾纏。那副殿主冷著臉,用自己的獨臂運轉天魔邪印。
“師伯,您都落得這幅田地,還是讓師侄謀求一線生機吧。”邪印將自己對伏丹維數百年的怨恨化作一根毒刺射出。
洛神空也不甘落後,魔羅三刀再現,對副殿主狠狠劈下。
四魔內鬥,一隻隻朱雀在火海幻化,將他們團團圍住。隨後,林家這邊的幾位左道修士因為身兼魔功,也受到朱雀幻靈打擊。
林源昌忙道:“快快廢去魔功,把魔兵統統放棄。”
但一時間讓人廢掉功力,誰會甘心?而在這僥幸之下,幾人化作灰灰。
就連衡華手持天魔六欲珠,都被劍陣掃射。所幸他有同源血脈,在風火劍氣射向自己時,果斷扔出六欲珠,退到伏流徽邊上。
“幸好你來得快,這一劍比我用得強。”
果然,老爹遺留的清風伏魔劍就是配套太極陣的。
星光灑在每一位修仙者身上。
清涼的星光消弭火浪。當朱雀靠近時,星光作為仙道標記,也不會受到攻擊。
“這算是父親為我們留下的生機?”
再看林家和韋家,衡華笑了。
如今魔徒盡滅,韋家、林家加起來,才只有一位金丹修士。而我們這邊,薛老、仙姑還有剛剛催元恢復的周前輩。
三打一,優勢在我!
……
劍意?
伏向風望著衡華身邊的少女,心中五味雜陳。
劍意和道意相類,是金丹境的敲門磚。伏丹維指點子孫勤奮練劍,可以從一套劍訣中提煉出一縷劍意。
劍意一成,道根劃開天地法度,方能煉就渾然一體的長生金丹。
“這丫頭劍術在我之上不假。可她才幾歲,竟然便修出劍意了?”
劍骨的優勢啊。
想到祖父遺傳給姑姑和堂妹的劍骨,再想到自己的鳳語,伏向風頓覺悲催。
柏皇堂六大天賦,鳳語怕是墊底的那個吧?就算是龍言,也能聽聽水底下龍王的叫喚呢。
……
“這道劍意……這劍式……”
傅玄星看到伏流徽十八劍式合一,眼睛一亮。
他認識這一招。他有一本書,書上夾雜一頁劍招,和伏流徽施展的劍式很像。
伏流徽俏臉發白。
她剛入築基,強行運度自己尚未熟練的清風伏魔劍意。僅此一劍,法力盡耗。
踉蹌兩步,衡華趕緊抱住她,為她運氣恢復。
“六哥哥,你的法力——”
“很精純吧?比原來厲害很多吧?要不怎麽說,是你哥哥呢。”
衡華望著火海掙扎的四魔。
他故意將天魔六欲珠扔過去。
洛神空原本處於下風,可憑借六欲珠相助,強行壓下其他三魔,將四魔之力合一,修成四頭八臂的域外天魔真身,頑強抵抗朱雀攻擊。
困獸猶鬥。
衡華不屑一笑。
在伏流徽將離火太極陣轉為劍陣後,在這裡面的魔修有一個算一個,都要死。
“洛前輩,您莫不是想要借助南明離火焚煉魔念,重歸元嬰。不,想要邁入劫仙?
“別做夢了。這座太極陣的外圍有我家的河洛八卦。你要打算置之死地而後生,趁火劫脫身。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將你的劫仙第一劫引來。屆時,倒要看看你這半殘之軀能不能度過‘三災利害’。”
你小子好毒啊。
四首八目怒視伏衡華,洛神空惱恨不已:
劫仙?我強取六欲神珠本源,邁入元嬰的幾率都只有百分之一二。你再幫我引來劫仙三災。你是生怕我不死啊。
“本座要死,也能拉著你們一群人陪葬!”
“六哥哥,”伏流徽不讚同道,“你逼得他魚死網破,跟我們拚命怎麽辦?”
“那也要他能出來。你看他腳下,父親的暗八卦將他定住。他現在動都動不了。”
不過為求保險,衡華以玄火雀翎扇再度招來鎖鏈,將天魔真身困住。
傅玄星站在一邊,回憶自己從小修煉的那一劍式,再度拿起桃木劍。
他學著伏流徽的模樣,將木劍舉起,然後劈出。
招式相似。
但伏流徽是十八式合為一體。而傅玄星的劍招更為簡單直接,只是一道伏魔劍。
呼哧——
天空中的千丈炎劍再度引動,離火從木劍湧入傅玄星體內。他體內某件秘寶隨之激活,更為精純的離火流入桃木劍。
明淨,純粹,宛如琉璃色的火焰在木劍上點燃。
“好燙——啊——好燙——”
伏衡華和伏流徽同時扭頭,見傅玄星齜牙咧嘴,雙手燒得赤紅,差點握不住劍。
最終,傅玄星受不了手中的火焰,奮力將木劍往下劈。
“等等,不用了。流徽那一劍足夠,你直接把劍扔了便是。”
衡華一邊說,一邊揮動羽扇。
可木劍已經劈下。
伏魔劍氣再出。
這一次,沒有清風操控火勢,只有純粹無比的離火在離火太極劍陣爆炸。
“快跑!”
伏衡華一聲大吼,迅速施展火遁之術,抱起伏流徽就跑。
“大陣要失控了。”
不用他多言,下面眾人看到上空的火劍再度升起,立刻明白自己身上的星光沒用了。
有一個算一個,眾人慌忙施法往陣外跑。
幸好,太極陣鎖魔不困仙。
伏向風撈起嘯魚和恆壽,恆壽本想去開船,卻被他強馭狂風拉出去。
瑾仙姑駕馭重劍,從天空飛走。
韋崇威拂塵一掃,圈住身邊兩個族人,向外逃去。
薛開扶著周瀟,剛要施展火遁。
突然,一股扭曲的力量讓火遁失效。
“怎麽回事?”
薛開再用土遁,依舊失效。
其他人也是如此,以五行遁術離去的人,法術紛紛失敗。
“啊,差點忘了。五行山還在呢。”
出陣時,衡華看到巍然聳立的五行山,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五行山下,除他之外,其他人皆不可用五行道法脫身。
轟隆——
剛到陣外,衡華踩住水面,便見劍罡轟下。
眼睜睜看著彩鸞靈舫在劍氣中一分為二。
其中一半殘骸在氣浪衝擊下,直接炸向遠處。
“我的船!”
不止是彩鸞靈舫,二龍澗的底部靈根徹底被這一劍劈碎。
離火太極劍陣失去束縛,威能在這一刻盡數爆發。
地動山搖,水浪遮天。
北域、東域乃至西域、中域的修士,都看到火柱衝霄而起,將黑夜徹底照亮。
洛神空連帶整座二龍澗,在千丈炎劍下灰飛煙滅。甚至這股火力繼續下擊,直指東萊遺洲的仙家禁法。
幸好東萊遺洲表面有仙人施加的守護禁法,層層靈雲迅速從水底升騰,將水面射下的火劍一點點抵消。
……
看著太極陣即將自動瓦解,衡華心中一動,劃破手指將血按在玄火扇上。
“收!”
羽扇飛入陣眼,強行收攏離火太極陣的火力。
“同源的南明離火,又是老爹留下的陣法。不如收攏到玄火扇,讓羽扇等級再提一提。”
玄火扇進入大陣,因為也是禦使離火的寶貝,反而不受爆炸影響。它落在五行山上,與五行山一同吸收離火成長。
“流徽,你先退遠些。”
招來一陣風將伏流徽送走。
“哥,當心巨浪。”
二龍澗毀,太極陣破,火劍直指水底,掀起滔天巨浪。
剛逃出來的眾人還沒等停歇,便被巨浪淹沒。
站在陣法邊緣嘗試祭煉法寶的伏衡華首當其衝。
看著火海中的神山,衡華心一橫,直接以火遁再入陣法,回到五行山上。
召出八卦爐,衡華一邊借金爐造化之力升級羽扇,一邊借五行山之力自保。
……
伏流徽抱著一塊破碎的浮木。
“瞧這模樣,是船隻殘骸?就是不知是我家的,還是別人家的。”
她勉強爬起來,得伏衡華相助,伏流徽真元略有恢復。
眺望水面,二龍澗徹底消失。而在最後那一劍掀起的巨浪下,她無法辨認自己當下的位置。
“大致上,應該在二龍澗附近吧?咦——”
她看到遠處一座小礁,心中一動,立刻拿出玉牌聯絡黃瓊。
小礁響起鶴嗥,黃瓊銜著一根繩索,硬拖著玉蜓艒過來匯合。
“黃瓊!”
伏鶴一從不遠處的水面升起,驚喜地衝著空中仙鶴叫喊。
看到自家主人,黃瓊立刻放下繩索,衝伏鶴一飛過去。
玉蜓艒隨波晃動,那母熊連忙護住自己身邊的兩個幼崽,默默看著伏流徽。
“你別動,我來找你。”伏流徽拿出一顆丹藥回氣,起身準備過去。
就在這時,一柄拂塵從天空落下。
“韋崇威,你幹什麽!”
伏鶴一怒視,可他趴在黃瓊背上,此刻已經沒有多少法力。
“靈歌,去——”
飛劍從另一處射來,幫伏流徽擋下玄空拂塵。
拂塵落天下之寶,飛劍自然也不例外。
靈歌劍墜水,伏向風與飛劍感應斷去,自身受到反噬,嘴角流出一絲鮮血。
“三哥。”
伏流徽迅速抽出元鈞劍。
“哦?元鈞劍?”
韋崇威目光一動:“這劍竟然在你手裡?”
伏鶴一、伏向風默默過來和伏流徽匯合。
……
恆壽、嘯魚被巨浪推到另一邊。恰好,他倆在彩鸞靈舫的一半殘骸附近。
望著倒翻的殘骸,嘯魚歎息:“少爺知道,又該生氣了。”
“嗯。”
恆壽默默運氣,一把抓住嘯魚, 率先扔向靈舫。
嘯魚頓時一驚,隨後反應過來,在撞向靈舫時以輕身術翩翩落穩。
“你就不能提前說一聲?”
恆壽縱身一跳,也來到靈舫。
二人將靈舫翻過來,進去檢查。
“還成,能開。部分陣法還能運轉。”
“少爺屋內的東西也都在。幸好,是這半邊的船留著。”
“聯絡其他人吧。”恆壽觀察水面。
一望無際的水面有好幾個小黑點,到底哪邊才是自家人?
“恆壽,你看。那邊的風聲,是三少爺和八小姐。”
二人連忙開船過去。
等到了伏流徽三人身邊,韋崇威身邊也多了好幾位韋家修士。
其中兩個光頭指著伏流徽道:“叔父,就是她,您一定要幫我們報仇啊!”
“廢物,被一個剛入築基的丫頭擊敗,還有臉說?”
韋崇威冷著臉,盯著伏流徽。
比起伏向風和伏鶴一,眼前這個能動用劍意的女孩威脅最大。
劍意,劍仙的敲門磚。此女天賦比興宇侄兒差不了多少,該死!
“你要殺我?”
殘留法力盡數注入劍身,伏流徽神色平靜。此刻,在她眼中只有天、水以及手中的劍。
“天生的劍骨,未來的劍仙。”伏鶴一看著伏流徽,恍惚想到自己的兄長和同輩的另一位堂姐。
第五代的星月雙劍,名震諸水。
想不到第六代竟然又來了一位劍骨。
“流徽,拿父親的元鈞劍殺他們,你不嫌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