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房之內,丁牛再次進入“修真”狀態,剝離的神識看向那一團蟄伏的色炁。
他開始抽絲剝繭,意圖弄清這團炁的異樣原因。
隨著深入,他的確發現了異樣。
一縷縷豔紅色的炁,攪在他的色炁之中。
自己煉的炁,與別人的炁,本源不同,仔細對比,便能發現異常。
然而,當他嘗試清除,卻發現那些豔紅色炁,竟與他的色炁緊緊糾纏,不分彼此。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丁牛立刻知道麻煩大了。
這些炁,與他本身的色欲已是融為一體,無法分離,至少以他目前的實力,以常規的手段無法做到。
忽然,丁牛便有一種大恐怖。
即便處於冰冷的狀態,亦感受到了驚悚。
他發現,當提升境界與天地連接,便建立了通道,境界越高,通道越寬,好處、壞處一股腦湧入,即便嚴密把關,亦難保被滲透、侵入。
他的身體已被豔紅色的炁侵入,毫無察覺。
他的靈覺沒有察覺到異樣,因為這些炁與身體的一些本能結合,偽裝成了他的本能,不知不覺中默默影響他的行動。
被操控的驚悚,差點令丁牛從剝離的狀態脫離。
很快,一種全新的感悟再次升起。
丁牛明白一件事。
他煉製的酒、色、財、氣四炁的計劃,得立刻舍棄其中一樣。
在無聲無息的侵入之下,色炁繼續修煉,注定隨時隨地有覆滅的危險。
一念至此,丁牛下定決心。
“斬!”
這一劍是神識之劍,斬斷了色炁與身體的連接。
然而,如此乾脆利落的一劍,如同抽刀斷水,水更流。
色炁,與他的身體藕斷絲連。
欲念、色欲,從身體裡面冒出,絲絲鳥鳥,再次與色炁連接。
丁牛的神識越發冰冷。
色炁的失控,消失的章節,都只是小小的警告。
他看的更遠,天地的監控,遠比這一團色炁背後之人,對他的監控更為嚴密。
他越發忌憚。
今日,非得斬斷這色孽不可!
再斬幾劍,仍是不斷,丁牛便意識道,根源還在於自身。
身體的強烈欲念只要還存在,便斷絕不了這種連接。
他沒想到的是,自己身體的欲念、色欲會如此強烈,越斬,越發刺激了色炁的重生與壯大。
而這股強大,被別人利用了。
與他自己唱反調。
越來越多的色欲湧出,化為色炁,壯大色炁,彷佛在挑釁著他:
丁牛,你能奈我何?
丁牛頭皮發麻:
這一具身體騷透了!
既如此,堵不如疏,洪水泛濫,那我再開江河!
煉精化氣!
斷了色炁來源!
若是欲念不加控制,的確可以毀滅一個人,但若是使用得當,他的強烈欲念,反而會成為重要助力。
今日便借這個契機,轉弊為利,因禍得福!
既如此,在腦中已有雛形的修真之法,便在此時上馬。
煉精化氣!
這一步極為凶險。
**所奉其人壽,陽氣上受其人夭,練氣化精不得法,會折壽,甚至生死不如。
煉精化氣源於腎水,而心屬火,起火便是動心起念,心火交於腎,命門大開,水火既濟,陰陽交接,生命運轉,腎水化氣蒸騰而散,布散全身,在神識引導之下,便是修真的練氣。
然而氣有余便是火,火大傷身,若是被火氣擾亂了神、明,會對神識產生巨大傷害,變成神經病。
這便是走火入魔。
幸得丁牛已有練炁基礎,他雖不準備再走練氣之道,
但很多修煉原理相通,可以借鑒。修真第一步,練氣,便是煉精化氣之氣。
今日色炁頗受刺激,導致身體欲念源源不絕,攪動腎水,而現在,這一股動亂被丁牛利用反成助力。
煉精化氣,氣走全身,在神識操控之下,滋養全身,便是築基。
築基之基,是基礎,這一步,達到無漏境界便是成功了。
丁磨煉修為跨入先天境,魚龍變成功,不僅無漏,反能從天地處大量吸收天地元氣,其實早就築基成功。
修真第一步練氣,第二步築基,他修煉起來水到渠成。
修煉立時進入結丹階段。
到了這一步,便與練氣產生區別。
練氣士在這一步,是練氣成炁放入命盤,增加資本,積累足夠便能以炁號令天地元氣,跨入霸者境。
而修真到了這一步,則是聚氣成丹,轉為內修神識,為神識構築一個全新的身體和內循環,從一粒丹開始修成元嬰、法相。
到了結丹這一步,身體的呼吸便越來越小,身上氣脈逐漸停下,乃是開始隔絕天地,自成天地的前奏。
自成天地,乃是對本方世界極大的不敬與挑釁,故此要隔絕,要隱秘。
成就之後,意識與本方世界隔離了一層,但是又能操控金丹、法身,運使、借用本方世界的力量。
如此行徑,一經發現,必然為天地不容。
故此這一步,非得是一蹴而就,不然拖拖拉拉,反而泄了密。
若是沒有雄厚的根基來供養,體內世界也無法形成,或是太過簡陋,
聚氣成丹,若是氣不足,最容易結成草丹,基礎太差,沒什麽大用,且世界薄弱,很容易泄露真形,被本方世界察覺。
故此這一步切忌急躁,非得築基大成才來嘗試。
丁牛的先天境與魚龍變大成不是白練,資本雄厚。
當身體氣脈停歇,處於假死階段,與天地溝通暫時斷絕。
一片金色霧靄在體內匯聚,逐漸凝結,聚氣凝丹,初始便有金色,乃是金丹!
頃刻,一粒金閃閃的氣丹便形成,一氣呵成,丁牛的神識一動便隱入其中。
小書亭
金,是永久不壞,丹,是各個圓成。
處聖不增,處凡不減。
金丹大成!
這時,這一粒金色氣丹滴溜溜亂轉,頃刻間遊遍於身體內,第一個目標,便是“戀棧不去”的色炁。
只是一攪,便斷絕了色炁的根源,使其與身體斷絕了聯系。
再一攪,便將整個色炁攪散,將其中異樣的豔紅色之炁分離。
金色氣丹再一動,已飛入丁牛命盤,與那些沉沉浮浮之炁一般無二。
丁牛的身體,也在此刻睜開眼。
身體的氣脈再開,彷佛結束了一個長久的深呼吸。
他脫離假死狀態,再與此方世界相連。
這個平平無奇的先天境練氣士,又被處於天地元氣的縈繞之下,
丁牛右掌轉動,氣凝成掌心,將這些豔紅色之炁虛控在掌心。
他已從豔紅之炁的變幻之上,初看到一些端倪。
大概知道敵人的思路了。
是要使他深陷色欲之中,是要毀了他的根基麽?
那麽,那一位女神官,便是引子?
然而從豔紅之炁的強度上判斷,應是霸者境以上練氣士的手筆。
要毀了他這個先天境,何必用如此曲折的方式?
有些不爽利了罷?
丁牛想起,當日從天上斜月峰返回人間遭遇的埋伏,無緣無故冒出的神思邪想。
恐怕,這個炁便是在當時種下,直到今日才被發現。
對方的目標,應也不是他一人。
這麽說,中招的也不僅僅是他。
丁牛忽而想到,星真子失貞,是天真子的手筆,心真子也忽然委身於他,玄真子化為女生……這些人都參加過天上之宴,遭遇過埋伏。
其中,未必沒有此炁的影響,端的是防不勝防。
丁牛心中一動,拿捏手中之炁。
而這時,剛剛離去的早見姬立刻臉色大變。
此番她回去之後,被春野使耳提面命,同樣種下浪交炁,未必引動牛真子體內之炁,加快進程,因此有所感應。
一瞬間,她感應到對面凶猛的情緒,好似要將小羔羊生吞活剝的凌虐之感,將她的靈覺填滿。
頃刻間,她節節敗退,淪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