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劉看山呵呵一笑,並不多說。
一個傳聞中重傷的人,甚至很可能已經死了的人,生龍活虎出現在眼前,尤其是鬼物橫行的城市之內,一時間,叫所有練氣士都止步不前。
“小心有詐……”雷吼暗暗吩咐,仔細觀察劉看山,只見他精神矍鑠,氣息微有些不穩,怎麽看都不像是身受重傷的模樣。
論氣息,也是斜月山獨有的神韻,做不得假,雷吼暗道周令鳴草包,竟假傳消息誤人。
雷吼堆起笑容,爽朗大笑:“劉師兄出現,這城內定是無礙了?這裡發生了什麽?”
正說間,劉看山身邊悄然無聲出現一人,眾人一瞧,躲在隊伍後邊當鵪鶉的養真子、封真子等人登時瞪大眼睛,忍不住喊道:“是師弟!”
黃棲更是情不自禁跳起招呼:“牛真子!牛真子!”
“啊,是牛真子,他還活著!”隊伍中被丁牛救過的應龍峰弟子,也叫嚷起來。
八王孫趙玉連忙上前兩步:“丁師兄!你怎會在此!”
真符派的王文靜等人與丁牛也有交情,打起招呼:“丁師兄,原來你在這裡!”
丁牛看到他們,同樣搖手示意:“大家都來了啊!”
“是啊,牛真子,怎麽回事?”
黃天華看到這一幕,臉色便如同黑鍋一般。
而青宵派的王長老,更是按耐不住追問:“劉師兄!我那兩位師兄如何了?”
他一看到重傷的劉看山都這般精神,心中便升起一絲希望。
劉看山長歎一聲:“兩位師兄遇害了,若非牛真子前來救我,只怕我此時也如兩位師兄一般,成為了一具屍體。”
“……”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大夥看向丁牛,神色便不一樣,更多的是驚疑不定。
眾人原以為,是劉看山護住了丁牛,保了他一夜平安,沒想到,卻是反過來。
雷吼和周令鳴更是沉著臉詢問:“昨日究竟發生了什麽?”
周令鳴記得,昨日往北門退卻,他是見到過這個牛真子的,撤退途中有的人中途打散了,其中就有這個牛真子。
此人竟又回到寒老城?不知死麽?
劉看山見眾人把注意力全集中在丁牛身上,正要這種效果,今日他要替丁牛揚名,讓這些人做見證。
劉看山哈哈一笑,一開口就是石破天驚:
“牛真子昨日,冒萬險回到寒老城,救了我,救了被擒的弟子,更是救了滿城百姓!少年英雄,不外如是!”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練氣士們轟然!
不等大夥發問,長街之上,慢慢湧來無數百姓,人頭攢動,魚貫而來,看向這一夥練氣士,一時停步不前,自發向丁牛兩人靠近。
劉看山又道:
“滿城百姓,便是見證!”
“是啊,是牛仙師救了我們。”
“是丁仙師!”
“大恩大德一生銘記,我們要在這寒老城內,為丁仙師豎一個長生牌坊。”
“……胡鬧,仙人可不需要這些,不過仙人大恩,我們家是一輩子記得。”
“仙人!仙人!”
“……”
百姓們吵吵嚷嚷,也印證了,的確是丁牛救了他們。
一時間,先鋒進城的所有練氣士們,目瞪口呆的有之,瞠目結舌的有之,沉默不言的有之,滿臉欣喜的有之,滿臉黑灰的有之……所有人心中不知道是何滋味,百味陳雜。
大夥,一時間站在這長街兩端,竟集體無言了。
“哈哈哈,”劉看山極為滿意眼前這一效果,還是他先開口,自然而然地說道:
“此事可慢慢說道……玉複子,還不接手此地,安頓百姓,維持秩序?”
“……是!”被點名的八王孫回過神來,虯龍峰的劉師叔,是他此行最大的靠山,是信得過的人,不管如何,寒老郡保住了,這對他們郡守府而言,是最好的消息!
他再看受滿城讚譽、神色不變的丁牛一眼,按下心中無數疑問,自去忙碌。
不多時,進城的八王趙吉也得到消息,前來感謝。
他逮住丁牛,就是一猛誇,千恩萬謝,涕淚橫流,其情懇切,誠意十足,當眾就要送錢送物送女人,大加籠絡。
隻恨丁牛不是他兒子。
此時,斜月山與眾仙山練氣士,齊聚一堂,劉看山老實不客氣地坐在最上首,丁牛立在他身旁,恭恭敬敬。
看著這一位師叔替他大吹牛皮,一頓接連不斷的猛誇,叫丁牛心中喜滋滋。
今日坐實這一份功勞,在斜月山的聲望起碼是尊敬了,這一趟回來冒險,賺的盆滿缽滿!
眾弟子聽了他誇了半天丁牛,從一開始的驚奇,到後來聽多了著實膩歪,就如同聽到別人家的孩子故事,心情可想而知。
若非被輩分壓著、後面的故事吊著,這時候已然是昏昏欲睡。
雷吼看他誇了半天不帶停,也是煩躁,不得不出言提醒,舊事重提:“劉師兄,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
劉看山看了看丁牛,示意他自己說。
丁牛便臉色平淡,輕描淡寫:
“昨日撤退弟子中途走散,於是返回寒老城,想要替師門獲取一些情報,一直等到下半夜,發現那些修為高深的鬼物突然消失,片刻之後,滿城鬼物作亂殺害百姓,於心不忍之下,冒險出來營救,後來又找到師叔、師兄弟們,大夥一起組織百姓,對抗鬼物侵襲,直到你們到來,整件事就是這樣。”
“……就這樣?”
“不錯,弟子的修為,打不過那些地僵、飛僵,只不過等他們離開了,這才撿到一些功勞。”
“……”瞧瞧這話說的:就是撿到“一些”功勞。
這話聽在耳中,讓人別提有多不爽利,即便是最平常心的人聽了,都要心生嫉妒和不忿:
怎麽還有這種好事!
丁牛又道:“其實但凡有任何一位師兄弟返回,都能做到弟子這樣,甚至能做的更好。”
“……”
眾人聽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天上掉餡餅,得了好處卻賣乖,這還是人話嗎!
一時間,眾人皆盡無語。
面面相覷,各自臉上的表情,除了無語,就是無言。
劉看山哈哈一笑:“牛真子太過謙虛,就憑他敢冒死返回寒老城,就是你們中的第一人!還有誰人不服?一個個修為不低,卻比不過一個武夫境有勇氣!就算是撿便宜,也得有膽子撿!”
說著說著,口氣變得嚴厲:“你們一個個,看上去還有些不服氣!但是,你們之中可有人敢冒死返回?就憑這一點,你們也是不如!即便回來了,能像牛真子一般,迅速組織起百姓自發抵抗,安排得有條不紊?即便回來了,你們中又有幾個會療傷治傷,幫我祛除屍毒屍氣?要是做不到,我便一名嗚呼了!”
“不服氣,你們也配!”
劉看山火力全開,眾弟子被罵的抬不起頭來,八王孫及時出來幫場,圓場,嬉皮笑臉地說道:“自愧不如,自愧不如!丁師兄的純陽童子身天下一絕,飛僵屍毒厲害,這裡弟子中僅有丁師兄能治,我們回來,卻也是抓瞎。”
養真子、封真子、浪真子等人也紛紛出來站台作證:“我等空有滿腹丹方,但是都不是童男之身,確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外山弟子中,真符派的王文靜不由恍然大悟,為何自己門派的符水不頂用,比不上斜月山的丹道:“原來丁師兄是天賦異稟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
“……童男?不可能!”黃天華率先發現盲點,情不自禁脫口而出,隨後便意識到不妥,穩定情緒後說道:“丁師弟似乎有些隱瞞,丁師弟與南海派的婚約,眾人皆知,因何而起,大夥也是心知肚明的。”
“不錯!”雷吼立刻盯著丁牛:“牛真子,還不從實說起?”
丁牛滿臉慚愧:“弟子……很可能還是童男。”
“……可能?”
“是啊,弟子與南海派師姐在水中發生了什麽,弟子已記不太清,不過弟子道心堅定,清楚記得當時忍而不泄,應該算是元陽未失吧?弟子可能做了,但應該還算童男。”
“……”
滿座鴉雀無聲,女修士們都呸了一聲,暗暗赫然。
“……這,這這這!”一時間,雷吼也不知道這是什麽說法,他活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
養真子聽了,十分感慨:“卓而不射,那做什麽呢?怪事!怪事!”
“此乃真是……我願稱之為:半做。”浪真子一副知己模樣:“丁師弟於雙修之道,真乃是個中鬼才啊!”
黃棲在一旁聽他們胡言亂語,一顆腦袋,早成為了紅柿子。
這一番言論一出,便叫大夥的注意都分散一些,還有人小聲議論,這乃是采陰補陽之術,沒想到牛真子小小年紀,竟懂這般邪門歪道……
眾人討論,再想起丁牛立的功勞,羨慕嫉妒自然還是很多。
不少人都想,如果我回來……
但是沒有如果。
想想,卻也只能接受了,心中暗歎。
這個愣頭青,還真是好運氣,只是回來躲了半夜, 等了半夜,就撿到如此天大的功勞……
黃天華此時的一顆心都要炸裂,嫉妒充斥血液,憤怒充斥大腦。
怎會如此?怎麽敢如此?
飛僵一行,究竟哪裡去了?為何突然離開,竟然一點消息也無?
竟然給這個賤奴撿去這麽天大的一個便宜!
他恨!他苦!
一切謀劃,一切的鋪墊,他籌備良久,冒險極多,眼看就要摘取勝利的甜美果實,都因飛僵一夥突然離去而失敗。
最可氣的是,這一切謀劃的結果變成了一個功勞,竟然落在那個賤奴頭上!
這是為什麽?為什麽!
老天不公!
雷吼和周令鳴自然明白,他臉上為什麽神色變幻,一副似要吐血的衰樣。
他們二人,此時心中的鬱悶不比黃天華少,只不過兩人更加沉得住氣,事已至此,只能保持常態,不要引起別人懷疑。
說話間,被擒的弟子,帶著死去弟子的屍身到來,之前熱鬧、喧囂的大廳,頓時安靜、默然。
有人便說起:“之前黃師兄幫我們搶回八個師兄,剩下的這些師兄身體得以保存,全賴牛真子了。”
“的確如此。”
被擒幾名弟子聞言說道:“八個師兄?是了,有一頭地僵來到關押處,專門挑了八個……師兄出去,原來是被黃師兄搶了回去。”
此話一出,不少人心中,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味,升起小九九。
咦!
而黃天華此時,臉色由青轉白,恨不得將第一個開口說話之人的嘴巴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