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城西。
依舊是那座隱秘的院落。
宋公文和張正明再一次相對而坐。
二人沒有直接開口,而是各自飲茶,神情自然。
有關於兵部尚書的事情,宋公文在之前已經告知了。
因為他心中很是感慨,也對於某些士族有了極大的改觀。
尤其是那句‘兵部尚書,哪有對外妥協的道理?’
更是讓其心中有些欽佩。
在龍陽府變法的那段時間當中,宋公文看過太多不顧國法,壓榨百姓的士族,那些人為了一己私欲,不管不顧,還勾結了白衣門,更是用心險惡。
可在經過這件事情後,他覺得有必要將士族區分開來。
在接下來的變法中,也要進行區別對待。
不能一棒子打死。
士族,也有愛國的嘛。
“林遠松此人,當年也是科舉出身,但並沒有像其他舉子一樣,直接走入仕途,而是選擇參軍,還做了一段時間老侯爺的親衛,性格上比一般的文官要烈很多。”
“他支持對高陽國用兵,說出那樣一席話,也在情理之中。”
張正明飲完茶後,見對方還在感慨,當即笑道。
宋公文聞言點了點頭。
能做到內閣大學士這個位置的,都不會是什麽簡單人物。
但也因為對方的提醒,不由抬起頭,繼而道:“老師,學生現在只是擔心,萬一真的和高陽國開戰了,那遼東駐軍,也必須分出一部分心神。”
“如此,若草原部落再一次進行大舉進犯,雖然有老侯爺在,北境防線很難出問題。”
“可這對於朝廷來說,壓力太大了,學生擔心怕會發生意外啊。”
宋公文的擔心不無道理。
草原有十八部。
現在集結起來的只有十部。
還有其他八部,看似現在沒有任何動靜。
但顯然,他們在後面觀望,保不準會突然出手。
到那時候,能在短時間內馳援的,唯有遼東地區的駐軍。
只是現在又要和高陽國開戰,肯定是不能大動的,尤其在這時候,其他諸國又咬上一口怎麽辦?
也就是為何,在禦前會議上,他並不讚同用兵的最大原因。
“如陛下所言,高陽最爾小國,不足為慮。”
“除非他們真的想要與我大魏結仇。”
張正明道:“但很顯然,他們並沒有這個膽子,因為承受不了全面開戰的後果,所以此戰,無需取得多大的戰果,只需要讓他們害怕就好。”
“而且,陛下說的也不無道理,面對藩屬國的無理要求,必須要展現出中原之主的態度。”
他很清楚,若是從某方面看,開戰並不是最明智的。
但實際上也需要給周邊諸國一些震懾。
“學生自然也明白。”
聞言,宋公文點了點頭,道:“現在就看,陛下要點誰的將了。”
在他眼中,對高陽國之戰,不用取得太大的戰果,只需要將那些人打疼就行。
且,即便大魏這一邊雙線作戰,
但一百多年來所積攢的國力,完全耗得起。反觀高陽國,就不同了,根本就承受不住。
“我大魏猛將如雲,這點無需擔憂。”
張正明一笑,但很快,眼神就變得鄭重起來,繼續道:“現在我最擔心的,還是草原。”
“近些年來,我得到了一些消息,草原出現了一位霸主,但傳言他天賦絕頂,不僅自小就精通騎射,還學習了大量中原的經史子集,又依靠著天狼部族先可汗之子的身份,才不過三十歲,便逐漸掌握了天狼部族,成為可汗。”
“尤其是前些年,草原內亂,他更是依靠一部之力,歷經多次大戰,將天狼部推上了草原十八部最強的位置。”
“而此次草原突然南下,其中並沒有包括天狼部,但我還是懷疑,與此人有關。”
說到這裡,他的眼中滿是深深的擔憂。
大魏對草原部落用兵,之所以大多數都勝出了。
但其中,除了有老侯爺的功勞之外,另外一點就是草原部落不夠團結。
因此可以各個擊破,甚至在某些時候,取得相當的戰果。
只是,一但十八部全部聯合了起來。
那局勢就會變得複雜起來。
雖說單論大軍。
草原十八部加起來,也比不過大魏。
可問題就在於,草原大軍幾乎全可以算的上騎兵,機動性很強。在加上草原地勢廣大,全是平地,若真的擺開架勢,正面碰撞,鹿死誰手根本不得知。
也就是為何,大魏每年都會對北境投入巨大的錢財,用以構築防線的根本原因。
其實,這不僅是大魏要面臨的問題,也是歷朝歷代,都要頭疼的事情。
“天狼部落那位可汗的事跡,學生也聽說了。”
這時,宋公文開口,道:“此人確實厲害,還有傳聞,他早年隱藏身份,入中原讀書,還參加過科舉,考上過秀才。”
“而他中榜的那篇文章,學生也看過,寫的確是好,完全看不出來有草原蠻人的影子。”
“如果不是最後被發現了身份,怕是都要入朝為官了,這樣的人,很可怕。”
一直以來,草原蠻子給中原人的印象,都是化外之民。
不通禮儀、不懂兵法、不曉聖人之言。
只是如今突然出現了這樣一個人。
還能科舉中榜。
如何不讓人擔心呢?
“是啊。”
張正明也感歎道,臉上滿是擔憂:“對於大魏來說,這是一個可怕的人,而更重要的,此人還年富力強,至今不到四十歲。”
“若是再給他幾年時間,怕是真的要整合整個草原部落了,到那時候,我大魏北境,危矣!”
此時此刻,師生二人相視一眼,均是有些無可奈何。
歷來草原但凡出現一位霸主。
那對於中原,就絕對是災難性的。
“不過老師。”此時,宋公文稍稍思考了一下,繼而道:“雖然天狼部族那位可汗,是一位草原霸主,但當今陛下,又何嘗不是一位聖明之君呢?”
“陛下英明神武,聰慧無雙,學生想,即便草原十八部聯合,只要有陛下在,就出不了問題。”
這句話,倒是讓張正明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
是啊,當今陛下注定會成為千古一帝。
無論是才情還是其他方面。
不比歷朝歷代任何一位開明帝王差。
就算不論其他,就拿支持變法、敢於拿士族開刀的大氣魄,就不是一般帝王能比的。
我大魏皇帝陛下,不差!
頓了頓,張正明沒有繼續思考這個問題,繼而道:“當務之急,就是想辦法,將內政之事處理好,尤其是財政稅收這一塊,必須要解決。”
“國家有錢了,不僅能培養出更多的大軍,也能有底氣,面對未來的各種變化。”
“公文你兼著戶部尚書,應該清楚,如今國庫已經開始入不敷出了。”
“如今又要兩線作戰,所以要想辦多弄出一些銀子出來。”
不當家,不知油鹽貴。
雖說宋公文最近這段時間,都在忙著變法之事。
可戶部中的帳目,他也是時常關注的,知道如今是個什麽樣子。
尤其是神武侯北上出征,還有要準備對高陽國用兵之事,這都是極大的開銷。
現在還能堅持的住,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怕很快就拿不出錢了。
不由得,宋公文歎了一口氣,當即道:“老師這個學生也在想辦法,只是今年的稅收還沒上來,變法確實成功了,但也只是龍陽府一地,效果也沒有出來。”
“現在學生能做的,就是在該省的地方省一省,用以支持老侯爺北上,以及對高陽國用兵了。”
說完,他臉上滿是愁容,想著陛下說幾句話倒是挺輕松的。
但壓力全都來到了自己這個戶部尚書上面。
只是能怎麽辦呢?
總不可能直接甩手不乾吧。
“你的苦衷我也知道,回去之後,我也會替你想幾個法子的。”張正明見此道。
銀子啊,的確是好東西,但想要拿到手,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了。
而民間都叫戶部尚書財神爺,可實際上呢?
只有接手了才知道。
搖了搖頭,宋公文此刻不再多做思考,看了看外面陰沉的天色,道:“多謝老師,不知老師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暫時沒有了。”張正明想了想,到:“守元前兩天已經上任了,他來了一封親筆信,說正在與江南的士族接觸,相信不久後,就能成為江南士族的領袖。”
“同時告知你,關於變法之事,你就從江南一帶開始,會在暗中全力配合你的。”
守元兄動作這麽快?
就要成為江南士族領袖了?
宋公文聞言,當即心中一驚,有些不可思議。
但想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對方蟄伏了整整五年。
如今一朝而動,必然是雷霆萬鈞。
加上有兩江巡查使這個身份,做到這一步也不會太難。
而同時,他也想到,既然變法從江南開始,那是不是能在這方面,弄點銀子出來呢?
當然,這只是想法,想讓那些士族出血,並不是簡單的事情。
“學生明白了。”宋公文起身道。
張正明也知道時間不早,當即也沒有繼續交代什麽。
二人也就這樣一前一後,離開了院落。
如今朝廷即將進行兩線作戰。
他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各方面都要進行準備,是一個大工程。
作為內閣大學士,必須保證每一步都不能出紕漏,不然就很容易影響到大局。
而宋公文,則乘著馬車,向著府邸趕去。
雖說現在他的身份,與之前的完全不同,但生活上並沒有多少變化,以前如何,之後也是一樣。
不過,雖然這幾日很忙,連休息的時間都很少,但宋公文還是沒有忘記,今日是自家兒子的生辰,因此在回去的路上,買了一點小玩意。
禦前侍衛,雖然經常要在宮中駐守,但每月也有幾天的休沐。
所以宋公文想著,現在兒子也該回來了。
準備給對方一個驚喜。
只不過。
當他走入府邸後,立刻就感覺到了氣氛不對勁。
守門的下人低著頭,不敢說話,就連裡面的家丁和丫鬟,也是安靜無比。
這就讓宋公文有些奇怪了,以往兒子過生辰,夫人可是相當重視的,全家上下都要忙碌。
今日是怎麽了?
當即。
他直接逮著一個小丫鬟詢問道:“怎麽一個個愁眉苦臉的,夫人呢?還有公子呢?沒有回來嗎?”
“回...回老爺,公子回來了,可半個時辰前,又走了,夫...夫人,正在氣頭上呢。”小丫鬟低著頭,弱弱道。
“什麽?”聽到此話,宋公文當即一瞪眼睛道:“怎麽回事,公子又惹夫人生氣了?”
他不由有些疑惑,自家兒子生辰之時,夫人一向是非常寬容的。
就算兒子頑皮一點,但也都會選擇忍著。
等先過完生辰日再說。
除非...
是闖下了什麽大禍...
可兒子最近都在禦前營內任職,就算想惹禍,可也惹不了啊...
“回老爺,公子回來的時候,說陛下已經任命他為遼鎮指揮使,就要上戰場了。”小丫鬟道:“公子此次回府,就準備了一點衣物,就離開了,說要去兵部拿文書,然後盡快趕到遼鎮。”
什麽?
對高陽國之戰,陛下點了兒子的將?
饒是宋公文,在聽到這句話後,也不由懵了。
自己兒子,他太了解了,天天喜歡高台闊論,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
但實際上,除了本身修行了一些武學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從軍的經歷,即便在禦前營,也不過是上個月的事情。
現在,陛下居然要讓兒子去指揮一場兩國之戰?
雖然知道高陽國,對於大魏來說算不上威脅。
可兒子,連一點經驗都沒有啊。
“這...”
宋公文也急了。
這可是真正的上戰場啊,完全不是鬧著玩的。
當即,他思考是不是再進宮一趟,讓陛下收回成命。
但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知道,只要陛下決定的事情,那就不會改變。
所以讓兒子退下來,根本就不可能。
怎麽辦?
宋公文不知道,有些欲哭無淚,想了想,最終直接轉頭,又一次上了馬車,趕往兵部,看能不能追上兒子,雖然知道種幾率並不大。
而正如他預料的那樣,當到達兵部的時候,就被告知。
因為有陛下手諭,兵部不敢怠慢。
很快就寫完了文書。
而後宋鴻志拿著文書,與兵部的人,一齊離開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宋公文,頓感無奈,明白追是不可能追到了,只能坐在旁邊唉聲歎氣。
兵部的人對此完全沒辦法,畢竟是內閣大學士,又是國丈,身份不同,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最終,兵部尚書林遠松也來了,看到這一幕後,當即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安慰宋公文,說陛下不僅只是任命宋鴻志為遼鎮指揮使。
同時還在各地,調集了幾位能力出眾的將領,從旁輔左。
加上遼鎮本身的將士,只要不胡來,就出不了問題。
宋公文聞言後,也稍稍寬心。
若是有這些人在,倒是不用太過擔心。
即便自己兒子在怎麽愛惹事,但好歹有人管著。
只不過他心中的擔憂還是沒有減少,因為遼鎮畢竟要打仗了。
但沒辦法,現在什麽都做不到,只能祈禱,亦或者以自己的身份,多關注關注。
當即,宋公文也不繼續留在兵部,而是乘著馬車離開,家裡還有夫人等著自己需要寬慰呢。
另外一邊,林遠松則陷入了沉思之中。
對於宋鴻志,他也是聽說過的。
一個有名的紈絝子弟。
起初,他也不理解這個任命。
感覺陛下是不是把兩國之戰當兒戲啊。
但看到幾名副將的名單後,也才放心下來,有這幾人在,面對高陽國肯定是足夠的。
當然,他心中還是有些疑惑,既然陛下要打出中原之主的威嚴,為什麽只派了一個宋鴻志去,難道不會弄巧成拙嗎?
可在經過細細思考後,林遠松就明白了,這是給小國舅鍍金呢。
畢竟只要對朝廷高陽國之戰獲取了一些戰果。
那功勞必然是宋鴻志的。
再結合近日,陛下又是提拔宋公文來看。
這是陛下,想要在朝廷,培植屬於自己的勢力啊。
不過林遠松覺得這是很正常的。
新帝登基後,怎麽又能沒有自己的人呢?
當然,這些話他不會說出來,只是有些擔憂朝廷對高陽國之戰。
想著只要不輸,那也就沒什麽了。
旋即。
林遠松轉身,回到了兵部。
兩線作戰,各方面都需要他這個做尚書的去協調,絕對不能出任何問題。
因為宋公文沒有提前得到消息。
宋鴻志還是走了。
連夜騎著馬帶著一群人走的。
本來此事,並沒有任何人關注,但在第二天,當兵部傳出消息,小國舅爺被陛下任命為遼鎮指揮使,即將主導朝廷與高陽國之戰後。
一時間,無論是朝廷官員,還是京師的百姓,都在議論紛紛。
所有人對於這個任命都不理解,且抱著懷疑的態度。
他們覺得,即便高陽國不過是大魏的附屬。
但怎麽也是一個國家。
這些年來的國力也算不錯。
若真要開啟大戰,怎麽也應該派一個不錯的將領前往吧?
現在,居然讓一個乳臭未乾、且在每個人眼中都是紈絝的少年去。
這仗要怎麽打啊?
不過,對於朝廷向高陽國開啟大戰的事情,百姓是偏向於支持的,因為兵部傳出的消息中,也述說了此次開戰的理由。
在很多百姓的眼中,高陽國不過是附屬國,這些年來不知受到過大魏的幫助。
現在居然趁著北境局勢混亂,想要敲竹竿,自然每個人都義憤填膺。
認為一定要給個教訓,讓他們知道什麽才是中原之主。
在這種情況下,很多人雖然不滿宋鴻志的任命。
但心裡還是期待他能打贏的。
至於朝廷官員。
尤其是禦史台的言官們。
卻又覺得該是上折子的時候了。
認為宋鴻志,不適合作為遼鎮指揮使,還直接節製五萬兵馬。
要知道,當初老侯爺之子,前鎮北大將軍,也是從一小卒做上來的。
現在這小國舅爺,憑什麽直接主導朝廷與高陽國之戰。
甚至有些禦史,更是講話說的非常嚴重。
說什麽本來此戰是必勝的,可讓宋鴻志去,那結果就不一樣了。
不過,其中有一部分禦史覺得上了折子也沒用。
你看近段時間以來。
陛下哪次聽了禦史台的諫言?
當然,作為禦史台的官員,存在感還是要體現的,這也是他們的職責,至於陛下聽不聽,那就與他們無關了。
就如此,一道道奏折,再一次湧入內閣,飄向禦書房。
不過最終,還是放在了趙靈瑛的桌子之上。
此刻的瑛貴妃也相當無語。
從自己接管奏折以來。
大事沒幾件。
可這彈劾的奏折,幾乎是每天都有。
而且大多數,全部都是針對宋家父子的。
趙靈瑛能怎麽辦呢?
只能繼續批閱唄。
“娘娘,陛下為什麽突然要任命小國舅爺為遼鎮指揮使啊?”
景德宮之中,站在旁邊研磨的翠果問道,顯然對此也是相當不理解。
“我哪知道?”趙靈瑛聞言,歎了口氣:“陛下的心思太深了,以前我還能理解,現在,也只能猜個大概。”
她這是實話,之前自己那位陛下,做出的某些決定,經過仔細思考後,確實能想清楚。
因為趙靈瑛覺得,百變不離其宗,陛下是帝王,就應該以帝王的角度去想。
比如提拔宋公文、比如推行變法等等。
但對於王守元這樣的強硬士族派。
居然也直接給了個兩江巡察使的官職。
最初,看上去似乎是為了安撫士族,但仔細想想,還想也不對勁。
尤其是這一次,關於宋鴻志的任命。
她看不懂。
並且大為震撼。
即便陛下想要培養這位小國舅爺,可也需要時間吧?
可對方才入禦前營多久,連一點領軍的經驗都沒有,現在居然直接成為遼鎮指揮使。
當初自己兄長,做到這個位置,也用了好幾年的時間呢,且還是跟著父親,建立了多次功勳。
現在這宋鴻志,直接跟父親一樣,都相當於一步登天了。
而且,武將和文官是不同的。
武將講究功績。
不然都這樣的話,很容易就出問題。
“其實,娘娘,奴婢倒是悟出了些什麽。”這時候,翠果再一次道。
“噢?”趙靈瑛頓時來了興趣,當即道:“那你倒是說說看,悟出了什麽?”
“奴婢覺得,陛下是不是不想打贏與高陽國之戰啊?”
“不然派誰去不好,非要是小國舅爺...”
翠果思索,準備繼續開口。
“放肆!”
趙靈瑛站起身來,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冷聲道:“說的什麽話?陛下乃千聖君,為國為民,怎麽可能不想打贏與高陽國之戰?陛下比任何人都希望此戰大捷,打出我大魏朝廷的威嚴。”
“你在此居然胡亂猜測,若非因為你是我的貼身侍女,現在就打發你去慎刑司!”
此話一出,翠果當即跪下來,頓時有些心慌。
雖然被呵斥有些委屈,但低著頭不敢開口。
因為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正如趙靈瑛所言。
這種話。
如果被外人聽了去,那是要出大事的。
趙靈瑛見此,微微歎氣,然後道:“去看看坤壽宮,陛下醒了沒有,伺候更衣,再回稟一下陛下,說我這裡有一道奏折,需要陛下親自過目。”
畢竟也是從小一起長到大的侍女,她也不是真的發怒。
只是告戒對方,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
“是!”
翠果當即點頭,就向著坤壽宮走去。
莫約小半個時辰之後。
魏雲弈帶著王瑾等一眾宮女太監,還有禦前侍衛來到了景德宮。
“參見陛下。”趙靈瑛當即迎了上去,微微躬身道。
“愛妃免禮。”魏雲弈點了點頭,然後坐上了主位,當即道:“聽說你有一道奏折,需要朕親自過目?”
本來他是不想來的,但也知道,瑛貴妃不會無故來請自己,一但請了,那肯定有事。
讓其不由開始感覺,這昏君當的,其實也挺累的。
可沒辦法啊,如今王朝氣運處於增長階段。
一些大事還是需要知道的。
萬一哪個大臣,在後面偷偷背刺自己呢?
“回稟陛下,是這道奏折。”旁邊,趙靈瑛拿出了一本奏折,道:“是關於戶部的,有官員說,戶部侍郎孫克儉自上任以來,無所事事,還時常留戀風月之地。”
“才上任不到幾天,就有好幾次夜宿不歸,影響非常惡劣,有損朝廷威嚴。”
“所以勸諫陛下,將孫克儉革職查辦,以儆效尤。”
說到這裡,趙靈瑛神情有些惱怒。
她平生最不喜歡的。
就是素屍餐位、不乾實事的官員。
更別說,還留戀風月場所、夜不歸宿。
可想而知,此人品性之惡劣,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
其實,在大魏的國法之中,對於官員前往風月之地,是並不禁止的,屬於道德問題。所以即便有官員去,也會選擇瞞著他人,不會聲張。
但趙靈瑛是女子,按照她的想法,不僅要革職,還需要狠狠責罰一頓才行。
可事關戶部侍郎,而且還是太后的堂弟,她根本就無法做出決斷,只能請陛下來。
“還有這回事?”
魏雲弈聞言,當即有些驚訝。
但更多的,則是開心。
因為孫克儉的種種表現,真的太像奸臣了。
當了戶部侍郎才幾天,就受到的官員的彈劾,而且理由還不少。
他突然覺得,自己提拔太后的堂弟,簡直太對了。
終於有一個能為朕分憂的人了。
雖然魏雲弈對於所謂的風月場所,心裡也是有些好奇的。
不過他很清楚,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如何處理此事。
思索了一下,然後道:“這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孫克儉才剛上任,此前一直都在大離家族生意,沒有作為是很正常,至於所謂留宿風月之地。”
“確實有問題,可朝廷並不禁止啊,還有就是,寫這份奏折的是怎麽知道的呢?”
“肯定也是做了和孫克儉一樣的事情,不然為什麽寫的繪聲繪色?”
“連孫克儉夜宿不歸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要說有問題,也是此人的問題。”
接著,魏雲弈繼續道:“而且孫克儉是太后的堂弟,論起來也是皇親國戚,要懲罰他,也應該顧及太后的面子吧?”
這一席話。
讓旁邊本來還氣憤的趙靈瑛,頓時就愣住了。
雖然這話說的有些不對勁,但仔細想想,確實有些道理。
可陛下。
重點是這個嗎?重點不是孫克儉德行有失嗎?
她有些無言,卻又不敢反駁,只能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當然是直接駁斥啊。”魏雲弈理所當然道:“還有,參奏孫克儉的這個人,給他罰俸一年,國家大事不好好上心,偏偏對別人留戀風月場所上心!”
沒錯,他就是要袒護孫克儉,畢竟這樣的奸臣人才,在自己這裡,可是稀缺品種啊。
若不好好愛護一下,萬一以後沒了怎麽辦?還怎麽遏製國運啊?
“這...”趙靈瑛想要說點什麽,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最後她微微躬身,繼續道:“臣妾知道了。”
魏雲弈自然看出了對方不理解。
但誰讓自己要的就是這個呢?
最好是滿朝都不理解。
同時他還希望,孫克儉可以再接再厲,別老盯著風月場所,現在是戶部侍郎了,戶部啊,管理天下財政,錢袋子就在你手中啊啊,即便不貪。
但好歹也得拿出敗壞家族生意的勁頭來,幫助朕一起遏製大魏國運啊。
可以說,魏雲弈對於太后的這位堂弟,抱著很大的期望。
想著如果以後做得不錯。
給他升升官,再給點獎勵什麽的。
隨即,他不再思考這些,而是轉頭道:“好了,愛妃還有別的事情嗎?”
“回稟陛下,臣妾沒事了。”趙靈瑛微微躬身道。
魏雲弈點點頭,當即轉身離開。
耽誤了好幾天的時間,大還丹的煉製,也必須要提上日程了,自己還要靠著那些丹藥,想辦法破入武道七品之境呢。
“娘娘,陛下走了。”翠果從旁邊走來道。
趙靈瑛則直起身子,神色有些疑惑,喃喃道:“為什麽陛下要偏袒孫克儉呢?難道只是因為太后的原因,應該不是。”
“難道這孫克儉身上,還有不為人知的才能,沒有體現出來?”
此刻她眼中滿是迷茫,確實非常不理解。
因為這幾天,自己也了解過此人。
完全可以算的上是個敗家子。
在有孫家兜底的情況下,生意居然還能賠本。
幾十萬兩白銀啊,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啊。
這樣的人,會有什麽才能呢?
...
京師,在皇城不遠處,有一片片並不高大的殿宇。
這些殿宇,正是六部、禦史台以及大理寺等機構所在之地。
因為距離皇城不遠,所以一有什麽事情,就能夠隨時入宮回稟。
而戶部,位於東側,因為是朝廷的錢袋子,看起來不僅氣派,更以紅磚金瓦加以裝飾。
此刻,在戶部大堂之中,宋公文獨自一人,坐在主位上。在他面前,則是堆積如山的龐大帳目。
因為之前一直在處理變法,所以戶部的事情他幾乎沒怎麽處理。
其實,作為尚書,戶部的掌權人,並不需要親自核算帳目,只需要交給手下的官員就可以了。
可如今朝廷即將在北境和遼東地區開戰,幾乎方方面面都要用到錢,所以讓別的人來,他心中並不是很放心。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宋公文想著,能不能依靠這些帳目,從哪方面籌點銀子。
不過讓他驚奇的是,這些帳目雖然看起來很凌亂。
但實際上,條目都非常清晰。
就連一百兩銀子的去向,也能查的很清楚。
別看很少,但這可是戶部,每天入手的銀子那是相當龐大的。
且出處也非常複雜,有各府地的稅收、有其他衙門剩余以及等等。
能將一百兩銀子都記錄在冊,是一個很龐大的工程。
這除了歸功於戶部官員們的用心之外。
最重要的是掌權者的手段。
而戶部上一任尚書,就是李芳。
宋公文感慨,此人雖然品性上有些問題,可能力確實很強,只可惜啊,被一家子給拖累了,否則也淪落不到被流放的下場。
當然,他對此並不是很關心,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無法改變。
因此只是稍稍感歎後,就對一些大的帳目進行清理核算。
讓宋公文失望的是,單單從帳面上來看。
戶部的銀子已經快見底了。
想要在弄點銀子出來,根本不可能。
除非,去挪用那些用以災年賑災的銀餉。
但他沒這個膽子。
這些銀子,關系太大了,現在各府各地看起來無災無難,可天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
一旦百姓受損,朝廷拿不出賑災的銀子,那是要出大事的,說嚴重點,怕是要引起民變,所以這些銀子,根本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
但現在,就是需要用錢的時候。
宋公文算了一下。
若北境和遼東同時開啟大戰的話,以現在戶部的存銀,能堅持三個月就不錯了。
但戰爭,除了燒錢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充足的時間,也就是比誰耗得起。
草原部落無拘無束,打到哪搶到哪。
可大魏不行啊。
總不可能去搶百姓的吧?
“唉,這戶部尚書,果然不是好當的。”最後,宋公文將那些帳目丟在一邊,揉著眉心,臉上滿是愁容。
之前變法,至少還有個明確的目標,那就是對付士族。
只是這戶部籌錢,連個路子都找不到。
因為朝廷的財政收入就那些。
宋公文即便能力通天,可想要在短時間內找到辦法,那也是很難的事情。
至於張正明那邊,說是也會想法子,可心裡也不報太大的期望。
因為留給他的時間,只有三個月。
這三個月。
不僅要保證兩個戰線糧草銀子,還需要維持其他方面的支出。
還有一點,那就是宋公文還有變法,需要推行。
他光坐在椅子上就頭皮發麻。
但也知道。
無論有多難,都必須做下去,自己既然到了這個位置,就不能後退。
其實,在宋公文心裡,倒是也有一些方法,能弄到銀子,可關鍵就在於時間不夠。短時間的呢?也有,可一旦施行下去,會給朝廷帶來一些隱患。
所以現在,他是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
“宋閣老在嗎?”
不過,就在這時候,一道聲音從外面傳來。
宋公文聞言,頓時心中疑惑,因為這個聲音很陌生,沒聽過。
而且,這說話的方式也不對。
難道?
突然之間,他心裡一驚。
緊接著,外面的人又開口了:“下官戶部侍郎孫克儉,求見宋閣老!”
果然,是太后堂弟,新任戶部侍郎!
“進來吧。”
宋公文本想不見的,因為他雖然不了解對方,可這些天也聽下面的人說過。
此人在入戶部任職之後,幾乎什麽都不做,還時常前往風月勾欄之地,雖然知道,這種事情在朝堂上屢見不鮮,但作為潔身自好之人,對於這種地方,始終是敬而遠之的。
可想想,孫克儉畢竟是陛下提拔的人,又是太后的堂弟,不見不行。
因而在經過仔細思考後,還是讓對方進來了。
“下官孫克儉,見過宋閣老。”
很快,孫克儉就走進來了,神色有些憔悴,加上本就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即便身著一襲官袍,但怎麽看,都怎麽讓人不喜。
宋公文是讀書人,平日裡接觸又是張正明這樣的大儒。
見到對方,眉頭不由???緊蹙起。
當然,表面功夫還是需要做的,所以站起來道:“原來是孫大人,不知此來,所為何事啊?”
話雖如此,但他覺得,孫克儉來,肯定是給攀關系的。
畢竟商人都有這個特點。
就拿如何當上戶部侍郎來說吧。
他可是聽到過風聲,是因為巧言善辯,哄得陛下高興,加上太后這層關系,才得了這個位置。
而孫克儉也不負期望,當即臉上滿是笑意,恭敬道:“下官聽聞,今日閣老將帳目都收上去了,就想著帳目那麽多,閣老您肯定看不完,準備看看有沒有什麽地方需要幫忙的。”
果然,能說會道,居然連這種理由都能說出來。
宋公文聞言,心裡很是無奈。
本來因為銀子的事情,已經夠頭疼了。
現在手下又來了個孫克儉,他不由揉了揉額頭,道:“孫大人無需掛心,這些事情,我還是能處理好的。”
說完,就背過身去。
明眼人一看,這就是要送客了。
但奈何孫克儉自小生活在富庶之家,很難明白這些。
所以向前走了一步,道:“不行,下官必須幫忙,閣老您太辛苦了。”
“我剛剛進來時,看閣老您愁眉苦臉,肯定是遇上了麻煩,與下官說說,說不定,下官能幫上什麽忙呢!”
你能幫忙?
不給我添麻煩就行了。
雖說你來京師的日子不長,但現在朝廷誰不知道你的大名啊?
更是有傳言,你孫克儉來京師的原因,就是由於做生意賠本,害怕孫氏家主和族老責罰,過來避難的。
現在,居然還想幫我的忙?
不由得。
宋公文笑了,繼續搖著頭道:“沒什麽可幫的,你去忙你的事情就可以了。”
“可下官無事可做啊。”孫克儉道:“之前陛下說了,讓我到戶部任職之後,等您來安排具體的事情,現在下官看到您發愁,自然要挺身而出啊。”
“所以宋閣老,您真的不要客氣,有什麽難處盡管說,下官肯定能辦好。”
你看我這樣子是客氣嗎?
聽到此話的宋公文,頓時有些不耐煩了,不由道:“好了,既然你想幫忙,那我也不藏著掖著了。”
“相信你應該知道,朝廷即將對草原和高陽國用兵的事情吧?想要維持住兩地大戰,必須要足夠銀子,不然前方見就要挨餓受凍。”
“而現在的問題就是,戶部存銀已經見底了,支撐不了三個月。”
“你倒是給我想想辦法,怎樣才能弄到足夠的銀子!”
說完,就緊緊地盯著對方。
眼中還帶著些許戲謔。
開玩笑。
連自己和老師,以及其他大臣都難以解決的辦法,你又能如何呢?
此時此刻,他已經能預料到,對方知難而退的模樣了。
“原來是為了這事發愁啊,閣老,你早說啊!”
這時候,孫克儉聞言,當即笑著道:“銀子的事情其實很好解決。”
銀子的事情很好解決...
此話一出,宋公文嘴角抽了抽,面無表情。
若不是因為對方是太后的堂弟,自己怕是當場就要將其趕出去。
但他也知道,不能這樣做,只是輕聲笑道:“噢?看來孫大人已經有辦法了,很好,那你倒是說說看,怎麽解決銀子的事情呢?”
此刻,宋公文已經做出決定,如果對方說出不個所以然,亦或者胡說八道。
即便是孫太后的堂弟,自己也得趕出去。
然後再寫折子給陛下。
撤了對方的職!
“其實下官這幾天也在琢磨這個問題,只是怎麽解決,很難說清楚。”孫克儉一笑道:“正好,下官在來京師之前,寫了有關如何賺銀子的兩個辦法。”
“而這兩個辦法,若放在下官的家族中,很難做成,因為不夠格,但如果讓戶部和朝廷來做,就天衣無縫了”
說完,就從懷中拿出一本厚厚的書籍,呈了上去。
尤其是他的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弄壞了。
事實上,孫克儉之所以想當官。
就是覺得,只有在朝廷,才能發揮自己的才能。
孫家的產業看起來大,但卻局限性太大了,所以來京師求官,並不是一時興起。
尤其他此次來見宋公文,主要目的,確實也是為此。
巧的是,對方正好遇上了相應的問題。
只不過宋公文聽到此話。
頓時就無語了。
孫氏,在燕地勢力何其龐大?
尤其是家族生意,怕是只有江南那幾個大家族才能媲美,可在你口中,居然還有孫氏做不成的生意。
當然想歸想,宋公文依舊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書籍,稍稍瞥了一眼,就無語了,這字寫的,怕是只能看懂意思。
不過,就在他將上面的字全部看清楚之後,頓時就睜大了眼睛。
只見那本書的首頁上,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大字:邊關互市與海上貿易!
宋公文是什麽人,只是看了名字。
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但海上貿易,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可直接告訴自己,不簡單!
當即,宋公文沒有多言,仔仔細細地翻閱了下去。
這本書其實也並不是很厚。
但因為字比較難看。
所以讓他,也不由多讀了一會兒。
上面的內容,其實也很簡單,但也非常清楚,那就是將各地的邊關互市,全部交由朝廷來把控,統一進行,統一把控,如果有人想要參與,也可以,必須要交商稅收!
同時,開辟海上貿易路線,與周邊幾個國家進行交流做生意,同時用一部分海運,取代漕運!
而當宋公文看完之後,眼神之中,不由帶著一抹震驚之色。
因為在大魏,其實也有邊關互市。
與草原,亦或者和南境。
但量並不大,同時因為各種因素,大多數時候都難以進行下去。
尤其是和草原的交易,那更是朝廷嚴格控制的。
害怕有些商人利益熏心,將一些鐵器之類的重要東西給賣出去,那樣,無疑為增長草原的勢力。
可如果,將這些東西,都讓朝廷來把控呢?
那這個問題就能大大減少。
尤其是商稅。
更是讓他吃驚,倒不是因為這個主意很好。
而是沒有想到,對方作為商人,居然想出個商稅的辦法,這...還真是...
宋公文真的無話可說了。
“閣老,您覺得如何?”這時候,孫克儉見對方不說話,當即道。
“你的這個邊關互市的主意確實不錯,的確能提升朝廷的收入,且做得好,也不用太長的時間。”宋公文想了一下,繼續道:“可問題就在於,我不能肯定,邊關互市的量有多大。”
互市,其實就是做生意,然後由朝廷來具體執行和把持。
一但做成,肯定能在短時間內提高朝廷財政收入。
同時也讓商人參與進來,加上商稅。
那朝廷幾乎可以算做著收錢。
輕松而又簡單。
可是,如果量太少,根本賺不了多少,這也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這些下官都了解過了。”孫克儉笑道:“您之前也知道,我曾因為家族的支持,與草原部落做過生意,事實上,大多數草原商人,對於中原的絲綢、美酒等等,都有極高的興趣。”
“而且中原呢,也需要草原的馬匹、還有藥材人參之類的,所以這個生意一定行。”
“下官之前初步估算了一下,若是能將北境邊關互市做起來。”
“那朝廷每年的收入,絕對會提高一大截!”
說到這裡,孫克儉似乎想到了什麽,繼續道:“而且還有更為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一但草原部族的人,對於中原的東西,視為不可或缺的物品,那我們就可以逐步掌控草原的經濟命脈!”
“您想想,草原人居無定所,走到哪吃到哪,可一旦他們習慣了某些東西呢?”
“再者,草原部族的普通人,是真的想打仗嗎?還不是因為沒吃的?”
“可一旦這些我們能夠提供,那最後的結果,又會如何?”
此話一出,宋公文不由瞪大了眼睛。
是啊,多年來草原部族對中原用兵,就是因為習慣了劫掠。
這樣雖然輕松,但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可世上,又有誰願意去死了?
如果在這種時候,不用冒著性命危險,就能保證衣食無憂,那草原人不僅對中原依賴性提高了,或許還會對中原產生向往。
屆時,即便草原部族的首領想發動戰爭, 那又有幾人願意聽從呢?
“不錯,不錯,就是這個道理!”宋公文越想。
就覺得這個主意可行。
或許因此,草原和中原,會保持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和平,互不干擾。而這,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當即,他再一次望向對方,忍不住道:“孫大人,你這個主意,若是成功了,或許能保我大魏邊境數十年,乃至於數百年的安穩啊!”
“不敢當,不敢當!”孫克儉聞言,當即有些受寵若驚,笑著道:“不過與草原交易,朝廷必須要嚴格把控和主導,上次下官就是因為吃了這個虧,導致陪了好幾萬兩銀子。”
說到這裡,他的眼神之中,不由浮現出一絲恨意,但很快就接著道:“還有就是交易的貨品,我們最初也要掌控,正好,下官初步列了一個可交易的貨品名單,你看看有沒有問題。”
說著,孫克儉又拿出一張長長的紙條,交到對方手中。
宋公文也沒有猶豫,當即接了下來。
上面的貨物很正常,也不多。
無非就是絲綢,美酒之類的東西,都在如今朝廷的管制之內。
但很快,當他看到名單最後一個東西的時候,頓時手都忍不住顫抖了。
因為這個貨品的名字,叫做:五石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