艨艟走過,郭騰也幫著沙船推離河岸,讓它重歸航道。
“恩公!”
五十多歲船老大帶著船上男女一共十二人,一起向郭騰跪下。
“這是要做何,快起來,快起來。”
“我這個人不喜歡其他跪我,總覺得人跪我折壽。”
“你們要是不想害我, 就快些起來。”
郭騰幫著把船老大扶起。
只是扶起這個,那個又跪了下去。
折騰許久,船老大一家人才站起身。
和郭騰交談後,郭騰才知道他如此激動是什麽原因。
這一船人,都是一家子。
郭騰今天這一推,救了他們一家人命。
“恩公大恩大德,小老兒無以為報。”
“今後恩公但有所求, 小老兒必定舍命報答。”
船老大羅開山,緊緊握住郭騰雙手。
“舉手之勞。”
“船家若是有心,日後遇到我的時候,還請免費帶我一程,送我回八通縣。”
郭騰對羅開山安慰道。
“日後見到恩公,就是不送貨了,也要把恩公送到地方。”
他的安慰,又換得羅開山一家跪拜道謝。
從羅開山載貨沙船離開,郭騰回到樓船。
樓船諸人紛紛對郭騰高聲稱讚。
“小哥好身手,當真是熱心腸人!”
“今日分水河一遊,見小哥行義,當浮一大白,彩。”
“彩!”
“小哥可曾婚配,我家有一雙七小妹,還未婚配。”
“雙七得多大了,我家雙六,更適合小哥。”
眼見眾人越說越離譜,郭騰趕緊閃身離開, 向樓船頂層跑去。
徐俊磊備好燒酒,還有兩盤冷菜,在這等著郭騰。
“郭兄弟,你當真是煉神,不是不凡?”
徐俊磊仔細打量郭騰,對郭騰問道。
“施展秘術,氣力達到不凡。”
“要真到不凡,還得等一段時間。”
郭騰把自己大餅拿過來,借著徐俊磊拿來涼菜在這大口朵頤。
“煉神就有如此實力,將來不凡,豈不是更厲害。”
“郭兄弟,我敬你。”
徐俊磊將酒杯滿上,遞給郭騰。
自己當先飲下。
郭騰也隨後滿飲。
和徐俊磊交談一會,郭騰也來到目的地,順安縣。
樓船到順安縣,就不再往下走。
天色將晚,分水河中非人也開始出沒。
在碼頭附近,燈火通明狀態下,非人一般不會過來。
樓船在此停歇,郭騰也要繼續往下行走,穿過順安縣, 去往邵安府。
“郭兄弟,日後有緣再見。”
“徐大哥再見。”
和徐俊磊互換住址,郭騰揮手離開。
在順安縣幫派報備完,向城外方向走去。
太陽還未落下,郭騰找到路邊攤位,買了二十個饅頭,十張大餅。
又買了油鹽薑蒜孜然香粉,灌滿水。
郭騰提著未點燃火把,準備狩獵。
“非人!”
“錯了,食材,你郭騰爺爺來了!”
吞噬青珈半條蛇尾,讓郭騰信心猛增。
十幾天前,讓郭騰懼怕的黑夜,此時也沒有讓郭騰心中升起半分恐懼。
他現在就想找到一個非人,向它打劫一半軀體。
可持續發展嘛,反正你畏勢能修複自身。
畏勢不給你吃完,你怎麽也能長出來不是。
“郭小哥!”
熟悉的聲音讓郭騰轉身。
向聲音發處一看,竟然是說書人孟思文!
“孟先生。”
看到孟思文的一瞬間,郭騰心中竟然閃過一絲喜悅。
難怪說他鄉遇故知。
自己過了一縣之地,
竟然遇到孟思文,當真是不容易。現在可不是郭騰上輩子交通發達的時候,想要在叁縣之地來往,那也是相當困難。
遇到孟思文,郭騰心裡是真的高興。
郭騰高興。
孟思文更高興。
他怎麽也沒想到郭騰竟然步入煉神!
照這個進度,郭騰怕不是一到兩個月就可以踏入不凡。
進入不凡,之後某天頓悟,一朝超脫。
再向大梁叁大仙山進發,說不定五年陸地半仙。
十年地上武神。
自己當初的懷疑絕對沒錯。
郭騰不是南山素轉世,就是某個隱秘大能轉世。
不然不可能實力增長如此迅速。
這實力增長速度,那就不像人!
“孟先生來到順安縣說書?”
“已經在順安縣講了叁天,接下來要去某些山君府上待上一段時間,聽些新鮮故事,然後再給各縣百姓說書。”
“郭小哥來順安縣為何?”
孟思文的話讓郭騰奇怪,說書人的故事不是自己編的嗎,為什麽要去詭神家裡聽。
郭騰知道山君指代,詭神。
心中雖然很奇怪,郭騰卻沒有問出來。
這種說書人和詭神的隱秘,孟思文肯定不會告訴自己。
“我要去通衢府接幾個人。”
郭騰的回答倒是讓孟思文奇怪。
郭騰這才煉神,去通衢府幹什麽?
那個地方也不是郭騰現在實力該去的。
接人默認被孟思文忽略。
郭騰作為方樂親傳,讓自己武院派人接人還不易如反掌。
怎麽可能自己親自過去?
孟思文疑惑,郭騰也疑惑。
疑惑的二人沉默兩秒後,郭騰繼續開口。
“天色不早,我有些問題想要谘詢一下孟先生。”
“還請孟先生賞臉,陪我一粗人吃喝。”
“郭小哥哪用如此客氣。”
“是郭小哥賞臉,我沾光才是。”
孟思文最喜歡郭騰這一點,禮數足夠。
不像其他武者,對孟思文呼來喝去。
問些問題,連些茶水都沒有。
解釋不清,還得個迪奧人的稱呼。
著實可恨!
郭騰帶著孟思文來到一處酒家,找到一處角落,讓小二上壺好酒,再上兩盤涼菜,幾個熱菜,郭騰的問題就問出來了。
“孟先生,可知道嶺南吳青世家。”
對孟思文酒杯滿上,郭騰說出自己第一個問題。
“嶺南吳青世家?”
端起酒杯的孟思文臉色變了變,把酒杯放下,看向郭騰。
“郭小哥為何問吳青世家?”
“是和吳青世家起了間隙還是?”
孟思文臉上的變化,也讓郭騰的臉色變得嚴峻。
“孟先生可知道隆昌縣城全真閣。”
“我知道,那是吳青世家和夕山村那位溝通的落腳點。”
孟思文的話,讓郭騰一驚。
你竟然早就知道那是吳青世家!
“郭小哥為何如此表情,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知道還問你?
不過孟思文的話,讓郭騰更感興趣。
吳青世家竟然和夕山村那位有溝通。
“孟先生,吳青世家,為何和夕山村那位溝通?”
“因為夕山村的那位是詭神啊。”
孟思文的話讓郭騰疑惑。
因為她是詭神?什麽原理這是?
“吳青世家盤踞嶺南近千年,就是想得到一個詭神,來幫著他家衝出嶺南省。”
“沒有詭神,嶺南的吳青世家,沒法大規模的從嶺南出來。”
“省份不同,各地的畏也不同。”
“吳青世家要不想自家人因畏溷沌,死在外邊,就得找個詭神幫他們轉畏。”
“不然,他們就沒法維持人形,只能變成妖異狀態,維持自身。”
孟思文的話,讓郭騰又更加疑惑。
“孟先生,什麽是轉畏?”
郭騰的話,讓孟思文笑笑。
“郭小哥,你可知道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這句話。”
郭騰點點頭,這句話出自晏子使楚。
沒想到這個世界也有類似典故。
“不同地域的畏,也是這個道理。”
郭騰還是不太理解這回事。
不都是畏嗎,還分東南西北的?
見郭騰臉上還有疑惑,孟思文有開口解釋。
“郭小哥可聽過詭怪過境這事?”
孟思文的話,越來越引起郭騰的好奇心。
難不成孟思文嘴裡,詭怪過境,還有其他說法?
“了解一些,不知道和孟先生所想是否一致。”
郭騰把從詭神娘娘和萬冬雲那裡得到的消息,告訴孟思文。
“郭小哥,你只知道詭怪過境蓋印理由其一,卻不知道其二。”
“詭怪過境,需要蓋印,除了穩定當地地脈之外,還需要縣府官印,幫忙轉換詭怪身上的畏。”
“如果縣府不蓋印,那詭怪隨意到其他地方去,除了會影響當地地脈,自己的畏也會消失,它也會死亡。”
“是徹底的死亡,而不是變成詭的狀態。”
“我這麽一說,郭小哥可曾明白?”
聽孟思文這麽已解釋,郭騰總算明白為什麽詭怪過境需要蓋印了。
可孟思文這麽一說,讓郭騰眉頭也是一皺。
不同地區不同畏。
那自己要如何讓小蝸帶著自己開展叁角貿易呢?
這個問題暫且放在心底,郭騰向孟思文敬一杯酒後,繼續詢問。
“孟先生,那為什麽詭怪需要需要蓋官府的印呢?”
“它們不是非人嗎?為什麽要常人的蓋印?”
郭騰的話,讓正在夾菜的孟思文不得不放下手裡的筷子。
孟思文發現,跟著郭騰有好處不假,可是郭騰的問題也太多了,影響食欲。
可誰讓郭騰做東請客。
既然郭騰做東,孟思文也得把郭騰的問題給他解釋清楚了。
“這就牽扯到另外一個問題。”
“皇室和世家。”
“皇室和世家?”
郭騰心中一動。
怎麽又跟這兩個東西扯上關系了?
“我也不跟郭小哥打啞謎。”
“當今世上,最大世家,就是皇室。”
“而皇室,有當世最大詭神。”
“轟!!!”
孟思文話音剛落,酒樓外昏沉天色猛然閃過藍色,照亮周圍。
一道雷光落到地上,炸出大塊砂石,飛向四周。
如此雷勢,讓郭騰一驚。
端著酒杯的手也是一抖。
讓些許酒水灑在桌上。
酒樓外,傳來行人陣陣驚呼,貓狗狂叫。
待外界平靜,孟思文繼續給郭騰講述其中緣由。
“郭小哥,這也是我之前給你說的。”
“爾非說書人,切勿論詭神的緣故。”
孟思文端起酒杯,滿飲一口。
郭騰鎮定心神,也把酒喝下。
“還請孟先生繼續講下去。”
郭騰發現,他此時離這個世界的真相,是如此之近。
以往自己練功,都是小打小鬧。
“每代王朝,打下江山。”
“除了自身武力,還有他身後世家支持。”
兩杯酒下去,孟思文臉上也升起微紅。
“得到天下後,各朝皇室得到了江山社稷神器。”
“此神器左管常人,右管非人。”
“所以,這也是為什麽非人想要過境,需要官府蓋印的緣故。”
“官府蓋印,有江山社稷神器之力認可。”
“可以鎮定一方山河,穩固四方土地。”
“有了官府蓋印,所有非人身上的畏,就可以進行轉換。”
孟思文再度豪飲一杯酒,清醒眼神看向郭騰。
“詭神,可以隨意轉化畏,滋養其他非人。”
“這也是為什麽,全真閣落戶隆昌縣城十幾年緣故。”
“一切皆為吳青世家拉攏夕山村詭神娘娘。”
“只要夕山村詭神娘娘同意加入吳青世家。”
“吳青世界就可以躋身當世世家之列。”
“而不是被人噴做鄉野蠻子,坐地戶,下裡巴人,遭其他當世世家輕賤,看不起。”
說完,孟思文夾起桌子上的菜,慢慢咀嚼。
我說了這麽多,總夠你消化一會的吧。
只是他嘴裡的菜還沒下肚,就聽到郭騰又在發問。
“孟先生,我還有最後一事相問。”
郭騰的話,讓孟思文無奈。
這桌子上的菜都快涼了。
孟思文眼下嘴裡食物,伸手示意郭騰說下去。
“夕山村的那個,她讓我去找婁知縣蓋個魂印。”
“不知道這魂印,是什麽印。”
郭騰說出魂印,就看到孟思文瞪大眼睛。
手指微微顫抖,指向郭騰。
似乎聽到什麽驚駭世俗消息。
“郭小哥從哪聽到魂印這兩個字的。 ”
孟思文喘息屏氣許久,對郭騰問道。
“我都被這兩字搞急了,竟然忘了郭小哥說的夕山村那位。”
孟思文揉揉太陽穴,看向郭騰。
“郭小哥,你若不想滿門抄斬,株連九族。”
“就不要去碰這個東西。”
“難道?”
郭騰心中起了猜測,人也倒吸一口涼氣。
“不錯,就是。。。”
孟思文對郭騰做了一個口型。
口型的文字,確定了郭騰所想。
造反!
“嘶!!!!呼!!!!”
郭騰忍不住再度長長呼吸一口涼氣。
他是萬萬沒想到,夕山村的那個詭神娘娘,自己叁師兄的女人,竟然有如此魄力。
郭騰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為止,都不敢外露一絲一毫的蔑視王權心理。
生怕自己言行出錯,導致一家人人頭落地。
卻沒想到夕山村的那個詭神娘娘敢這麽做。
她怎麽敢?她怎麽敢!!!
說實話,郭騰心裡想到的不僅僅是驚愕。
還有欽佩。
踏馬的,一個詭怪女子,竟然敢造反。
老子一個讀過馬列毛的無產階級戰士,竟然連反都不敢造。
蝸艸!蝸艸!蝸艸!
郭騰心裡是震驚,震驚,再震驚。
除了對詭神娘娘的欽佩,還有對自己的鄙視。
自己堂堂七尺男兒啊,成天想的就是當上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
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
再看看人家。
我一個人,還不如一個詭怪?
我踏馬的就是一個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