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漸起,天氣微涼。
無人問津的警局彰顯著小鎮的和平。
早晨的五點五十八分,隊長盧建立一絲不苟地整理好自己的製服,再次向手下的警員們交代了一些事情後,拿著一份厚厚的文件袋,從警局後門快步離開。
他看了看簡約且嶄新的警車,搖了搖頭,掏出了自己二手轎車的鑰匙,套在手上甩了半圈,有感而發道:“終究還是要靠你啊,老夥計!”
老式的點火裝置啟動有些緩慢,不過盧建立並沒有將內心裡的著急表現出來,他沉穩而不失優雅地等待著自己二手車的啟動。
終於,隨著引擎的震動,盧建立踏上了開往市局的道路。
……
相較於隊長盧建立的老練沉穩,警局裡的李夏鵬就差了很多。
坤辰鎮是李夏鵬母親的娘家,按理來說,警校畢業的李夏鵬都應該在這裡“如魚得水”,於情於理都不應該過的很差,但是事實卻並非如此。
李夏鵬其實一直都過得很苦惱,他總是隱隱約約地感覺許多事情在本質上有著很多矛盾,但他就是不知道問題的根源所在,或者說,現在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問題。
就在剛剛,也就是隊長離開後不久,李夏鵬陷入了更加苦惱的地步,本著一心為人民服務的高尚覺悟,李夏鵬決定更加勤懇的工作,希望借此忘卻自己的煩惱,平時無人問津的狹小檔案室裡,此時方方正正地擺放著三份奇怪的卷宗。
想了想,李夏鵬還是將手中剛染上一點灰塵的抹布放下,打掃衛生不著急,他有著嚴重的探知欲。
“奇怪,這些不是之前就被隊長處理掉了嗎,難道是備份?”李夏鵬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麽之前自己的調查無功而返卻一了百了,這很奇怪,非常的離譜,他總感覺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潛移默化之中,讓他淡忘了這些疑點重重的經歷。
李夏鵬猶豫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氣,終究還是打開了卷宗。
“這個是《張澍暇拐賣案總結》……98年7月5日從隔壁鎮拐賣一對雙胞胎女童,99年9月30日於本鎮拐賣一名男童,時隔三小時被舉報……確實,這畜生的情況,和我了解到的差不多……”
歎了口氣,李夏鵬放下了第一份卷宗,接著又打開了第二份,當看到第一行字時,他的眉頭皺了一下,意識到了一絲微妙的細節:“好像不對勁吧?等等,對了,藥店老板之前打過的報警電話!”
他有些激動,雙手不自覺地捏緊了卷宗:“等等,讓我捋一捋……”
“這個《陳紋鑫跳樓案總結》上的是可對外公布的消息,這確實沒什麽問題……”李夏鵬撓了撓有些發麻的頭皮,繼續沉思著:“9月30號那天凌晨,藥店老板因為某些私人原因,透過他家的窗戶,他看到,在對面高處有一個好像是黑……不,應該是白色的人影在不斷地蠕動?當時我本想申請出警,但隊長沒有同意……結果第二天,這個陳紋鑫就準備跳樓了……
當時我見陳紋鑫情況穩定,就去藥店那裡了解了一下情況,藥店老板告訴我當時他在處理過期藥品……等等,後面發生了什麽?
我當時好像記了筆記來著……咦,我筆記本呢?奇怪,是落在哪裡了嗎?”於是李夏鵬隻好放下了還未合攏的卷宗,焦急地走出了檔案室。
“李夏鵬你小子是不是又躲哪偷懶了?好半天沒看到你人。”
“不是,
仇哥你看見我的筆記本了嗎,就是一個小小的藍色本子,嗯,速記本。” “小李啊,你問我我問誰啊……”
“哦,是我唐突了。”李夏鵬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在同事面前拿出過自己的小本本。
仇姓警員擺了擺手,道:“或許是落在自己位置上了呢,我每次回家前就經常把帽子忘記在那,實在不行,我再幫你一塊找吧。”
“謝謝,不用了。”李夏鵬莫名地打了個冷戰。
乾咳一下,李夏鵬走向了離自己不遠的位置,果不其然,那本小巧的藍色速記本就在那裡。
表面上看似松了口氣,可內心裡卻犯了嘀咕:“可是我記得自己好像沒有把本子隨意拿出來的習慣吧?”
愣神一兩秒後,李夏鵬走回了檔案室。
走回檔案室,這實際生活上短暫的路程硬是在他心裡走出了西天取經的感覺,心中想著事情,步伐不由得放得更加緩慢:“要是能實際詢問那個陳紋鑫就好了……不過實在是可惜,據說人已經被送到了‘市看守所’,也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麽情況,唉,太可惜了。”
已經走進了檔案室,李夏鵬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事情,“果然還是抓緊當下比較靠譜,咦,還有一個哪去了?”
李夏鵬皺著眉頭,正打算四下裡再找找,忽然,一隻冰冷的手冷不防的搭了上來。
“你在找什麽?”
“隊、隊長,我……等等,您不是說去縣裡開會了嗎?”
“哦,確實。”只見盧建立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的猶豫與顧慮。
李夏鵬疑惑地摸了摸後腦杓:“呃,什麽情況?”
……
同一時刻,所謂的“夢境世界”中,身穿黃袍的執峰真人饒有興趣的盯著面前的水幕,轉過頭說道:“嘖,這盧建立挺會玩的嘛。”
一道沒什麽感情的聲音回答道:“可不是嘛,特事辦內線就他不可控。”
執峰真人反問道:“這也是你安排的?”
沒有正面回答,笑而不語中,純淨的光粒慢慢地消失,隻留下了一句話:“我們終有失敗,你又何必不試試避難所的安心?”
“喂,你可別瞎說啊……等等,所以你到底在等什麽,你的傷不是早就好了嗎?”執峰真人不甘心的追問著虛無縹緲的回答。
片刻之後,一位身穿蒼青色長袍的男子一絲不苟地走到了執峰真人的面前,態度不卑不亢道:“執峰真人,時間到了,還請您不要讓我難做。”
執峰真人嘴角抽了抽,無奈往上走去:“唉,回去就回去,真的是……不是,你怎麽還跟著?”
“執峰真人,我們必須確保您渡過‘禁艉’才行。”
“怕什麽,哪有那麽多問題,不信任我?”
“絕對沒有的事,您是那位的朋友,談何不信任。”
執峰真人點了點頭,又苦笑著搖了搖頭,問道:“唉,何必呢,三百六十七個不同的諸天都被你們滲透了,到底怕啥?”
“抱歉,我無法解釋。”
執峰真人不甘心,又問:“那個姓孫的怎麽說?”
“那位也認為無傷大雅但事態嚴重。”
“這不自相矛盾嗎?”
“抱歉,我沒有資格評論。”
“真的是,走了,看好了,哦,記得替我向你們的那位說句午安。”
身穿蒼青色長袍的男子聞言鞠了一躬:“好的,感謝。”
……
咱們現在將視野放回到坤辰鎮警局那裡。
李夏鵬在經歷了兩個多小時的迷茫之後,終於接到了一通電話。
是隊長盧建立打來的,李夏鵬感覺有些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喂,隊長……有什麽事嗎?”
“咳咳,告訴你小子一個好消息。”
“呃……是什麽好消息?”
“你升職了,明天到縣城報道。”
“啊?”
“是的,你升職了,恭喜。”
“呃,隊長你沒開玩笑?”
“我為什麽要和你開玩笑?”
“怎麽說呢,就是……感覺有點不真實,有點離譜,我這不是剛從警校畢業還沒工作多久呢嗎?而且……”
“而且什麽?”
“而且排資論輩,呃不是,按照資歷和能力來說,不更應該是隊長你被升職嗎?”
“想什麽呢,我?我歲數也不小了,還準備好好養老呢。”
“那,那就謝謝隊長的推薦了……”
“不是我的推薦,而是你真的有這個能力,是金子到哪都會發光的,要相信你自己……”
“……”
掛斷電話,李夏鵬於莫大的驚喜之中冷靜地在內心裡吐槽道:“雖然總感覺哪裡不對勁,但這也應該是個好事吧……算了,到哪去慶祝一下?呃……剛剛隊長好像說什麽明天報道,會不會也太急了一點?怪事,嘛,不過最近怪事也見了不少……”
……
拎著一袋子打包的烤串兒,我領著宋閱走進了化辰包子鋪。
宋閱顯得有些好奇:“這就是您的家嗎?好大。”
“確切的說,應該是我朋友送我的,你不是初來乍到沒地方住嗎?就先住我這裡吧。”
“真的可以嗎?”宋閱略顯驚喜地說到。
“當然。”
在第二次去燒烤店的時候,我聽完了宋閱的經歷,在思考了良久之後,我決定以後有可能的話就幫幫他。
倒不是我同情心泛濫,相反,該有的戒備我還是會有,但至少他今天也幫了我不少,在聽完他的經歷之後,我也或多或少認可了這個夥伴,畢竟這麽神奇的人絕對不能成為敵人啊。
多一個朋友,少一個敵人,出門在外靠的是什麽?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不過此時的一幕,到時候我感覺有些似曾相識。
哦,這不是我初來乍到那會兒,孫老板對待我的複刻嗎?
還沒待我感慨,一行人就湊了過來。
看著他們統一嚴肅的警察製服, 我當場堆出笑臉,內心裡則是亂成一團:“好家夥,我這是暴露了嗎?”
為首的李夏鵬則是若有所思的看著我。
我被他盯著發毛。
好在不一會兒,他神情一松,開口了:“老板不在?”
“呃……不在。”我有點小緊張。
何止不在啊,那家夥早就“畏罪潛逃”了。
“那怎麽辦啊?”他面露難色地呢喃著。
我聽的一清二楚,正感到奇怪。
此時,跟著他的同事則是寬慰著他:“沒事沒事,大不了下次再來請我們吃飯唄。”
哦……是吃飯啊。
那沒事了,不過,你們下次來也沒這口福了,這老板要“畏罪潛逃”300年呢。
又要走了嗎?我下意識地抬頭看去,這冷冷清清的店,只因為一個招牌?
看著即將離去的眾人,我搖了搖頭,“各位是午飯還沒吃嗎?要是你們不嫌棄的話,我這裡有面食。”
“也行。”眾人開口答應著,這也是在給李夏鵬一個台階。
十分鍾後,包括我和宋閱在內的八碗面被端了上來,在征得宋閱的同意之後,我們還分享了打包的那一大包烤串。
不得不說,孫老板對於這些速食的品質還是蠻挑剔的,至少這八碗泡麵在色香味上還算拿得出手。
換上盛面用的瓷碗,一切似乎又變得清雅了些。
一頓飯,吹吹牛,聊聊人生,賓主盡歡。
有時候,快樂就是如此簡單。
……
第二卷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