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達利耶回到莊園後,召集尤蘇波夫家族所有主事人,把他的決定一說,頓時一片嘩然。
一名從敖德薩來,要把莫斯科的時裝風尚帶回去的貴族道:
“公爵大人,我反對!這幾年來, 我們好不容易攢下這麽多家底,您即便身為公爵,即便是尤蘇波夫家族的首領,但你們不問我們一句就做出了如此決定,難道不是太草率了嗎?”
達利耶表情淡淡的,小眼睛下的目光掃向其他人,然而和這名貴族保持一致意見的不在少數。
另一名年長些的貴族也站起身道:
“公爵, 對您前兩次對陛下女皇基金的投資,我們並沒有說什麽,事實上也證明了您是對的,但是這次……”
年長貴族頓了頓道:
“所有貴族都知道紅磚不可能能銷售出去,您做了這個決定,無疑是把我們這些年賺的錢全部拋出去了,而且一拋就是三年。”
“如果您執意如此做,我相信三年後,尤蘇波夫家族將不再是現在的尤蘇波夫家族,頂級波雅爾貴族裡將沒有我們的名字了。”
“對啊,公爵,您快去找總務大臣,收回您的意見吧,這不是小錢,而是關乎我們的命脈啊!”
以往表情悠閑從容的貴族們此時仿佛炸開了鍋,一個個被達利耶公爵的決定震驚的仿佛失了智,眼睛都紅了。
如此多的錢要花費在購買紅磚上,而且還是全國的紅磚,這還怎麽讓他們過優渥的生活?
達利耶眯著小眼睛等眾人鬧了片刻, 才慢悠悠地開口道:
“我身為尤蘇波夫家族的首領,自從跟陛下接觸以來,何曾做過錯誤的決定?”
“沒錯,你們覺得紅磚沒銷量,我也認為紅磚沒銷量,但是樞密院為何設立交通局這個部門,又為何在全國范圍內收購紅磚,你們想過嗎?”
“這不是胡鬧嗎?”一個貴族嘀咕道。
達利耶看了他一眼,冷哼道:
“胡鬧?我看你才是胡鬧!”
“動動你們的腦子,總務大臣沃倫佐夫是會胡鬧的人嗎?就算總務大臣胡鬧,以副總務大臣別斯杜捷夫的威望和頭腦,為什麽不見他阻止?”
“更關鍵的是,這麽大范圍的收購紅磚,幾乎全國各地都開工,這需要多少錢?我問你們,這需要多少錢?”
一個貴族叫道:“這無疑是個天文數字,樞密院還想讓所有貴族掏錢呢。”
達利耶沉聲道:“沒錯,這的確是個天文數字!但樞密院讓貴族們掏錢?”
“你們是豬嗎?”
“如此重大的決策,樞密院的沃倫佐夫和別斯杜捷夫怎麽會不了解貴族?而且又不是強製性的, 難道他們就沒想過貴族們不願掏錢的情形嗎?各地的燒磚可是已經開工了!”
貴族們又嘀咕道:
“貴族不願意掏, 那就從國庫出啊, 為什麽您要付出那麽多錢?”
達利耶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偌大的一個尤蘇波夫家族,卻沒有一個想到更深的,難道尤蘇波夫家族就要後繼無人了嗎?
此刻達利耶更感到了女皇基金的可貴。
達利耶也感到提不起什麽勁兒,他只是淡淡地道:
“你們但凡關心一下國庫,就會知道國庫裡沒那麽多錢,連幾個月的錢都不夠付的,可如此大事,國家不可能是當兒戲,那誰付錢?誰又有錢?”
看到首領失望的神情,以及聽到最後兩句話,一些還算精乾的貴族們頓時愣了一下,細想過後不禁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涼氣。
“首領,您是說陛……”
達利耶起身道:
“我達利耶投資,從來不看其他因素,只看最關鍵的人,這次就算我賠了,只要這個簽字在,我尤蘇波夫家族就屹立不倒!”
“我已經預感到國家將會發生巨變,在這種時候,你們還不知道要抓緊什麽,什麽是最重要的嗎?”
從皇宮出來後,達利耶冷靜下來,糾結的心情漸漸觸摸到了最深沉的層次,他好像一下看清許多,這才和家族的人分析一番。
但指點也不能太過。
在達利耶離開前,一些貴族已經開始認錯,心情激動又複雜,首領說的會是真的嗎?
這麽簡單的一件事真的如同首領推測的那樣有著這許多道道?
踏出門之前,達利耶留下了最後一句話,非常重:
“今天我說的,但凡有人敢泄露出去,不但要逐出家族,而且我要讓他感到巨大的痛苦!”
貴族們都不出聲了,有些人沒明白,有些人隱約明白,有些人明白又不可置信,氣氛壓抑而古怪,就仿佛感受到了一股風雨欲來的前兆。
達利耶離開後,想想剛才和族人們分析的,又有些後悔。
他後悔的不是具體的分析,而是剛才指出了陛下,萬一族人們認為陛下英明神武怎麽辦?
這可有違陛下的意思。
達利耶懷著擔心的心情離開了。
羅德伏特大街,芭芭莉亞百無聊賴地賣著麵包,她現在不僅賣麵包,也在那家當兼職傭人,令她慶幸的是,那家的主人並沒有嫌棄她。
可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上次見到那位貴族議員後,芭芭莉亞就發現有些異樣。
因為她發現教那位議員女兒的,叫做安吉拉的家庭教師和議員先生有非同尋常的關系。
她是親自撞見的!
她當時難以置信,兩人正流著汗,可女主人也見到了,卻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
她不明白女主人是什麽心態,但如果是她,她一定很生氣。
不是說不可以有情人,但怎麽可以在家裡?
而心中也對那個家庭教師氣惱起來, 長的挺好,氣質也端莊,可沒想到那麽不知羞恥。
隨後她也開始期待起來。
既期待又害怕。
害怕真的發生了一些事情,害怕會觸犯聖母院的教條。
但令她松一口氣又失落的是,在以後的一段時間,她再也沒見過議員先生。
那位家庭教師倒是當起了正經的家庭教師,教那位叫喀秋莎的可愛小女孩,而且和女主人相處良好。
反正這種關系她真的想不透。
慢慢的,見不到這位議員,她的心思也就淡了,或許,是真的沒有緣分吧。
而且,她也無法承擔一旦把身體交給那位議員,被逐出聖母院,進而家裡相關的賦稅又恢復的嚴重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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