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彭海,撅著屁股,趴在辦公桌上,也不願意去做那個椅子。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屏幕轉圈。
張回:我說李警官,您到底靠不靠譜啊?你別是蒙我的吧,來來來給我看看,什麽……
話沒說完,張回走到電腦面前,臉剛要往前湊,被一張人臉給驚住了。
雖然已經二十二年過去了,但是在他眼前的那個男人,正是他的爸爸。這一下張回徹底說不出話了。
李彭海看到之後,也是為之一振。本來還想著多少是個念想,有了希望,就有了盼頭。
可電腦上顯示的,果真就是張回的父親。李彭海先是一愣,而後後退兩步,腿一軟直接癱倒。
慶幸被屁股後的椅子接個正著。李彭海雙手猛搓了搓臉,緩過神來,語氣平和的說著:
終於……是找到了……
張回看著電腦屏幕,好幾分鍾沒能說出一句話來。他心裡很複雜,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父親還活著。
更無法相信自己的父親竟然二十多年從未想過回來找他們兄妹二人。他寧肯相信他的父親已經死了。
這樣的結果,顯然是張回難以接受的。眼前的這個男人,眉骨上,多了一道疤,頭髮花白了許多。
臉上也多了些記憶中沒有過得皺紋。但是這張臉,張回再睡不過了,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李彭海:小子,你怎麽想的?
張回:二十二年了,他既然活著,為什麽就不能來找我們兄弟倆呢?
他既然這麽無情,我又何必在乎這個人呢?只因為他給了我生命?我就要乖乖的叫他一聲爸?
既然,他盡不了坐父親的責任,為什麽還要給我生命?他憑什麽?
李叔,謝謝您,我知道您一直瞞著我找他,何苦呢?這件事兒,就這樣吧,別告訴張珠。
說完,張回頭也不回的走了。雖然話語平淡,卻字字珠璣。李彭海沒有叫住張回,就算叫住了,他也不知道說些什麽。
張回走出警局大門,從兜裡摸出煙來,奮力的甩了幾下打火機,才勉強打著的火,勉強點著就滅了。
用力的抽了一口煙,對著正午的太陽吐了個煙圈。煙圈慢慢變大,太陽越來越小。
捉摸不透的永遠不是別人,而是自己。張回的心裡一直都有著對家的渴望,對生活的向往。
生活從來不是轟轟烈烈,他有他自己的活法,也有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看法。
現在的張回,變得有些平白無故。他不知道自己明天要幹什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掐滅了煙,張回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看著破舊不堪的房屋,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他顯得格外的沒有生機。
心裡盤算著,想要去做一些事情,但是又不知道自己該區做些什麽,漫無目的的走,走回了家。
家裡的老狗出門去接他,對著他叫,往他身上蹭。張回坐在床上,揉搓著狗頭,又點了一根煙。
“不如給你起個名字吧?”
念叨著的張回心裡頓時間湧出無數個名字——旺財、來福、老黑……想了很久都不滿意。
這些都是狗的名字,可在張回眼裡看來,這條在他身邊給他慰藉的狗,或許已經不再是狗了。
“不行不行,想來想去,都不好,這些名字,不合適。”
老狗在張回身邊搖尾巴,瞪著眼睛看著他,時不時的伸出舌頭,舔一舔自己的嘴巴。
滿眼的期待,讓張回決定這個名字不能這麽的草率。
苦思冥想了好久,還是於事無補。 張回站起身來,在凌亂狹小的房間內來回踱步。
“我得給你起個人的名字。”
於是翻箱倒櫃,找出來一本字典來,認真的翻閱。
翻了好久,也沒能找出自己喜歡的字眼。總覺得那些字,少了點兒什麽,卻也說不上來,開始自言自語:
我姓張,你也得姓張,就這麽決定了,叫張什麽呢?張二狗?不行不行,這還是個狗名字。
名字裡都帶著狗呢,不合適不合適。張回、張回、張回……回……回……來……
張來!張來!就叫張來!我叫張回,你就叫張來,以後咱們就是哥倆。說著就去摸張來的頭。
“張來啊張來,這個名字,你喜歡嗎?不喜歡也不行,今天開始,咱們就是哥倆了!”
說著張回放松的躺到床上,老狗也歡心的在屋裡上躥下跳。
張回:看來,你是喜歡這個名字!
“張來”
“汪”
“張來”
“汪汪”
“張來張來張來!”
“汪汪汪!”
一人一狗,在屋裡一唱一和。張來的回應也讓張回開心極了,掃去上午的陰霾,整個人笑的像個幾歲的孩子。
如釋重負的張回決定帶著張來出去轉轉,在“垃圾堆”你翻騰了半天,也沒找到什麽像樣的東西做項圈。
乾脆就找了塊當年結婚時候留下來的紅被單給撕了,拆了,剪了。做了個簡易的狗繩,就迫不及待的拉著張來出門了。
“呦,狗哥,帶著狗出來遛彎呢?今天心情這麽好?”
張回:我說二寶,我家狗啊從今兒開始,叫張來,是我兄弟,不要亂說話啊!
二寶:呦,那我可是失敬了,來我給我張來兄弟來塊兒剛出國的紅燒肉嘗嘗。
說著,拿起刀,從鍋裡拿出一肉,切了一塊兒就往狗嘴裡丟。那狗也是靈敏至極,縱身一躍,穩穩接住。
張回:張來,還不快謝謝你二寶哥!
“汪汪”
二寶:呦,你這兄弟還真神了。
張回:那可不, 我兄弟跟我一樣,倍兒機靈,不過你說我平時吃一塊兒肉,跟什麽似的。
今兒怎麽這麽大方,不行我也得來一塊兒,說著,伸手抓住兩塊兒切剩下的紅燒肉,就往嘴裡送。
二寶:嘿狗哥,手可夠賊的啊,得,今兒啊,便宜你們兄弟倆了。
張回一口塞下去,還不忘用掛在一邊兒的抹布擦擦手。
張回:回見呢,我還得去跟街坊們知會一聲呢,不聊了。
說完,張回又意氣風發的朝前走去。
“呦王嬸兒,忙著呢,這是我兄弟,張來,新給起的名,不錯吧。”
“哎,李姐別走啊,我兄弟,張來,快叫人,這是李姐。”
“汪汪”
李姐:“呦,張來,你這兄弟可比你懂事兒啊!”
“王大爺小王在家嗎?”
“在什麽家,不知道跑哪兒鬼混去了。”
“行吧,王大爺,這是我兄弟,張來。”
…………
一路走一路說,走著走著就到了林翹得店裡邊兒。張回站在店門口大喊:
哎,翹姐,從今兒起,這就是我兄弟了,他叫張來,我起的名兒。有空給我兄弟也理個發啊。
林翹看著張回牽著狗,在門口大叫,嘴裡嚷嚷著走了出去:你是不是哪跟筋又搭錯了?在這犯什麽病呢?
還有啊,我他媽比你小,你一口一個翹姐,叫了我這麽多年,你不害臊啊,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
有話進來說,堵著我門口,耽誤我做生意,還要給給理發,我先把你的頭給鉸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